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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001幺公子


  朔风凛冽,白雪满地。

  燕城大雪初晴。

  长宁街上,青石板路笔直的伸展出去,直通东门。

  一座建筑宏伟的宅邸之前,左右两座石坛中各竖着一根两丈来高的旗杆,杆顶飘扬黑旗。

  右首旗子上黄色丝线绣着一头张牙舞爪,神态威猛的苍龙。旗子随风飒飒作响,飘动的旗子面波动,使得旗上的苍龙更显得奕奕若生。

  左首黑旗上,绣着“大将军江”四个大字,银钩铁画,刚劲非凡。

  每个旗子下面,在最不显眼的地方,纹着一条金色波浪龙纹线,若不驻足细看,不易察觉。

  整个庭院及出门几里的长街积雪已被清理的干干净净,若非院中枯柳枝杈上仍残留浅浅的白色雪沫,浑然看不出这里曾经下了三天的瑞雪。

  朱漆大门打开着,进门处,站着两排笔直的劲装汉子,各个腰板笔挺,显出一股凶悍之气。

  忽然间后院冲出两匹马来。当下一匹马浑身赤红,格外雄俊。

  马上是个白衫少年,约莫十三四岁模样,正是大将军府的幺公子江小楼。

  他左肩上停着一只幼年小雕,小雕浑身雪白,英气十足,一双锐利的眼睛,四处巡视;腰上系着雕金短剑,一脸的煞气,苍白,秀气的脸庞狰狞中有股病态的柔弱。

  稍微落后半个身位的马匹,是匹黄骠马,上面坐着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

  少年形容不错,但神色略显沉郁,衣衫虽也华贵,没有幺公子的显目。

  两马冲到大门口,一行护卫几乎同时行礼,为首的一个四十左右的汉子脱口道:“幺公子出去打猎么?这大雪初停……”

  幺公子高扬的马鞭在空中猛地抽一个响。虚击之下,胯下赤红宝马身子一顿,马头高扬,发出一声嘘声。

  “别他妈废话!都去取马跟来,去灞上,迟来的或者不来的,小爷叫你们今晚睡到雪里,冻死你们这群大老粗!”

  话刚刚说完,赤红宝马已经呼的冲出大门。

  一行侍卫稍微一怔,为首的那个汉子眉头一挑:“快跟上!这小祖宗又去惹祸了。”冲刚刚冲到大门口的那黄骠马上少年嘱咐道:“马小公子,看住他,别让他胡来!”

  众人匆忙冲向后院的马厩时,两骑早已去的远了。

  两骑一出城门,便直冲灞上草原而去。

  幺公子吹了声哨子,放起猎鹰,伸手摸了摸腰畔削铁如泥的雕金短剑,“这次我绝对饶不了你姓张的,他妈的,小爷是谁你他妈不知道?胡强是小爷死党你不知道?我日你个祖奶奶!”脸色惨白中一层煞气萦绕。他微微侧头,冷笑道:“马小弓!记着,这次你若再拦着我,可别怪我先杀了你这个奴才!”

  身后黄骠马上少年低“嗯”一声,面露犹豫之色。

  幺公子与那叫张盈平的的公子结怨,不过是同在草场打猎,因为争一个猎物大打出手,这位幺公子仗势凌人惯了,不但蛮不讲理的抢了对方猎物,还将对方的人都打个半死,那姓张的情急之下反抗,不小心用弓背将幺公子的脸划破,出了点血,幺公子盛怒之下,拔剑便要杀这个姓张的。

  若是寻常百姓,打伤或者打残,就算打死了,也没人敢到大将军府去厮闹,但这张盈平可是光明帝国朝中重臣之子,并且在光明殿也有势力,一旦伤了他性命,结下这不可转圜的死仇,可就麻烦大了。

  父亲叫他从小跟着幺公子,作为玩伴兼随从,保护他性命周全是其一,不让他胡闹,闯下大祸也是其一。当时他逆着幺公子之意,放走了这姓张的,可这姓张的也不识趣,逃了性命便罢了,偏偏心气不平,逮了个机会,将上次同幺公子一起打猎的狐朋狗友之一胡强给打断了腿。

  他知道,幺公子很重“情义”。如果幺公子直接带人到张府闹事倒还没事,可是他不动声色,却暗地里打听他的行踪就坏了。

  这表明,这位幺公子动了杀心。

  这位恶少爷是什么秉性,他从小与他一起长大,可是一清二楚。

  若非大将军江峰确实令人敬仰,又有父命难为,他无论如何不会跟着这个人的。

  上次他违逆幺公子意愿,强行放走了那个姓张的,幺公子伸手就是一个耳光,对他破口大骂,骂也就算了,这府里上下,谁没被他骂过。

  那天夜里,幺公子让他在雪地里跪了一夜,他被冻个半死,而幺公子在屋里,指着雪地里的他,仍旧骂个不停,而且,骂的话语让他十分难堪。

  父亲是大将军部将,虽为部属,但二人情如兄弟,大将军从来没有将父亲当做下属。可是这位幺公子,自始至终,没有将他当做玩伴或朋友,只当他是个奴才!

  幺公子骂道:“你爹武功比我爹高的多,但是怎么样?他只能给我爹当奴才,本少爷练不了武功,你可以练,而且现在就这么厉害了,但是又能怎么样呢?你不还得给本少爷当奴才?你记着,别以为你有点小聪明,武功高点,就敢跟本少爷作对,告诉你,上天注定了江家命贵,你们马家命贱,你再牛,也永远逃不脱做奴才的命!你以后再敢不把本少爷的话当一回事,本少爷宰了你你爹也不敢怎么样!老实的跪着,本少爷今天要让你明白,什么是奴才,怎么当好一个奴才……”

  马小弓脸色沉郁,思绪纷乱,茫然策马前行,忽见前面幺公子的马儿已经停住,幺公子双目盯着地下,额头绽出青筋,冷着脸,身子微微颤抖……

  只见雪地上有一片红色血迹,血迹散乱,雪堆被划的也很乱,一只白色幼雕的尸体,瘫在雪里,一枚银色小箭贯穿了幼雕的身子,冰寒之中,血迹冰冻,雕尸已僵硬。

  幺公子“呸”的用力吐一口唾沫,飞身下马,抱起幼雕,用力拔出雕尸上银色小箭。

  小箭银白透亮,颇为耀目。这不是普通的青铜或者铁质的箭簇,这箭的主人身份非同小可,目光掠到箭尾,见上面刻有两个极小的字“建王”。

  “建王府?”

  幺公子将银色小箭收入箭囊,放眼四望。

  马蹄声由远而近,却是一行大将军府的护卫赶到了。

  当头那名四十左右的汉子姓候,叫做侯山,曾与军中效力,乃大将军江峰麾下名将,因大战时伤了拇指,无法握住兵器,便被留在了将军府,没有参加平北之战。

  侯山本是江湖人士出身,后被江峰收归麾下,他对大将军尊敬有加,不管是做一个意气风发冲锋陷阵的前锋大将,还是将军府的侍卫总长,只要是为大将军效力,他就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他见幺公子手捧幼雕,神色凄伤,脸上不由多了层忧虑之色,冲马小弓问道:“谁这么不长眼,射杀了幺公子花儿雕?”

  马小弓知道那箭上有箭主人身份的标记,摇了摇头,道:“箭在公子手里。”

  幺公子将花儿雕抛给一名护卫,飞身上马,斥道:“跟我来。”接着一脸严霜的道:“本少爷现在不知道它是谁?但我知道,一会它一定是个死人。”

  向西疾驰一阵,廖无人烟,但是在一片无垠的旷野,半废弃的官道旁,挑出一个酒招子,是家颇有些年头的酒馆。众人打猎,往来经过,都要路过这家酒馆,偶尔也会进去盘旋。

  雪中足迹,到了这里开始有些杂乱,幺公子勒马缓行,观察雪中马蹄印,缓缓来到酒肆之前。

  若在平日,酒肆的老王早就抢出来接他手中马缰,恭恭敬敬的叫着“幺公子”,然后强拉硬扯的奉承几句。但此刻,无人出来迎客,听声音,里面似乎已经有了许多客人。

  幺公子掀起厚厚的门帘,只见酒炉旁有个青衫少女,头梳长辫,插着荆钗,正在料理酒水。脸儿向里,也不转过来,正是丫头小环。

  里面三张桌子,六条板凳都坐满了人。大约有十五六个人,全部劲衣束身,携弓带箭,座子下,趴着几只威风凛凛的猎犬,看样子,这伙人是一起的,是趁雪后来灞上打猎的人。

  依次扫过,没有面熟的人。正中座位上,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雪白的貂皮围身,脖子间系着保暖的松锦,似是刚刚喝了酒,脸蛋红红的。

  她应该是这群人的头,因为她一个人几乎占据了一个板凳,旁边只有一个颇有气势的汉子陪着,而其他人,都是歪着屁股挤在板凳上的。

  幺公子略有失望的放下帘子,侯山走上前,伸手拍拍幺公子的肩膀,轻声道:“公子,天有点冷,先进去喝几杯也不迟,兄弟们可冻坏了,喝点酒,行行血,暖暖身子。”他打定主意,今日一定要把幺公子灌醉了,然后架回去,省的他能出什么祸事来。

  马小弓侧身从帘子缝向里看了看,“人满了。”

  幺公子本一心要找到射杀了他心爱的花儿雕的人,不想进去耽搁,只是听了马小弓的话,不由冷哼一声,瞪了他一眼,他幺公子要到哪里去喝酒会没有位子,满了,就赶走这些人!伸手一扯帘子,进了屋里。

  侯山大步迈进屋里,剁了剁脚上沾的积雪,大声道:“老王!死哪里去了?赶紧收拾,幺公子来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