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马车里,见祈月的俏脸依旧有些红润,风闻天不禁又咳嗽了两下,用以掩饰自身的尴尬。
祈月也觉得这样挺不合适的,于是抬头看了看,见风闻天手上拿着一份黄皮卷,便开口问道:“殿下,您手上拿的什么呀?”
风闻天随手扬了扬,开口回道:“碎心指的运行心法,周集山给我拿过来了。”
为了避免再次发生尴尬的场景,祈月连忙接着问道:“殿下,您真的要练那什么碎心指么?他们不是说过程挺危险的吗?”
风闻天轻笑一声,看着她道:“习武哪有不危险的啊,再说了周集山不是在外面候着嘛!若真出了什么岔子,喊他不就是了,没事!”
说完之后,让祈月在一旁看着,风闻天摊开那份羊皮卷,照着上面的心法口诀一点点的尝试了起来。
闭上眼睛由丹田提气,缓缓向上运行。途径四满、中脘、鸠尾、檀中、紫宫、天突等要穴直至神庭,而后由中府、灵墟回转汇入气府。一个周天下来就用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剧烈的疼痛使得风闻天身上的衣服也都尽数湿透了。尤其是由檀中穴冲至紫宫穴的时候,浑身有种撕裂般的感觉,甚至他几度以为要撑不住了。
一旁的祈月看着风闻天大汗淋漓的脸庞,不由得双拳紧握。想要伸手去给他擦擦汗,又怕会有什么变故,担心的有些坐立不安,有几次都要忍不住喊人了。
见风闻天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祈月总算是松了口气,连忙开口问道:“殿下,您怎么样?”
风闻天微微吐出一口浊气,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轻笑着对祈月道:“不用担心,我没事!”
祈月从怀里掏出一张淡粉色的绣花手帕,替他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
“嗯～,真香!”
见风闻天还不忘用言语轻浮一番,祈月红着脸低头说道:“祈月见您一直在出汗都担心死了,您居然还有心情闻这个。”
风闻天伸了个懒腰,淡淡地对她说道:“疼嘛,自然是要出汗的。这碎心指的真气运行与我们的行进路线相反,以往都是顺行周天运转,这猛的一下反了过来,穴道和经脉自然会格外的疼!”
祈月好歹也是一个二冠境高手,对真气内息的周天运转自然很熟悉,对经脉逆行带来的痛苦也十分清楚。在听到要全身逆行运气的时候,心里不自觉地一阵惧怕。
祈月满是不忍的说道:“殿下,要不咱们别练这什么碎心指了。之前我曾有过一次逆行运气,可真气刚刚行至四满穴就疼的受不了啦。可您这是要运转整整一个大周天啊,岂不是要疼死嘛!”
此时已经舒缓了很多的风闻天轻轻一笑,摇头说道:“我这不也没疼死嘛!放心吧,你家世子我可没那么娇气。再说了人家周集山都忍受的了,我怎么就不行了,你说是不?”
这时一直跟在外面的周集山听到马车里有说话的声音,便开口问道:“殿下您没事吧?”
风闻天随口回道:“没事,等下我换身衣服再说。”
然后让祈月服侍他换了身干爽的衣服,走出了马车,坐在驾车的位置上跟周集山交谈了起来:“周将军,这心法运转除了疼痛难忍以外,倒是不怎么难。”
周集山想了下,皱着眉头开口道:“殿下,按理说您不可能也不应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初次周天运转的。在我们周氏一族这近两百年的的记载里面,最快完成的也用了两个多时辰啊!而那个人也是我们家族近百年历史上,唯一一个亚圣冠境界的存在!当然了,若是世子殿下天资根骨俱是上佳,这种速度也并非不可能。”
听周集山这么一说,风闻天也有些想不明白了,甚至他都觉得会不会是因为谶授的原因?可他却忘了自己的身体是被慕皇图一点点的温养出来的,再加上慕皇图时不时的用他那圣冠实力为他开拓经脉,如此一来天资岂能差了?
风闻天顿了顿,接着问道:“那这周天运转需要多少次才可以呢?”
“哦,只要第一次挺过去后,再往后就很容易了,也不会再有那种刮骨剜肉般的疼痛了。”周集山想了一下又道:“不过若想使出碎心指的威力,依旧需要一段时间的练习。我建议世子殿下每天温习一遍即可,这种功法尤重欲速则不达!”
风闻天点了点头,顺手将羊皮卷还给周集山,随后问道:“咱们走到哪了?还有多久才能到天凰城?”
周集山接过皮卷后,立即开口回道:“咱们现在还在雷州境内,再有一天多的路程就到豫州了。之后还需要大概五天就能赶到京城。”
风闻天示意周集山回去后,掀开马车上的门帘,对里面的祈月说道:“祈月,要不要下来骑会马?老在车里闷着,都看不到这沿途的风景了,这样你这一趟可就白出来了!”
“嗯!”祈月点了点头,披上斗篷走出了马车。
风闻天命人牵过两匹马,自己率先上马后看向祈月,却见祈月脸上满是犹豫,想了下笑道:“要不咱们骑一匹?”
祈月连忙点头,红着俏脸伸出手上了风闻天的马背。
风闻天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搂着祈月那柔若无骨的柳腰,开口打趣道:“想不到身为漠北王府的侍女,还是一个二冠境高手,居然不会骑马,哈哈哈哈…”
靠在风闻天怀里的祈月轻咬着嘴唇,很是不好意识的低着头不说话。
见她没有吭声,风闻天接着问道:“那咱们紫篁苑除了你,应该没人不会骑了吧?”
被这么一说,祈月立即开口反驳道:“怎么会!除了我以外,还有湛露那懒丫头也不会啊……”
不知怎么的,这说话的声音倒是越来越小了。
正待风闻天要说话的时候,一个玄甲军士兵过来说道:“殿下,周统领让我来给您说一声,前方山路可能不太平,说是有山匪草寇!”
“山匪草寇?”
风闻天一愣,在他看来这里属中原腹地,自然要比漠北太平的多。在漠州等地,地处荒凉且民风彪悍,有很多人都以啸聚山林、打家劫舍为生。他着实没想到,这里会有山匪。
随后点了点头,对这个玄甲军士兵说道:“你去知会一下周统领,让他派些人去探探!”
待玄甲军士兵走后,风闻天对祈月说了声:“抓好,咱们去前面看看!”
野熊山是坐落在雷、豫两州交界地带的一片山脉。其中峰峦叠嶂、山道纵横且地势险要,又是自古南北经商的必经之地,自然会有一些绿林好汉在此行设寨谋财之举。
半山腰处,一个规模算不得太大的寨子中,聚集着百十来个满脸凶横的汉子,其中为首的一个身影魁梧的大汉正在听下面探子汇报情况。
“当家的,真…真的…有…有一大…大队人马朝咱…咱们这过来…来了!”
这位当家的耐着性子听手下说完,抬头看着下面沉声问道:“谁他娘的指派的探子,给老子站出来!”
听到这大汉说话,一个长得獐头鼠目的猥琐汉子走了出来,一脸讨好的谄媚像,笑着说道:“当家的息怒,是我安排他去放哨探风的。”
当家大汉听后,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抬手一巴掌将他扇飞了好几米,“吴老九,老子要不是看在你把媳妇献出来的份上,就他娘的剁了你个杂碎!你他娘的安排一个结巴去放哨,是想看看老子的耐性好不好吗?磕磕巴巴的说了半天,就给老子蹦出了那么几个字,是想膈应我?”
说完走回虎皮座椅旁拿起一把异常宽大的马刀,一刀将那个禀报的结巴劈了个两半,嘴里还森然说道:“都给老子听好了,咱们野熊寨干的是强盗土匪的勾当,不是他妈的饭馆酒楼,以后别什么人都往寨子里领,听到了吗?”
下面的人纷纷回应,都生怕被当家的一个不高兴,挥手给劈了。
消了气后,又重新指派了一个机灵的手下去探风后,才重新坐下喝酒。
这时角落里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汉子,坐在门口的石头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似乎并没有被当家的那一刀镇住。
在他旁边一个约莫十七八岁、吃的圆圆滚滚的男孩左右瞅了瞅,挨过去有些惊恐的问道:“老宋头,咱们当家的经常这么杀人吗?”
被叫做老宋头的中年汉子眼皮抬了抬,淡淡地嗯了一声说道:“怎么小包子?害怕了?”
小包子摇了摇头后觉得不对,又点了点头,“太吓人了,自己人说杀就杀了!”
老宋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看着小包子笑道:“瞧你那点出息!这是哪?是山寨,是土匪强盗窝,这里面有几个手上没有人命的?”
小包子依旧一脸惊悸的咽了口唾沫,望着老宋头问道:“老宋头,你杀过人吗?”
一脸沧桑的老宋头喝了口酒,眯着眼睛说道:“杀过,还不少!”
听到这话的小包子反而没那么害怕了,靠在石头上轻声道:“我没杀过,也不想杀人!”
这下老宋头有些好奇了,“那你小子跑这里来干什么?游山玩水还是普度众生啊?”
小包子从地上捡起一根干草,掸了掸灰土后叼在嘴里说道:“我也是想啊!可家里爹娘都不在了,村子里的其他人也老是欺负我。我气不过,就打了村长儿子一顿,跑到了这野熊山上。之后遇见了吴老九,他说来这能吃香的喝辣的,还能挣钱讨媳妇,我就跟着来了。”
一点都不意外的老宋头笑了笑,没有说话。小包子看了看他,接着问道:“那你又是怎么来当土匪的啊?来多久了?”
老宋头觉得自己今天挺愿意跟这个小胖子说话的,也就没有扫他的兴,开口回道:“我是因为没地方去,才来的这野熊山。如今算算,也有将近十几年了!”
“嗯?”小包子有些不懂,“你这么大人了,怎么会没地方去啊?”
虽然老宋头现在胡子拉碴、一副很邋遢的样子,可小包子敢肯定,他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风流倜傥的男人。虽然这么认为没啥根据,可他就是这么肯定!
老宋头又喝了两口酒,轻轻的叹了口气,很是落寞的说道:“国亡了,家自然也就没了,家都没了人怎么会在?什么都没了,当然没地方去了!”
似乎没发现老宋头的落寞,小包子又问道:“那你的家乡在哪啊?”
抬头望了望天空,喃喃说道:“八百名士聚皇庭,三千英豪镇山河。幅员辽阔锦如画,唯我姑苏燕矶国!”
听到这些话,小包子轻声嘀咕道:“那确实是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