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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同生共死(1)


  深夜。

  裴锦程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其实夜里他的手机音量调得很小,但才经过欲求不满的撕扯,他根本就睡不着,所以铃声才响他便醒了。

  电话是在兰岭市的金权打过来的。

  他快速起身,到客厅接了电话,那边是恭敬的声音:“大少爷。”

  “权叔,有线索?”

  “是的,查到一些很重要的线索。大少爷恐怕还需要过来一趟,电话里说不清楚。”

  “好。”

  裴锦程马上穿好衣服下了楼,出了梧桐苑,连夜开车上了高速,开往兰岭市。

  车子在高速路上飞速疾驶,在兰岭市郊的一处农家乐外停了下来。

  依旧有人来为裴锦程开了车门,金权和金胜已经等在里面。

  这一次并不像上次那般慢悠悠地聊天,裴锦程坐下来后,金权便神色凝重地开门见山:“大少爷,这次的敲诈的人已经查到了是华人,而且是海城人。”

  裴锦程屈起指背顶了顶眉心。若是G城的人,他想对方应该是看中了他的钱;如果是海城的,则意味着对方对海城更了解,对申家更了解,对申璇更了解。

  他的手握成拳,捏得更紧:“权叔,你继续说。”

  “对方不仅仅是海城人,而且和申家的人有莫大的关系。”

  裴锦程背上一紧:“怎么说?”

  金胜道:“申家老二的前前任女友叫孙心暖,占有欲很强,申磊受不了,提出了分手。为此,孙心暖大闹过申家。孙心暖家庭条件一般,胆子也小。她透露说,申磊想让大少奶奶回海城,申家需要她。如果申璇离婚,家里除了申凯和老爷子,其他人都是支持的。”

  裴锦程的拳头捏得咔吧一声响。

  金胜继续道:“敲诈事件的前两日,申璇在星海大厦参加一个应酬,后来和申磊一起住在了星海大厦的1916房,然而视频显示后来申磊出了那个房间,韩启阳过了一阵便进了1916房。一大早,大少奶奶先出的房间,韩启阳稍晚。”

  “好了!”裴锦程腾地站起来。听到这些话,他已经怒气冲冲,不能再听别人说下去。他就知道,让任何一个人查,就算他没有说过视频的内容,别人都会查到这个上去。他可不想听那些细节,他现在只想关心有多少人看过那个视频,他要斩草除根!“孙心暖和这件事的关系有多大?跟她现在的男人有多大的关系?”

  金权一看裴锦程的怒意,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当他们查到监控的时候,就知道整件事非同小可,怪不得当时说不能让老爷子知道。此时他亦是眸色沉重:“大少爷,所以我们才说要深挖。东虎也有很大的问题,虽然才三十来岁,但根底摸不下去,查到的东西总感觉不太真实。我见过他的照片,总觉得有些眼熟,但又不能肯定。阿胜怀疑他是当年永泰会里的某个人,但我想前面几个当家的都没有活口,小喽啰应该不会扯到报复的事情上来。这件事太复杂,如果牵扯真的很大,就说明这件事对方已经一步步都操作得非常稳妥,根本已经把我们细查的线索全部掐断了。”

  裴锦程冷了眸。金权说得如此深,他倒反而冷静了下来:“查东虎吧。”他坐下来,将激动的情绪调整了一下:“孙心暖若真是家庭条件一般,胆子也小,倒翻不起什么风浪。这个户头里的钱恐怕不是她不想提出来花,而是她根本没有花这笔钱的权利。而东虎若是这件事的主使,那这个人就很危险,他这样的人,怕是喂不饱的。”

  金权当即便听出了裴锦程话里的意思:“少爷的意思是必要的时候除掉他吗?”

  裴锦程的手指在桌面上弹了弹,另一只手的手指撑在额心,微闭了眼睛,沉缓地说道:“除掉他也不需要你们动手,他走这条路,就会有与他相克的人可以收拾他,而且让他没有可以反抗的机会。这两天,我会去一趟海城,东虎这件事你们先盯着,别打草惊蛇,我担心的是他幕后还有人。”

  裴锦程并没有再等两天,而是于翌日一早便乘航班飞到了海城。他利用在海城的关系网,开始查东虎。

  裴锦程返回G城时已经是深夜,他洗好澡,倒在申璇身边就睡下了。他累得只是伸手牵住了她的手,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手心里细软的柔荑感觉特别真实。

  温度,触感,弹性及骨头,一切都是她的,全在他的手心里。

  申璇微一蜷身,她觉得冷,脚往被子里缩了缩。肩膀被压了压,不知道是谁,她试图睁开眼睛,眼前豁然明亮,是韩启阳带着明媚笑容的脸,伸手就勾住了她的肩。他还是少年呢,原来他十五六岁的时候是这个样子,她从未发现他长得那么幼稚,就好像小时候看过的明星,长大了再倒回去看他们出道时候的样子,就会觉得很青涩。韩启阳帅得很青涩:“小璇子,吃小馄饨,怎么样?”

  她也是少女的样子,嫌弃道:“不要,我要吃猪肺粉。”

  “启阳!”申璇猛地坐了起来。她抱着被子,抽泣的声音吓到了自己,她这才发现自己又做了噩梦。

  在梦里面,是她害死了韩启阳,现实中也是。

  裴锦程还躺在枕上,他一直拍着她的肩,看她在梦里哭,看她坐起,看她惊惶地抱着被子,看她痛苦地喊着韩启阳的名字。

  他躺着,看着这一切,他坐不起来,感到又累又痛。

  在这一场折磨人的婚姻里,他们全输了,无论是谁,都输得遍体鳞伤。

  申璇越来越不愿意和人透露心事,沟通就更不可能,谁也撬不开她的嘴。她不但用语言,更是用眼睛把所有的一切都关了起来。

  在裴家,只要一出梧桐苑,申璇就是非常优秀的主母,处理起家事来,雷厉风行;可是一回到梧桐苑,她就像突然换了一个人。她并不是故意冷,而是真的那么冷。她连钟妈和小英也不再理,回来就上楼,吃饭也是闷着扒饭,喝汤没有一点声音,吃完后,她就轻轻地放下碗筷,转身上楼。

  她不看书,经常发呆。

  半夜哭醒,白天又一切正常。

  裴锦程的脑海中突然闪现过一个词语,让他突然生了寒意——自闭症。想到“自闭”二字,他认为事态越来越严重了。

  裴锦程订了去云南的行程。

  他必须把手上的事情放下来,带申璇出去散心,否则她天天这样晚上做噩梦被韩启阳折磨,而自己却在被她折磨,不出一个月,他们两个都会被折磨得疯掉。

  他本来想去国外,但是云南有个神奇的地方叫墨江,听说喝了那里的水便可以生双胞胎。他现在对这个倒是不强求,不过那里有着能歌善舞的民风,他希望能感染一下申璇。西双版纳那一带,也可以过去走走。

  如果那种淳朴欢快的民风还不能让她的心情好起来,那么他再订去国外的路线。

  家里的飞机近两天要保养,裴锦程认为兴许人气可以让申璇开朗一些。人碰人、肩碰肩的感觉可以让她知道,她身边形形色色的东西还有很多,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一个韩启阳是活的,活生生的东西千千万万,不用总是停留在过去。如此一想,裴锦程便干脆订了航班。

  申璇拒绝,裴锦程便借公事为由向老爷子请示,申璇不得不同行。

  汽车在盘山公路上兜来转去,云南的天空映在山下那一团湖水中,让湖水蓝如丝绒,一眼望去,跟蓝宝石一样剔透璀璨。

  同车的很多人已经有了唏嘘之声,无一不发出“好美”的赞叹声。

  裴锦程拉着申璇的手,指着窗外的景致,兴奋地告诉她:“阿璇你看,那湖水,你看梯田。”

  申璇并不想看,她只知道自己的脑子和心都被束上了一层厚厚的茧子,什么也打动不了她。

  被裴锦程拉得烦了,申璇一偏头看过去,吓了一跳。他们坐在靠窗户的位置,一眼看下去就像是在悬崖边一般。车子到了拐弯处一打方向盘,她就生怕一个不稳会被甩到山崖下,紧张地捏紧了正握住她手的大掌。

  裴锦程心念一动:她紧张了?他之所以坐普通航班、坐大巴带她出来,就是想让她感受一下外界的刺激,如今她知道害怕了吗?

  “看到了吗?你看看,这要是等到收稻子的季节,怕是会黄澄澄的一片,跟海城的梧桐一样漂亮吧?可能会更壮观,是不是?”他继续引诱着她去欣赏美景。

  大自然的力量永远都是无穷大的,有多少人能抵挡得住浑然天成的美丽景致的诱惑?比油彩还要美丽清透的天空和湖水的颜色,比工艺品还繁复却又宏大规整的梯田,每一样都会让人觉得人类是渺小的,唯有自然最强大。

  车子路过民居,晒得黑黑的少数民族孩子正在门口院坝里跳着格子或皮筋,看到有人拍照,那些孩子都会或大方或羞涩地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还有些会故意背过身去,躲开拍照的镜头,但孩子的眼睛里却清透得如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

  申璇看到这些,眼睛有些酸了。这世界原来如此干净,这世界上原来还有这样干净的地方。

  裴锦程很注重安全,虽然他们坐的是旅游大巴,但是大巴后面一直都有保镖的车子跟着,他并不担心安全问题。他一路上跟同车的人聊天,其实他的目的是希望有人愿意和申璇聊聊天,能让她多说说话。

  车子最后在大寨里停下来,夜里看不清寨子的样子,但篝火点了起来,葫芦笙、铜鼓、月琴响起来的时候,裴锦程觉得周遭的景色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拉着自己的女人,跟热情洋溢的人们一起抬脚、跳跑、转圈,嘿嘿地随着大家一起喊出声。

  申璇不愿跟裴锦程拉手跳舞,她坐在位子上,融入不了那种环境。裴锦程便悄悄鼓动几个孩子去将申璇拉到舞圈里来,他也不去碰她,只是远远地看着她,看着那些孩子教她抬脚,教她跳跑,教她转圈,看着她抬手弯了嘴角,擦了额上的汗。

  他终于舒了一口气。

  热情的当地人向他们唱着祝酒歌,接不上词便要喝酒。那酒都是敞着的碗,申璇经不住喝,裴锦程替她喝了不少。酒其实是个好东西,人有时候想要给自己放松,喝几杯下去,就能睡得好。

  她已经不是以前的申璇,普通的醉已经闹不起来了。

  申璇被裴锦程抱上了土楼。他们住的地方很简单,连洗脸水都要从暖水瓶里面倒进脸盆里,然后再兑上冷水。裴锦程虽是从小生在豪门的嫡长孙少爷,做起这些事来,却是顺手得很。

  他很认真地调好水拧了毛巾,替申璇擦脸、脖子,又解开她的衣服,替她擦身上的汗渍。

  用第二遍水擦了背,裴锦程把毛巾放进盆里,准备给她光光的身子换上睡衣。睡衣穿到一半,他小心地吻了她的嘴,听到她哼唧了一声,便将穿了一半的睡衣扔在床头,吻得更深了些……

  女人的嘴里是甘洌的酒香,小脸蛋也被这后劲大的酒液弄得红扑扑的。申璇的酒品不好,裴锦程是知道的,她喝醉了会又打又闹,如今这样似醉非醉的样子真是难得,好不迷人。

  这里没有五星级宾馆里那种洁白厚软的大床,铺盖的被子还是白棉布被里配牡丹花开的大红大绿的被面,在城里看到会觉得俗,在这里看到却觉得复古。

  她的头发散了一枕头,手臂搭在枕头上。

  他虽然吻得有些深,但却极小心,情动之时缓缓地覆身上去。

  她一直想推开他,却根本无力反抗,只能不停地骂他:“裴锦程,你不要脸!真恶心!”

  对于她这些话,他听惯了:“我再恶心,也是你丈夫。”他不动,还是那样抱着她。

  第二天清晨,申璇醒来,裴锦程刚刚洗好脸把毛巾搭在架子上。他一转过身,看到皱眉的申璇,便倒了一杯开水拿过去,放在床头的小柜子上,又从两人的旅行箱里翻出一个医疗包,拿了一盒药,走过去。

  申璇看到那个盒子,拳头一紧,妈福隆!

  裴锦程打开盒子,轻摁下铝膜里的药片,窝在手心里,伸手把床头上的水杯递到申璇的手上,轻叹道:“你不想生孩子,就把药吃了,省得以后说什么寻死觅活的话。”

  她接过杯子,看着杯中冒着热气的清水,他居然拿紧急避孕药给她?

  “你还随身带着这个?”

  裴锦程把药盒扔进身后的垃圾桶里,凤眸中平静无波:“带着的,以后不让你吃这个了,我还带了套套。”

  申璇只感到血压升高。这个无耻的男人,他们关系已经弄成这样,他还带着避孕药和避孕套,真是禽兽!她气得脸都涨红了,声音也抖了,牙齿也咬了起来:“你!”

  申璇一仰头,把手中的小药粒扔进嘴里。开水有些烫,烫得她的舌面都有些发麻,一路烫麻进到了胃里。

  她才不要生他的孩子!

  裴锦程看着申璇的动作,心里如刀片一割。他再次转身从行李箱里拿了几件衣服,又走到床边,放在申璇的枕边:“好了,我们起床去吃早餐吧,下午去山上玩。听说可以捉山鸡,还有好多野味,可以自己打,我们一起去。”

  “裴锦程,我可不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可不可以去我自己想去的地方?”

  “可以。你说,你想去哪里?”他很认真地停了手里的动作,目光扫过她锁骨上的吻痕,心念微动。

  他这样看着她,她真有点没辙了。他这是什么态度,逆来顺受?“我不要再跟你同房,晚上我要求自己住一间。”

  “除了这个,都可以。若你不想要孩子,我带了避孕套。”

  她想给这个禽兽扔一个枕头过去:“裴锦程,你把我当什么?”

  “当太太!”

  “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尊重!”

  他声音微沉:“我若不尊重你,就不会忍你到现在!”

  她垂下头,愠声道:“你说我们之间,到底是谁在忍谁?”

  他坦然道:“既然你在忍我,我也在忍你,不是扯平了吗?如此一来,不是正好对等?”

  他的逻辑让她抓狂!他说的对等是结果而非过程;他的逻辑里是最终级的“忍”,而非“忍”的起因和经过,只有“忍”的结果。用两个“忍”字来画等号,这就是他的逻辑,简直不可理喻!

  “你还可不可以更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