九重辐地的一间密室里,江小楼正襟危坐,面前摆放着中级心法秘籍与中级招式秘籍,还有数之不尽的各式灵药。
整间密室,只有一人高的北面墙上,有个窄窗,其余,包括石门,都被巨石封锁。
这种万斤巨石的坚固,数十丈的厚度,非人力所能破坏,墙上面更有阵法防护,外界无法感知里面的一丝动静。
至于墙上的窄窗,是和外界沟通的唯一窗口。
这里有人专门守护,服务。衣衫、食物、补给及其他生活琐事,都通过这个窗口解决。
花采逢说,对守护在窗口外的“功奴”,可以提出任何要求,甚至包括让她们进去,解决他的生理需求。
这个人被派到这里来,就成为他的附庸,而他需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好好练功,在一年后的会武大会上拿到第一,会武夺魁。
被派来的“功奴”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姿身俱佳,性格柔顺,严格的遵守命令,惟命是从。
一张秀美的脸漠然无情,不做任何喜怒哀乐。
若换回几年前,还是幺公子时候的他,感觉这完全正常合理。
人命有贵贱,自己进步快,修为高,而这女子进步慢,修为低；庸人就该给高贵的人服务,可是如今,他心里生出的却是反感。
一个花样年华的大好女子,只因不够突出,就要来为他人作嫁衣裳,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甚至可能身子与清白都被糟践……不管是否出自自愿,这“功奴”都叫他心中不快。
天下众生平等,庸人也有庸人的自尊和活法,没有谁是为谁服务的!
江小楼对光明殿的反感更深了一层,就比如那入门考核,光明弟子自己的后人,可以直接进入转山谷学习,不通过任何考核,而世间平民子弟,则要通过死亡林等等洗礼,多数命丧山林,这与光明殿对外口口声声大言不惭宣称的“公平、公正、仁义”完全背道而驰。
明里打着冠冕堂皇的由头,背地里却行的是龌龊肮脏之事……
只是局面如此,天下间事都如此,知道了也不过是徒增烦恼,一个人的不平,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功奴”名字叫做周玉。
江小楼对她颇有眼缘,心中对她略有歉疚,所以不怎么指使她作甚么,只叫她替他递一封信给段一飞,这信叫段一飞将信带给吕胜男。
信上写到的是:“世间弱水三千,俊彦惑目,吾均不见,心中早有一子,不容他人,闭门入关,一年之期,甚为思念。”
传信过后,收拾心肠,冥神合一,全心练功。
只是中级灵药,渐渐起不到推波助澜之效,无论吃几瓶,都感觉是隔鞋搔痒,当下对随时待命,守在窗外的周玉道:“我要高级灵药!”
周玉坐在板凳上,撅着小嘴,踢着腿,百无聊赖,听到他的话,一直淡漠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不过她没做任何其他反应,应了声:“是”。
不一会,几瓶高级灵药用贵重的匣子装着送来。
高级灵药,提炼不易,已属珍品,但江小楼仍把它们当成青菜萝卜一样大快朵颐,没过几天,他又拉开铁窗,大叫:“我要高级灵药,每天都要,越多越好!”
高级灵药药力太强,非一般体质无法服用,普通人至少要铜罗五段以上,才可以勉强用上一点,可江小楼对外显示的,一直是灵气九层的修为,周玉弄不懂这个“功主”要高级灵药来干什么,时不时的细听里面的动静,生怕这功主吃了药一命呜呼。
江小楼初吃高级灵药,全身被涨的死去活来,地狱般的折磨没让他胆怯,反而激起了他的倔强,一次一次的加重分量。
每次加重分量,从鬼门关转一圈回来,就多一份刺激的快感和冒险成功的喜悦,不如说是侥幸,接下来的一年,时光悠忽而过。
光阴对于努力的人来讲,犹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矣。
这一年,是他最痛苦的一年,也是他成长最快的一年。
一年能做什么?如果拿一年后的江小楼和一年前的江小楼比,会发现,一年可以改变很大,很大……
周玉这一年过得心惊胆战,虽说这个功主对自己斯文有礼,低声下气,但她仍是恐惧。很早她就听说了剑气冲霄阁有个“疯子”,与人对战,从不防守,不怕痛,不怕死,后来也有幸见到这个人,击败高手榜上的成员,少女的初春的芳心,暗然默许。
只是,对方是一个耀眼的明星,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平庸的草芥,这份痴许,有了也只能藏在心底。
令她想不到的是,她在光明殿的期限已满,上层要求她做功奴,否则就要离开光明殿。
她已经决定离开光明殿了,可是当她听说了这位功主叫做江小楼,她的决心动摇了。
虽不能奢求什么,至少可以日日见到,她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下来,为了一份痴许,毫无结果,还可能被颐指气使,被侮辱糟践,但是,她还是选择了这份痴许,万一呢……梦境般的未知可能。
上层有所交代,她们就是为功主服务的功奴,不能有感情牵连,所以,平常她只能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她就这样,面无表情的听着里面传出的动静。
听到里面剧烈的响动,就忍不住打开铁窗,就见里面的这个人,一次次将灵药灌进嘴里,一次次身体鼓胀而起,全身金光流转,脸和四肢发出近乎于极限的扭曲和变形。
待这个人清醒了,盘坐修功,几个时辰后,又大把大把的把灵药塞进嘴里,然后身子发了团的气球一样变大,强烈的痛苦让他身子四处乱撞,十几丈厚的石壁,都能感觉到震颤。
碰撞完了,整个人扭曲在地上,久久无法起身,一旦踉跄站了起来,立刻又去修炼……
她看得出,这个人不是为了学武而学武,心中一定有一个别的原因,而且这个原因很残酷,残酷到他这般自虐式的修炼,可以承受任何痛苦,任何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