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公司那边又打来电话说,和寰宇的合作出了点问题,所有与此事有关的公司员工几乎都赶到了现场。r
我也急匆匆去了,到了那儿,一向用亲切标榜自己的老总也一张脸上不见笑容。r
我小心挤在一堆与会人中间,听老总说,寰宇的这项企划案,找到了新的合伙人,且对方家大业大,给出的条件比我们公司的好上几倍。r
所以寰宇策划部的主任,站出来,要求提前解约。r
公司人人面如寒霜,连我都诧异,第一次知道签了合同还不是稳固的,想不到寰宇这种大型企业,也会出毁约这种事情。r
艾咪咪说：“毁约这种事情,在业内很忌讳,寰宇就一点不顾名声么？”r
老总摔文件,火气正炙：“还是一句话,人家家大业大,况且我们也不是什么著名企业,毁一次约,也不会对他们有什么损失。”r
关翰青这时缓缓道：“关键还是我们的合作案比不过人家的完善,但是,这也是我们现阶段,能做出的最好策划了。”r
艾咪咪道：“按规定毁约是要赔偿的,但寰宇底子厚,估计那点违约费他们也不放在眼里。”r
老总的脸已经越来越黑。r
“何妹妹你的男友不是在寰宇工作么,怎么事前没有听到风声么？”艾咪咪话锋一转,不知怎么就移到对面何小双身上。r
何小双也不吃素,斯斯文文反驳：“这都是公事,他不方便和我说的。咪咪姐,我想你也知道要公私分明。”r
老总拍桌子：“你们还有心思在这吵,整那些私人关系,关键时候都管用吗？”r
一语双关,艾咪咪和何小双都不开口了。r
只是偶尔竟有一两道视线望向我,我缓慢地低头。r
讨论无疾而终。虽然几位董事最后没有说出来,但人人心知肚明,胳膊拧不过大腿,寰宇要解约,我们也只能顺遂人心意。r
谈合约的时候是关翰青去,解约还是得我们这个部门抗,真是功劳数落全领教了。散会后,一众同事都感慨,销售部不好做。r
艾咪咪在会上败阵,情绪不大高。中午她留下加班,问我回不回去,说是可以给我带盒饭。r
我要是回也只是沈红玉那里,想起这两日,明明是她的八卦缠身,她自己此时却像没事人似的,还说了大堆不相干的话。r
我不想再跟她纠结于那些话题,那样我会更加内伤的。r
我对艾咪咪说：“今天不回去了。”r
她眯眼笑了一下,出门给大伙买饭。然后我就发现,今天没有一个人中午离开的。可能都被寰宇打击,工作异常压抑。r
我一个人在办公室本来也不打算出去,却让我在窗户跟前无意中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r
就是我看到了宋哲生宋官人,他开着一辆貌似很拉风的车子跑来接何小双下班。r
虽说宋哲生爱炫惯了,但是公司面临困境,何小双这姑娘刚刚还在会上表示公私分明,这会子高调秀恩爱,顿时惹到了公司一大帮人。r
若即若离加上神奇失踪素来是宋大官人的拿手好戏,从他那会子说要帮我的忙,然后之后一个电话联系都没有,我就知道其实这人还是本性难移。r
我只是奇怪,何小双平时虽然不受艾咪咪待见,但总体来说,她在公司还是比较注重形象。最近怎么这么不顾忌别人看她的眼光了？r
艾咪咪拎着盒饭上来了,情报通畅的咪咪姐早在门口就把刚才的事件听到耳朵里了。r
她边把盒饭放下边不屑一顾地说：“男朋友就是寰宇销售部门的主管,我说姓何的怎么不早早跳槽算了,让她男朋友给她走走路子,也省的浪费我们的地方。”r
我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索性就拿过盒饭,直接打开了。r
艾咪咪又说了一会儿,我吃着饭菜,含糊说了一句：“其实我也觉得他俩……挺不靠谱的。”r
邪恶的第一印象,一点一滴被艾咪咪引诱出来,我也愤愤地爆粗了。r
艾咪咪抓起筷子：“你还别说,何小双还就在公司里传过一些话,说你跟她男朋友认识,巴拉巴拉的。特讨厌。自己把男朋友当个宝,还就以为谁都稀罕。”r
最后那句话听的我实在舒坦了,我看着她,忍不住附和了一句：“就是啊。”r
反正宋哲生在我心里,早就跟宝不搭边儿了,说他几句我也没有负罪感。r
艾咪咪又道：“何小双这女人眼尖着呢,你可千万别和她男朋友扯上边,不然,我看她以后到处去败坏你都是有可能的!”r
最近被我压抑的小火苗都窜了出来,莫名地一股邪火,从我心里烧出来。我有点冷笑：“有那功夫捕风捉影,我看以后别被甩了,就难看了。”r
艾咪咪本来没什么,突然就噎了一下,她抬起头看了看我,凝滞片刻,表情有些意外道：“说的,还真到位。”r
这没什么不可能的,我在心里又补了一句。r
虽然我没说出来,但艾咪咪那双毒眼好像偏偏能看出什么,慢悠悠说道：“我看你这姑娘平时就是个好姑娘的模样,想不到也会有这种表情,还能讲出这样的话,啧。”r
我更加慢吞吞吃着饭说：“我没有得罪她。”言外意是她先长舌妇传我闲话。r
有句话叫你不仁我不义,你捅我一刀我还你三刀。就怪不得我了。r
“明白。”艾咪咪说,“是她先不要脸。”r
女人窝一起,背后道人长短几乎是必不可少的,但是今天,我才体会到邪恶的乐趣。r
我回家说给沈红玉听,沈红玉说：“你要是对别人也能这么快意恩仇,就好了。”r
我白她：“你说的这个别人,是指谁？”r
沈红玉翻我白眼：“你觉得呢？”r
那本商界杂志可能是沈先生落下的,我把整本杂志都抓了过来,闷头不吭踱回房里去了。r
我还想翻翻我们的公司是不是能在其列,虽然是娱乐八卦,但好歹体现了价值。结果一篇篇翻下去,却看到寰宇的不少信息,其中出现最多的是那个白先生。r
我心里不是滋味。r
我把杂志丢一边,心情实在难以调整。应了那句话当你越想忽略是时候,就越忽视不了。r
电话响起来,我才猛然激灵。紧张地看过去,看到了老妈的名字。r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我只好接了。r
老妈在电话里的语气逐渐恢复了以往的熟悉,先是询问了几句,然后,居然拐到了她心目中的金牌好男儿宋哲生身上。r
“你最近有没有跟宋家小子联络？”r
对于刚和好不久的老妈,我再没好气也只能压着,道：“没有。”r
老妈不满：“诶,你也多跟人家联系联系,宋小子这几年特别不错,说不准人家还能帮帮你。”r
我慢慢道：“这么多年没见了,我跟他也不熟。当然不好联系。”r
老妈顿了顿,道：“看你说的什么话,不熟才要联系。我听说,宋小子好像交女朋友了,上次放假还带了回家,据说姑娘长得特别漂亮,人也乖巧。现在街坊谁人不夸,都说宋小子一贯有本事的。”r
我不厚道地又觉得反胃了,宋哲生这样的本事,撒网满大街谁没有。只要狠下心,可着劲儿骗呗。没看现在那些什么情歌,唱的都是种种爱情骗术。r
我道；“妈你不知道,这外面漂亮姑娘,一抓一大把,不稀奇。”r
母上神奇地顿了一下,冒了句：“你倒是漂亮,找着了没？”r
我被噎得难受。r
她又说：“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只要一夸宋小子好,你就不舒服。”r
我不假思索：“因为他确实没有那么好。”r
老妈气道：“在你眼里,谁是好的？”r
我意识到不知不觉中跟母上大人顶了几句嘴,连忙陪笑卖乖：“老妈你就好。”r
老妈道：“你就拖吧,拖的你年纪一年比一年大,你就不拖了!”r
我逃婚的事,她没那么容易忘,每回说这个,我只能默然。r
她啪把电话挂了。我连唏嘘都来不及。r
沈红玉鬼魅似的走进来,脸上白色面膜贴的更加鬼气森森,她说：“你妈逼你找对象啊？”r
我一回头被吓住：“你干什么？”r
沈红玉手拍着脸蛋,“电脑前待久了,来做做补水面膜。”r
我皱眉扫她一眼：“谁让你待那么久了。”r
沈红玉斜倚门边道：“我说你真是,明明空窗期很烦躁,还偏偏拒绝师兄,弄得现在两难地步,何必呢。”r
我心里堵得慌,有种说也说不出的难耐感。r
沈红玉撕开面膜一角,重新贴上：“看你这副样子,要是有人问起,我就说你害的相思病。”r
她站起身离开,莫名地让我喉间的阻塞更严重了。r
要说我跟苏恒之间,硬要说真有什么,其实也说不上来。但为什么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感觉,我错了呢？r
公司去送合约书,关翰青还是让我跟着去了,他说善始善终。我只能叹气跟着,这次没有好车开,挤的高峰时段的车。r
结果风大的天他让我在门口等,弄的我一阵郁闷。r
早说我也穿一件风衣,不至于现在被吹得透心凉。我在门口来回搓手踱步,关翰青说十分钟送完合同回来,等着等着都十五分钟了,连他的人影我都没见。r
这是我第二次站在寰宇公司正门前,气派还是气派,但是心里却带了丝异样。看着大厅里人来人往,我犹豫了一会,向门口两个保安走去。r
结果一个人低着头急匆匆从里面出来,货真价实的没长眼,在我身上撞了一下,还非常凑巧的把文件夹撞散了。r
我弯腰帮忙捡,“对不起”卡在喉咙里。r
宋哲生看着我,眼里动了动：“翘白。”r
我把文件夹递给他,淡淡说：“下次记得抬头走路。”r
他脸上僵了一下,说：“知道了。”r
我转身要往里去,看见第二次见面的白先生向前走来。然后,我就看到了白先生身后,缓缓转出来一个人,苏恒。r
我的脚又生生收住。r
苏恒抬头,看见了我。他的目光隔段距离显得更不清楚,随后,他慢慢叫道：“翘白？”r
我跟他对视,露出一个尽量如常的笑：“师兄。”r
苏恒快步朝我走过来。r
本来一直稳步向前的白先生,此刻不得不加快了脚步,保持跟上。r
苏恒到我身边,声音更低：“你怎么,在这里？”r
我牵动嘴角：“我是来谈……工作的。”r
我发现苏恒身后的白先生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总不能说我是来送毁约合同的,对方高层还在这呢,我也不能这么口无遮拦。r
我头低下去。r
我旁边的宋哲生慢慢挺直身体,对白先生道：“总监。”r
白先生没言语。r
我迟钝期间就发现手被苏恒握住了,他在我耳边道：“你跟我走吧。”r
我被他牵着,就很自然地点了下头。r
又突然想起一件事,停了停,看着他道：“我还要等我们经理。”关翰青还没出来……r
白先生客客气气说：“没关系,我去说。”r
苏恒目中似有微笑荡了荡,低头看我一眼,微微拉了一下我的手,慢步带着我从门口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