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到四灵门,已经三年有余,还是第一次离开明月谷。除了师叔、师叔,见到了第三个人。想到到了师门总部,必是人群熙攘,热闹非凡,心中大为兴奋。
一路走过不知多少山头,跨过多少河流,终于,远远地见主峰独秀峰出现在面前。
独秀峰高耸入云,形如刀戟,山脚立有石碑,上刻有“天南独秀”四字。
上山时无数层密密麻麻的青石阶,笔直伸向山顶,没入云雾之中,似乎此山之高,高可通天。
越近主殿,人流越多。四灵门的四灵指的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设四舵,分居东南西北,拱卫主峰独秀峰。他们所属的玄武一脉,位在北方,身着黑衣,另外三脉分着青衣、白衣、红衣。四色衣衫的四灵门众,上下穿行,有的行色匆匆,有的行色懒散,也有一些聚在一起谈天……
奈何这青石台阶也仿佛那无穷无尽的山峦一样,石阶的尽头,仍是石阶,走尽一大段,又是一大段,无穷无尽。虽说山中近四个年头了,勤学苦练之下,体质之强,比起四年前那个病恹恹的幺公子不知强了多少倍,但是走起这石阶来,仍旧吃力。
石阶坡度或陡或缓,有的几十阶,有的数百阶,有的上下联通,有的接口处在极远处,才登了十几段,江小楼已经气喘吁吁,额头冒汗,速度不知不觉的慢了下来。
领路的汉子一脸迟疑的看着他,不好出声催促,只好放慢脚步迁就他。
再走十几段,感觉腰快要断了,双腿发飘,不受实地,再也不顾什么面子,一屁股坐到石阶上,急喘粗气,伸手抹汗,连声叫累。
如此停停走走,待太阳偏西时,终于到了石阶的尽头,到了山顶。
回过身来,向山下望去,但见脚下石阶一段段相连,伸向山下,目力所及之处,全是青灰色,竟然无法望到尽头,而自己,仿佛扶摇在云端,飞入天际,此种震撼,生平未有!忍不住一声长叹。
如此遥远的距离,如此繁多的石阶,真的不敢想象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走上来的。领路汉子踟蹰再三,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江同罗入门多久了?”江小楼道:“还差三个月满四年了。”侧身去看这汉子神色,汉子点头,不惊不讶,一脸不置可否。
平台的正中央便是长生殿。四周以奇正之势建了屋舍、殿堂,十分繁多。而长生殿巨无霸一般立于最中央,气势雄浑,俨如众星捧月。江小楼心中思量:“比起京城里的皇家殿阁,皇家殿阁金碧辉煌,富贵逼人,长生殿更以势胜。”
汉子领着他四处转了转,说道:“长生大殿及这北斗七星殿由你和周雄负责,每日早晚各清扫一次,长生殿已经关闭,只在午时到申时开,这个时候你们要清扫大殿,申时之前一定要退出。”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那句话是“如果不是你这么磨蹭,走这一百零八段石阶要这么久,我早已领你看完了大殿里面的光景了。”
北斗七星殿分为南七星、北七星,南北一一对称,分别是兵房、书房、丹房……等等,其中一阁叫做天权阁,是他的临时住处。偌大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居住,大感空荡,那汉子说,此处原是百兽圈养之地,但因一次天灾,此处被雷击中,灵兽尽亡,虽从新修葺,却自此闲了下来。再有奇灵怪兽早早分给四脉,让他们分别带回驻地驯养,于是此处空闲,作为应急征用。
长生殿东面是各脉弟子聚集之地,多为演武场,房舍,而西面,则是禁地,汉子一再强调,此处禁地,私闯入者死,说这话时严肃认真,反复叮嘱。
第二天天一亮,江小楼拿好扫帚、簸箕,一早等在石阶处。不一会,石阶上一人飞快的向山上奔来。这人身材肥胖,身子臃肿,但是身法矫健,犹如猴猿,只一盏茶时刻,这人便从刚露头的石阶处登到了山顶。
这人近了看,更显臃肿,一张大脸又白又圆,大白面馒头似的,呲着牙冲他憨笑,“你这么早,可是江小楼小江同罗?”江小楼点头,这人,便是那汉子口中的那个他的伙伴周雄了。
一见面,二话不说,便开始忙乎。毕竟是师门重地,不可差错,堪堪一个时辰,外面已经打扫完毕,只剩下那还没开门的长生殿。
两人坐在长生殿前面四灵兽石像前休息、等待。江小楼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住在山上?”胖子仰了下头:“我离这近,就住在灵城里面。”他本想问的是“这石阶这么难爬,一天两趟,你不怕累死么?”可周雄的回答,提都没提这石阶,仿佛这青石阶在他心中没什么分量,不由更加奇怪,问道:“这石阶有多少层?”
“这个我可不知道,我数过,只不过每次数到半路就忘了,后来问别人,他们告诉我,是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阶,也不知道真假,应该没有那么悬乎,明天我再数一下试试。”江小楼愕然,这么肥胖的一个人,本该爬个十几段就累趴蛋了,可今天,他眼睁睁的看着他,一口气从下面爬了上来,而且面不红气不喘,显然轻松至极,看来,这个胖子武功造诣不凡。
其实,这个胖子也就比他早入门两年而已,武功及其的低微,他之所以能这般,一口气爬上这数百段的青石阶,将江小楼震惊到,不过是因为他学习了入门功法驭气大法而已,如果江小楼也学习了这驭气大法,就不会再惧怕这百段青石阶。
天下武功,五花八门,宗门流派,浩如烟海。但其根本,大同小异。不过一个“气”字,初入者,练体内之气,为内力；进阶者,吸纳天地间圆通之气入体,为灵气；再进者,则为真气……元气……等等。但凡练气有成,体内内气鼓荡,自会身轻如燕,跋山涉水,如履平地。
江小楼练武虽久,然则练的只是练体术龟伏功,至于练气,仍旧一窍不通,对于江湖而言,与丝毫不懂武功的凡人没有什么本质区别,连入门之阶的木罗都不算,这也就难怪领他上山的汉子对他登山时的表现大感不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