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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你若懂我(4)


  妈咪哟嗬一笑,马上给东虎倒了杯酒,送到东虎嘴边,故作小声地娇笑道:“虎哥,这话你可要说小声点。你旁边那小姑娘才十八岁,现在年纪小,可还没学会看人脸色,等会儿一准在心里吃醋,恨上我可怎么办?她又不是坐台的小姐,我可管不了啊。”

  东虎一听,把妈咪给的酒喝了个干净,转头对着软妹哈哈大笑:“十八岁啊?哈哈!”

  软妹头一低,就把脸往东虎怀里钻,钻得东虎急不可耐。

  东虎玩过不少女人,今天这样的女人他还真是很少遇到,香得让人想得不得了,一点也不犯恶心。

  星钻夜总会在今夜发生了一件大事:至尊包间里,东虎提上裤子出来时,他一帮朋友都已经到了,一共四个。原本是聚赌,但是几个人的扑克还没有发起来,便被便衣警察打了个突击。

  本来他们的钱并没有拿出来,进了局子也可以保释,哪知东虎的旅行袋一拉开,里面却是足可以判处死刑的毒品!东虎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旅行袋,他知道自己是被人栽赃了!

  东虎试图联系裴锦瑞帮忙,可是裴锦瑞一听说牵涉毒品,便委托律师接电话,表示并不认识东虎这个人。

  这样的态度逼得东虎想要反咬裴锦瑞一口,他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裴锦瑞安排的。裴锦瑞一直对他在G城的做法很不赞同,千方百计要送他走。如今好了,不用送他走,他直接进了监狱,还会被判死刑。再加上东虎身上背了好几条人命,连缓刑都不可能了。裴锦瑞这家伙,可真是狠毒!

  裴锦程的目的就是要借东虎的事把裴锦瑞拉下水。如此一来,他自己不用沾染那些事,让他们狗咬狗、互相残杀就好。可裴锦瑞的手段又何其狠辣?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裴锦程捏住自己。

  东虎事发之时裴锦瑞便猜到这件事是裴锦程在背后安排的。东虎到G城这么久,裴锦程从未出面找过东虎的麻烦,一直介意东虎留在G城的人是裴锦瑞。

  东虎出事后,首先怀疑的人必定是裴锦瑞,而非裴锦程。

  裴锦瑞想通了问题的关键,托人找到了东虎请的律师。东虎并非无亲无故,他本就是死刑,如果想要意气用事拉个垫背的,只会害了他自己的家人。

  案件还未开庭,东虎便在狱中自杀了,他的所有关系网,随之全部断裂。

  一件特大毒品案件,因为原告自杀而被迫终结!

  面对这样的结果,裴锦程虽然不满却也并不意外。他只是把这些过程当成点心,无聊的时候拿来激一下裴锦瑞。东虎必然要死,而裴锦瑞……裴锦程可不想让他那么容易死。

  白珊一如既往地跟裴锦程秀恩爱,每天中午都给裴锦程送饭。

  裴锦程便让桑尼再订一份午餐送到总裁办公室。白珊送来的饭自己吃,裴锦程吃桑尼买的。

  白珊埋头吃饭,吃完后把餐具收拾干净,又坐到裴锦程的办公桌对面:“锦程,什么时候可以帮我走动一下叔叔的事?”

  裴锦程无动于衷:“你叔叔的事,我管不了。”

  “我都同意跟你离婚了,你就不能放过我叔叔吗?他的事再这么闹下去,白家就全毁了。”

  “你不该跟我离婚吗?”

  “你还要怎么报复我?”

  “我没有报复你。”

  “这次我替申璇受了一劫,就当我还了当时那个孩子的命,不行吗?”

  “可那时若不是你,”裴锦程愤怒地站起来,双目眦红地瞪着白珊,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剥开似的,“若不是你非要嫁祸给她,非要嫁进裴家,之后就根本不会出现那么多事!”

  白珊近来为了白家的事心力交瘁,与裴锦程对峙起来也有些激动:“若你这样归结,以前若不是申璇,我也必然会是你的妻子!”

  裴锦程轻蔑地一笑:“爷爷不会同意。就算我跟你订了婚,我们也结不成婚。我对你的感情跟对申璇完全不同,爷爷若拿出威胁手段,我最终肯定没办法跟爷爷抗衡,也不会跟你结婚!”

  白珊笑了笑:“好好好!裴锦程,说到底就是你不爱我!其实看着你现在这样痛苦,我心里挺痛快的。若不是为了我叔叔,我真想去找申璇,跟她说:你就是故意推开她,你根本不爱我。你就是断了脚筋,你断了两次脚筋,医生说你再断一次的可能性很大,你以后会是一双废腿,永远坐轮椅!”

  白珊说得太过于激动,喘气的声音又快又重,说完后气息有些接不上来。

  裴锦程无所谓地耸耸肩:“若想你叔叔判死刑,你就尽管去找申璇好了,我不会拦着你!”

  “你!”白珊的手指紧紧扣着桌沿,指甲盖差点掀掉。

  男人若是无情起来,便是面目可憎:“白珊,若不是你现在还有点利用价值,你以为我还会多看你一眼?以后你中午不用来送饭了,我会对外说你在养身体。”

  白珊冷冷一笑:“你怎么不对外说我怀孕了?”

  裴锦程亦是凉薄地一笑:“你想怀孕,我可以找个人帮你。”

  找个人帮她?白珊只觉得喉中腥甜之气一阵阵地翻涌,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裴锦程加班到很晚,桑尼也下班了,总裁办公室的亮光一闪一闪。

  裴锦程关了灯,偌大的办公室里,北面墙壁上投影幕布慢慢滑了下来,裴锦程坐在南面的椅子上,正与幕布相对。

  他突然咳起来,于是端起小方几上的水杯,里面有止咳的梨、川贝、罗汉果,什么都有。他也没管那些,一股脑地喝了下去。

  喉咙稍稍舒服了些,他长长地呼了口气。

  幕布放下,裴锦程按了开关。

  看着幕布上的投影,他的薄唇微微一弯,连一双凤眸都跟着弯起了浅浅的弧度。

  视频是他自己剪辑的,荧幕上突然爆出一朵显示着“26”的烟花。

  烟花落尽,荧幕又慢慢亮起来,是两双手,男人和女人拉在一起的手,却看不到除了手腕以外的部位。

  男人拉起女人的手,钻戒缓缓地滑上女人的无名指。钻石的光芒加了特效,显得璀璨无比,配上了音效,叮的一声,钻石的光芒变成了一缕烟,慢慢飞出去。镜头拉长,手腕以外的部位慢慢地显出来。

  当女主人公一跃跳到男主人公腰上时,那缕烟便飘浮到了他们的左上角。两人相拥相吻,音效是咚咚咚的心跳声,原本化成一缕烟的钻石光芒突然聚在一起,变成了一颗闪亮的星。

  咚咚咚的声音一阵紧过一阵,特效做出的心脏一下子从男女主人公的左心房跳脱出来,又撞击到了一起,上升到他们之间。星星突然变成了箭矢,咻的一声,堪堪将两颗跳动的心刺穿!

  头顶的烟花更加绚烂夺目!

  “我爱你!”

  当那三个字出现在荧幕上时,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也张开唇,念了出来。

  这是他做的片头。

  他可能真是太无聊了,才会把那些视频拿出来剪辑。

  如果早知道这样,当时他应该在她经过的所有地方都安上摄像头,这样,他便可以做成一个完整的视频。

  那个时候给她戴了戒指,他都没有说过那三个字;现在想对她说了,他却不敢。

  他每天晚上都要看一次视频,不然睡不着觉。

  他还给视频做了字幕。视频拍出来好多声音都听不太清楚了,可是当时他说过的话,听到的话,他都记得很清楚。可是他担心有一天自己会记不住,所以字幕才是最好的证据,证明那时候她跟他说自己很开心,都是真的。

  真的很抱歉,没能让你一直都那么开心。

  视频进行了大半,荧幕中的女人有些憔悴。她刚刚起床,呆呆地坐在床上,画面中间出现了一个横条,上面写着:“孕九周”。

  ——孕十二周……

  ——孕十四周……

  她的肚子显怀了,衣服也越穿越宽松了,没有化妆的样子看起来皮肤有些暗。她可真是个好妈妈,以前出门她必然都会施点薄粉,她说不然会看着没什么精神。

  当妈妈了就是不一样,连面对镜头的时候,也不怕记者拍到她的皮肤偏暗。

  其实她一直都是很有牺牲精神的。

  以前她住在裴家时还好,他在房间里安了摄像头,还可以看见她是不是捂着被子哭,是不是在给宝宝讲故事,现在她住到了辛甜那里,他的人只能偶尔拍到一些画面,实在少得可怜。

  等到集得多一些了,他会再做一个精致点的视频,就像别的爸爸一样,给孕妈妈和宝宝做一个成长的视频。

  如果他能在她身边,他一定要把她怀孕辛苦的样子一一都拍下来,如果宝宝长大后到了叛逆期敢欺负她、敢对她大声说话,他就要把那些视频给宝宝看,然后揍那个不知道心疼妈妈的熊孩子!

  想着想着,裴锦程的眼眶不禁湿润了,连脸也跟着一起湿了……

  “咳……咳……”

  两声拖得很长的咳嗽声打破了办公室里固有的宁静,他只觉得咳得肺叶子都在疼,喘不上气来。

  裴锦程再次快速端起自己泡的止咳茶水,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

  但是这种东西治标不治本,对他的咳嗽越来越没有用。他拿着遥控器按了暂停,画面上的申璇正撑着后腰站在十字路口,她抬着手,手背搭着额头,眉头皱着,像是在躲避阳光,心情不是很好。

  他往办公室的抽屉前走去,目光却恋恋不舍地落在荧幕上。有时候他感觉自己挺没用的,想把锦瑞控股名正言顺地由自己掌握,这样家族的人就说不得半点闲话。

  特别是爷爷,爷爷最希望的就是兄弟和睦,他不能在爷爷心窝子上捅刀子。

  可每天这么咳着,他就感觉自己的时间越来越不够用。

  他知道自己咳成这样,肺上一定是有炎症了,可他不愿意去医所或者医院。一想到检查是否有炎症就必然要验血,一想到验血整个人就很暴躁,暴躁得天天都要疯狂地工作。

  直到工作到这种时候,外面听不到连绵起伏的喇叭声,感受不到高楼大厦的玻璃反射的光,听不到办公室里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响起,看不到桑尼把一个个文件夹抱进来让他签字。

  只有在这样的时候,世界安静得好像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就把自己做的视频拿出来播放,没有人来打扰,他可以那么仔细地看她,听她在视频里偶尔的一个声音,感觉她在视频里突然看过来的一道目光中的情感。

  夜里,思念如潮水,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潜入脑海里,侵袭得他无法抵抗。

  他伸手拉开抽屉,将里面的头孢拿出来,把药片扔进嘴里,没有喝水,只生生地咽进嘴里。他总是想着,消炎药吃吃、止咳水喝喝,慢慢就会好一些。

  果然,再次喝下一杯茶水后,咳嗽的症状已经好了很多。

  荧幕上的女人依旧不动,她扎着马尾站在路口,手背搭在额上,眉蹙着。裴锦程走过去,对着投影仪上的女人,可是他一站起来,自己的影子便挡住了她的模样。

  他退到一旁,生怕遮住了她,伸手搭在她的头顶,好像手背上有火辣辣的太阳光正在照射着。突然,她似乎感受到了头顶上的凉意,抬起头来冲着他一笑,那双明媚的眼睛都笑弯了,还娇嗔地努起嘴:“哼,要你管我!”

  他真是看不得她那种样子,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么热的天,一个人出来干什么?太阳这么大,也不知道带把伞,也不知道戴太阳镜?我看你眼睛要是花了怎么办!”

  他说着说着,人已经慢慢地蹲了下去,靠在墙面上,泣不成声地训斥着荧幕里静止不动的女人。

  申璇六个月产检后,突然开始不适应。她总是急喘,一整夜一整夜地睡不好,如果没人看着,她会在梦中喘不上气,好多次差点休克。所以到怀孕至七个月的时候,她连门也不敢出了,头晕呕吐的症状也越来越频繁。现在孕周大了她才发现,原来她的血压偏高,如今到了怀孕中后期,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

  申璇不敢将自己的身体状况告诉裴立,每次到了要去裴家的时候,申璇都会提前给裴立打电话,说自己最近嗜睡,根本不想到处走,就在楼下走走行了。

  起先几次裴立也没说什么,都由着申璇,可这种情况的次数越来越多,裴立便有些不安,一连一个星期见不到申璇的面,便分外想念,于是裴立打电话跟申璇约好,自己去看她。

  申璇不用出门,倒也不计较了,就在家里坐着,没人能看得出来她身体不舒服。

  裴立觉得无异状,裴锦程却发现了不对劲。

  保镖在楼下总也拍不到申璇的视频,她以前还在花园里走走,出门逛街,或者到裴家,一路上总也少不了能拍些东西给他看。

  可近来,他收到的视频越来越少,有时候两天也没有几分钟。他天天等着做剪辑,却看着几分钟的视频有些发愁,时间根本打发不过去。

  他翻着自己买来的一大堆孕妇怀孕知识的书籍,不相信申璇会不看书。书上明明写着越是到孕后期,孕妇越是应该慢走,散步,这样是有利于胎位复正的,更不容易水肿。

  申璇比谁都爱惜这个孩子,她怎么会不看书呢?可如果看了书,她怎么还会天天窝在楼上,不下楼走走呢?就算月份大了,走路有些累人,可是一天走十来分钟,也不过分吧?

  申璇再次坐车到医院产检。七个月的孕期,让申璇的肚子终于顶得有些高了,走路的样子也有了很浓的孕妇味道,慢慢地走着,像个螃蟹。辛甜扶着她进了名医诊室,走到诊椅边上,申璇伸手扶着桌沿,慢慢地吃力地坐了下去。

  老名医看着手上的一大沓报告单,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申小姐,拿到报告单后,我就一直在想,要用一种什么样的口吻来告诉你。”

  老名医吐了口气,申璇却一直面带微笑:“没事的,复医生,您说就是了。宝宝现在月份大了,该注意的问题,我都会注意的。”

  辛甜很贴心地抚拍着申璇的后背,帮她顺气。

  老名医皱了皱眉头,眼中满是不忍的情绪:“你有严重的妊娠高血压综合症,你这样的身体,不适合怀孕。我在拿到报告数据后,还专门找了医院里的医生开了小组会,毕竟你月份这么大了……可是再这么怀孕下去,你自己危险,孩子也不好。最后我们都一致建议你……”

  申璇看着医生凝重严肃的说话方式,吞了口唾沫,眼睛里一闪一闪的。她有些慌,有些怕,可她还是颤颤地笑弯着嘴角,等医生说话。

  她等来的却是:“建议你做引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