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就这么不急不缓的出了漠北两州,一路上风闻天一边苦读那几本晦涩难懂的剑道秘籍,一边跟白宗廷讨教,就连祈月也时不时的提点他一下。
就在行至雷州境内真武山附近的时候,风闻天让众人停下,遥望着远方沉默了一会,整理了一下衣衫,冲着那个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风闻天这一礼,在场所有人几乎都明白,是为那真武掌教临终谶授之恩!
做完这些后,队伍又继续朝着天凰城行去。
风闻天不知道是,就在他刚出天凰城,漠北边境一座离北狄草原最近的关隘黄沙关的大门也缓缓打开,三万精锐铁骑悄然北进。
傍晚,大漠与草原相接的地方,为首一位身穿黑金甲胄的青年男子,面容冷峻刚毅,骑在一匹产自大宛异族的汗血马之上,目光直直的望向北方沉思不语。
这时旁边一个射声校尉策马来至近前,声音粗狂的对他说道:“方将军,咱们已经急行军了将近一天了,北狄那些梢子会不会发现咱们啊?”
为首之人自然就是风氏孤英之首的方破局,听到问话摇了摇头,“发现倒不至于,可若是再往前走的话,一旦过了朔风回廊,就不一定了。”
射声校尉点了点头,看向方破局的眼神满是狂热的敬畏与信服,顿了一下又开口问道:“将军,您说咱们这次主动去北狄挑事,会不会把这帮草原靼子惹急了,跟咱们玩大的啊?”
方破局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身边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猛将,淡淡地反问道:“典雀,你觉得咱们漠北怕打仗吗?还是你觉得大将军或我怕死人?”
原名于典雀的猛汉挠了挠后脑勺,憨憨一笑说道:“不怕不怕!”随即又补充道:“俺跟将军一样,都是跟着大将军一路南征北战的杀过来的,更是从一入伍就跟着您,这么些年一路打下来死的人还少么!别的不说,就拿咱们身后这三万清河冲阵军来说吧,从建立之初到现在,有多少次死的连基本建制没快保不住了,那大大小小的骑卒骑将更是死的不计其数。若论死战,放眼天下咱漠北儿郎怕过谁!”
方破局看了看身后那井然有序的铁甲军阵,轻笑道:“是啊,一寸山河一寸血!这次咱们就去割下北狄十万头颅,然后回去喝酒。”
于典雀咧嘴笑道:“这个好,俺要喝老烧,喝上他两大坛!”
方破局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随后说道:“传令下去,连夜急行军,在朔风回廊入口驻扎休整!”
朔风回廊位于北狄草原和大漠之间,是一道宽阔异常的迂回型山地鸿沟。
就在方破局刚刚率军驻扎在回廊入口之时,朔风回廊的另一侧,身着特殊服饰的北狄鹰眼梢子就发现了他们。
一个头上插有三根翎羽的梢子看到那多达数万的漠北骑军后,心中大骇,皱眉观察了一会儿后,对身后两名头插一根翎羽的梢子道:“速回大营禀报,有将近三万的漠北精锐骑军入侵,现已行至朔风回廊入口。等你们将这军情送到之后,头上就会多上一根翎羽。”
两人听后心中一喜,其中一个开口说道:“多谢长官,我们一定将…………”
话还没说完,就觉得喉咙一疼,再也说不出来了。
“既然这情报这么重要,还是别让人知道的好,不是吗?”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下,一个算不得强壮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剩下的四个北狄鹰眼梢子面色凝重的抽出腰间的弯刀,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那道身影走出暗影下,几个北狄鹰眼梢子借着月光发现,这人身穿的是一身漠北的制式军服,那个头上插有三根翎羽的头领跟其他几人微微示意,几人挥刀向那人冲去。
那人不慌不忙的嘟囔了一句:“郑大头,这次老子一定比你宰的多。”
随后手中多了一把刀身狭长的锋利战刀,冷笑一声提刀迎上。
就在几人即将接触到的瞬间,那人突然身体下蹲,斜滚到两人身侧猛然起身,借着起身的冲劲狠狠的朝对方腰间挥出一刀,之后看都没看一眼就转向另外两个。
那个头插三根翎羽的北狄鹰眼梢子见来人如此凶悍,也激起了他的血性,握紧手里的弯刀对着那人狠狠的劈了下去。另外一人也从侧面攻了过去。
那人深吸了口气,也不管身侧的这个,全力扑向那个头插三羽的梢子。三羽鹰眼梢子见他这般换命的攻击不惊反喜,刀势不变的继续砍了过去,同时示意另一个人加紧进攻。
就在两把弯刀都即将砍在那人身上的时候,那人一咬牙,拼着后背那一刀的疼痛,猛然错身闪过三羽梢子那势大力沉的一刀。
噗!弯刀入肉时的沉闷声音传来,三羽梢子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觉得胸口一阵极度的疼痛传来。这位用了数年时间才爬到现今位置的三羽梢,临死之前才发现刚刚那一刀竟然劈在了自己人的脖子上。
躺在地上喘了喘气后,那人忍着背上火辣辣的疼痛,走到之前的两人身边,看着地上这两个还在挣扎的鹰眼梢子,吐了口唾沫,一刀一个。随后又将其它三人的脑袋都砍了下来,装进了特制的集首袋中,哼着小曲儿扛起袋子朝漠北骑军驻扎的地方走去。
“用这些肉球总能换口酒止止疼吧!”
这样的场景,在这片土地上轮番上演,从未停止过。
在方破局看到那一颗颗血淋淋的梢子头颅的时候,神情淡然的对这位孤军深入的解烦营乙等谍子点了点头,“下去让军医给你治伤止血,再去领上一壶老烧。”
听到有老烧,这个解烦营乙等谍子咧嘴一笑,也不觉得伤口有多疼了。在这些今日不知明日的谍子看来,能在活着的时候痛痛快快的喝上几口老烧,哼上一曲家乡的小调,真的挺好了!
等这个立了大功的谍子走后,方破局便将于典雀叫了进来,“吩咐下去,两个时辰后出发,要在天亮之前赶到木通关塞。”
接下来的数日,方破局率三万轻骑将北狄边境踩了个通透,斩敌过九万。
而于此同时,风闻天正拿着一只金黄酥脆的烤鸡,蹲在地上看着白宗廷与人缠斗。
在他身旁站着一排排面色肃穆的玄甲军士兵,领头的是一个三十许岁的男人,名叫周集山。他原本是一个三冠江湖武夫,后因江湖仇杀转入漠北军伍,凭着一身功夫和血性,只用了短短数年时间,就从一个普通骑卒做到了现今的正四品校尉。
风闻天示意他不用紧张,毕竟这白宗廷的境界在那摆着,总不能让两个二冠刺客给打败了吧!
咬了一口油腻的烤鸡,风闻天含糊不清的问道:“周将军,听说你在从军之前也是江湖中人,能给我说说为啥要跑到漠北当兵打仗呢?”
周集山苦笑了一下,这世子殿下大敌当前居然唠起了闲篇,不过还是回答道:“被仇家一路追杀到漠北,恰巧遇见了外出的大将军,被救了下来,然后索性就从了军,被大将军丢进了黑风玄甲军。”
这时两名刺客都已经自顾不暇,随时都有可能落败。风闻天笑着对周集山说道:“都说了别紧张,白宗廷连枪都没用,放心吧!对了,我还听说你指上功夫很是了得,对不?”
被这么一说,周集山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自傲之色,不过语气还是尽量的保持平淡:“不敢当,世子殿下说笑了!”
对于周集山这种明显不善伪装的人,风闻天岂能看不出他表情的变化,故意一瞪眼道:“难道你觉得我没资格见识你的绝技不成?”
周集山吓了一跳,连忙低头说道:“属下不敢,只是……”
周集山暗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那属下就献丑了!”
说完不等风闻天说话,就迈步走到了场外,对白宗廷说道:“这位兄弟,分我一个可好?”
白宗廷一愣,抽空转头看了看风闻天,见后者点头,白宗廷身影一掠,其中一个刺客就倒地不起了。随后冲周集山点了点头,走回了风闻天身边。
场中剩下的这位刺客心里无比悲愤,他又怎么看不出来,自己已经成了人家肆意戏耍的玩具。愤怒之下,攻击更加凌厉的朝周集山冲了过去。
周集山看着冲过来的刺客,右手快速的变幻了十数个动作,就在刺客临身的那一刻,食指和中指并拢闪电般的在其胸口点了一下。
就那么轻轻一点,然后转身走了回来,场中只剩下那个如木头一般的刺客僵在原地。
“完了?”风闻天拿着吃了一半的烤鸡,看着场中疑惑的问道。
周集山点了点头,拱手道:“是的殿下!”
这时自打刺客一出现就吓得躲在马车里的百里辰走了出来,“完了吗?刺客都死了?”
见这货出来,风闻天嘿嘿一笑,搂着他说道:“就这两个小毛贼就把你吓成这样?”
顿觉丢了面子的百里辰强言狡辩道:“我,我是去看看祈月姑娘有没有事,哪里被吓着了!”
风闻天指着场中那个僵硬的刺客对他说道:“诺,那个刺客被制住了,你去瞧瞧?”
一听被制住了,百里辰顿时放心了,撇撇嘴道:“让小爷我去瞧瞧,免得某些人以为我怕了!”
百里辰走过去一看,刺客的眼睛充血,面色发绀,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僵在那里。
暗自咬了咬牙,运气出拳,‘砰’的一声后,百里辰一声惨叫。
只见那刺客在被百里辰一拳击中后,身上的血管都爆裂了,鲜红的血液就像泉水一样喷了出来,同样也呲了百里辰一头一脸。
一旁的风闻天只瞧着厉害,没看出其它啥门道。而白宗廷则不然,见到这状况后眉头一皱,淡淡的说道:“碎心指!”
而这时百里辰也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谁他娘的对刺客用了碎心指啊,也不跟小爷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