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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离婚协议(2)


  桑尼继续分析:“总裁平时给我安排工作,说话的方式也从来不会儿戏,一向很公私分明,目光坚定清朗,做事果断,绝不会无意地调侃或者过于温和。但他今天说话却很是闲散,口气也不像从前那么一板一眼。他也从来不会在下属面前诋毁哪个员工的人品,这是他自身的修养决定的。唯一的那次还是总裁的舅舅季春来因为越级召开股东会议,想要罢免申总的职位,总裁当着所有高层的面暗指季春来的业务能力差,靠着裙带关系在公司拿分红,让季春来很是下不来台。但今天,总裁却当着我的面说高层的那些人没一个好东西,男的想去会情人,女的想去美容院。”

  “若是平时,我一定会觉得这样的总裁素质真是差极了,但今天他一连串地跟着我说的话歪着说下来,让我感觉,他住的地方应该是被人监视了。”

  覃远航心底也生了寒意,指着A4纸张上裴锦程的话:“你们公司居然要圈钱?”

  “嗯,对!这也是个很大的问题。”桑尼紧张地再次吐气,“我们公司的实力,就算我不说你也知道,我们公司根本就不屑做这种圈小股东钱的事。我们公司的市盈率很稳,年收益可观,很适合做长线投资,股东也非常稳定,这些从年报、季报上都看得出来。”

  覃远航点头:“的确,若你们公司都需要圈钱了,那G城的其他公司就都没法活了。”

  桑尼的笔画在纸上:“你看,金牌操盘手,还有这些人的名字,这分明就是违规操作!而且我只是总裁的秘书,锦程控股是大集团公司,就算要做些违规操作的事,是不是应该先和公司最核心的高层商议,为什么却要让我一个秘书去传达?这若是被心怀不轨的人利用了,得对公司造成多大的动荡?”

  “桑尼,锦程是信任你。”覃远航微一偏头,看着桑尼。

  桑尼眼眶微红,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就是因为我看出了总裁信任我,所以我才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不敢跟任何人说,如果病房里没有监听和摄像,那么总裁肯定会直言;若是担心白珊在房间里睡觉,他可以给我递眼色。但他都没有,他一直很平稳,眼神里也没有故意的成分。那么我的一言一行应该都会落在别人的眼中,公司里应该也有内线。所以我一回公司,就按照总裁说的内容开了会。我看了整个会议记录,唯一可信的就是和邱家的合作案,这个是吻合的。”

  “疑点四,上次申总离开,要从王晴和我之间选择一个人出来顶替申总的职位,可是我放弃了,我并不想顶替王晴的位置。总裁知道,我想跟在他身边多学点东西,毕竟王晴跟着申总三年,学了不少;我当总裁秘书的时间不长,觉得自己还不够格。我很诚心地表示过,并不想升职,但今天他跟我说,要帮我升职。他说的,全是和平时相悖的话。”

  覃远航眉间愁云散开,拿过桑尼手中的笔:“锦程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提及政府官员,那么他说的第一句话,重点是什么?”

  桑尼重新看了一遍,道:“林书记。”

  覃远航圈下这三个字后,继续问:“第二句呢?最反常的是什么?”

  “他叫我去企划部帮忙,这是不可能的事。”

  “帮忙!”覃远航念着这两个字,然后圈下。

  “第三句呢?”

  “叫我往企划部调人。”

  “但这句话里,没有‘调’字。”

  桑尼头皮发麻:“转!”

  覃远航又圈下来,桑尼已经顺着他圈过的笔迹念下来:“林书记,帮忙,转。”

  覃远航看着桑尼:“每一句都是最后一个词或者字,那么你说第四句是什么?”

  “林书记帮忙转院?”

  “找林致远去!”覃远航快速发动了车子,“这后面的东西,单靠我们自己根本想不出来。锦程这些日子同林致远走得很近,后面的那些地方和操盘手的名字,我们听都没听过,兴许林致远多少会知道些。”

  两人找到林致远后,林致远把目标再次精化后指出,几个操盘手的位置中,只有兰岭和其他几个地方的级别不同。

  于是他着手往兰岭方面调查,并将裴锦程几个月以来与兰岭的通话记录全调了出来,最后终于查到了金权、金胜,还有“夜盲”。

  申璇的眼睛被蒙着,她知道中途换过两辆车,车窗都紧闭着,她听不到外面的声音,无法辨清方向,被解了眼睛上的束带放下车时的位置靠近市区。

  她完好无损地站在马路上,看着那辆黑色的普通长安面包车掠过她,车子偏旧,可车牌已经有了三位字母。她知道,根本不用看了,车牌是假的!车子很快消失在了路口。

  申璇身上那天准备买狗粮的钱还在牛仔裤袋子里,这点零钱没有拿出来,也没人搜过她的身,当时用人洗衣服的时候,大概也没有太认真,钱都洗得沾在一起了,如今倒是有了点用处。

  她从小店换了几个硬币,又到路边公用电话投币,拨通了裴锦程的手机。那边响了一阵才接起来,听到裴锦程的声音,那低如和弦一般动听的一声“喂”,蓦然间撞得她的心肝儿疼。

  “锦程!”她握着电话,紧紧地。把头抵在电话盘角上,死死地一手捂着嘴巴,泣声不止。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半晌才唤了她一声:“阿璇。”

  她吸一声鼻子,不去提离婚的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清晰:“我出来了,你在哪里?”

  那边平静道:“我在医院。”

  她眉头一紧:“怎么了?”

  “生病了。”

  “什么病?”

  “肺炎。”

  “我去看你。”

  “不用,小珊在照顾我。”

  心房上被狠狠一捶,疼痛一瞬间让她肩膀颤抖,她把“小珊”两个字挖了个干净:“你在哪个医院,我去看你。”

  “不用。”

  她声音高了些:“我说我去看你!”

  “我说不用,有小珊在!”

  各有各的固执,他们如回到了一年多以前他才刚刚醒来时。他总是不喜欢她,她说什么,他都不干。后来她也开始和他唱反调,他说什么,她都不干。

  申璇吸了吸气,手指紧紧蜷着,食指的指节抵在牙关上,时不时地咬上一口,缓解着心口上被撕裂过后的疼痛:“为什么她能在,我不能在?我才是你的妻子。”

  裴锦程显得平和:“阿璇,在G城,白家对裴家的帮助更大。申家在海城是算不错的,可这些年不善经营,屡屡遇挫,已经有了衰败的迹象。豪门之间,没有共同的利益很难维系,所以联姻是关键所在。这次裴家做的大项目,若没有白家做不成。”

  申璇有些急急地说:“就为了这个吗?如果是这样,我回去海城管理,我会把申家的企业做好,我会一心一意地教我那些哥哥。申凯在D市也越来越好,再过一两年,肯定就站稳脚跟了,怎么会对裴家没有帮助?”

  裴锦程打断道:“你哥哥在海城,能对裴家有什么帮助?”

  申璇只感觉自己的肩膀一阵阵地往下压,她快要站不住了:“我让他想办法往G城调,我让他现在就开始做准备。你知道的,申凯想做的事情,是一定能做得到的。锦程,我不离婚,申家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申璇听到裴锦程在电话那端长长地叹了一声:“阿璇,我们都不小了,很多事情,只有经历过才知道有多现实。就像经历过这次的事情一样,我不会为了你放弃裴家,我想这次即便是他们要撕票,我也不可能放下裴家不顾,而去管你。”

  申璇慢慢蹲下,把头靠在电话亭里的铁板上,眼泪像冲下来的水,一滴滴落在了胸前的衣服上:“可在飞机上的时候,你什么也没要……你把安全带……”她啜泣得说不下去。

  他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冷漠:“不一样的,那时候没有可以选择和比较的东西。”

  申璇的头低低地埋在膝间,肩膀随着泣声颤抖着,说话的声音又快又急,像是在努力证明什么:“锦程,我不在乎。你是男人当然该以事业为重,我知道你想了很多,你也是为了整个裴家着想,我不怪你的。裴家好了,以后我们的孩子才会过得好,我能理解的,锦程,我能理解的。这次的事不是小事,我不离婚!”

  她的声音终于慢下来:“锦程,我不离婚!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要和你谈谈。你到底在哪里?”

  “申璇?”裴锦程拧眉看着眼前的女人,用一种深深的目光,目光中夹杂着不可思议的疑问,“我说过会给你一大笔赡养费,你却要我净身出户?”

  “我们是签过协议的!”申璇冷硬地说出口后,又很后悔地摇了摇头。她现在脑子里很乱,里面一直绷着的弦都快要断了,“锦程,我不想逼你,无论你说出什么理由和原因,婚,我不会离。这段时间我没有休息好,但我不想回去,我想和你在一起。晚上我在这里睡,有什么事,现在我都不跟你谈了,等你平静下来我们再说。”

  她想了想,喉咙里像是用力地咽下了什么:“锦程,我现在很饿,昨天中午和晚上吃不下饭,早上一大早起来,也没有吃早餐就赶过来了,现在胃里饿得疼。”她也不知道是胃饿得疼,还是心在疼:“你不要跟我说话了,你一跟我说话,我就胃疼。”她的目光一直不在裴锦程身上,往前几步,拿起了裴锦程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又快速退开,生怕被男人抢了去。

  她拨了一个肯德基的外送电话:“你好,我要两对新奥尔良烤翅、老B城鸡肉卷、大杯可乐、大薯条,再要一个香辣鸡腿堡。”

  再次确认后,申璇报了地址,然后挂了电话,又把手机放回原位。裴锦程似乎因为自己的东西被人触碰过而十分生气,申璇赶紧退开,不想和他发生任何冲突。

  陪床上的被子叠得很整齐,申璇脑子里想着昨天晚上白珊应该睡在这里,早上起来收拾得很干净。她吐了口气,转身出了病房,叫了个护工:“麻烦打扫房间,粥洒了。”她说完又走进来,往陪床上一坐,把鞋蹬掉,拉过被子,蜷身上床,背对着裴锦程的病床,侧睡。

  知道点餐后没有多少时间睡,可她还是想安静地闭上眼睛。躺在一个安全的环境里,哪怕十分钟也好,十分钟也会顶过她过去几天的睡眠。

  她是真的累了,睡一觉起来,什么都会好了。

  睡觉前,她开始给自己安排工作:醒来后要先回裴家看看雪球,然后等绑匪的电话拿照片,但是她担心的是那些数码照片会被拷贝成无数份。这样一想,她的心情又开始紧张起来。

  睡不着也得睡,天塌下来就当被子盖了吧,总会解决的!她还有裴锦程,她的丈夫会为她解决一切困难,所有的一切。

  申璇深深地呼了口气,微哽了一声,手指揪住薄被:“裴锦程,我爱你。你说的那些理由,都不是理由。反正我不管,我爱你。我饿了就要吃饭,困了就要睡觉,我爱你就要跟你在一起,你说什么都没有用。”

  白珊听见申璇的声音,柔眉蹙起,偏眼睨见裴锦程冷漠地瞟了一眼申璇的背影,又看向自己:“小珊,帮我把床摇下来,我想睡一阵。”

  白珊走过去,一边帮裴锦程的床摇下,一边商量着道:“可是爸爸他们马上过来了。”

  “没事,他们来了你叫我。”裴锦程刚一说完便咳了起来,他握着拳头顶在唇边,一时间咳得满面通红。

  申璇电话里就知道裴锦程是肺炎,肺炎会咳嗽虽然很正常,但听见裴锦程咳嗽的声音,她还是紧张地下了床,倒了杯水。她还没有走到病床边,裴锦程已经接过白珊的水杯放在了唇边,喝下半杯水后,他安静地躺在了床上。

  申璇端着水,站在床边,脚步尴尬得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突然间,她从被人捧在手心的位置,给扔到了地上。

  他除了说爱她她会信,其他的,她都不信。

  申璇的外卖和白立伟、文珠夫妻一前一后进了病房。

  申璇实在太饿了,特别是从那种时时都处于紧张状态的地方脱离出来,见到裴锦程之后,她整个心都安放了下来,再不害怕会随时被扔进蛇屋,再不害怕有人会拍她的裸照。

  她打开肯德基的塑料袋子,一下子便来了食欲。

  申璇坐在书桌前,从纸盒里拿出汉堡,又打开食品纸,一股油炸过后的浓香鸡肉味就飘到了空气中。她双手捧拿着,张嘴一口咬了下去,咬下大大的一个缺口。她将面包夹着的鸡肉满满地塞了一嘴,整个腮帮子都鼓了起来,连牙齿咬合起来都有些困难,但是对食物的渴望让她开始大力咀嚼,越嚼越觉得香。

  好像今生都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汉堡,第二口下去的时候,她咬了更大的一个缺口,旁边放着的可乐还没有打开,她就已经知道那里面一定有好多泡泡可以在胃里释放冰凉的感觉,胃里正烧着火,她得压一压。

  嘴里艰难又满足地嚼着、咽着,她左手拿着汉堡,右手拿起吸管伸进嘴里,咬撕开纸套,把管子一头咬在嘴里从纸套里拖出来,扔掉纸套后,她拿着吸管插进开了十字口的可乐盖里。

  一大口冰可乐喝进嘴里,冰凉灌满了嘴,泡泡在嘴里炸裂着,有些误以为是辣辣的刺激,一口咽下去,嘴里、胃里烧着的火通通被压了下去,连心火都咽了下去。

  申璇舒服地吐了口气,继续一口汉堡,一口可乐。

  裴锦程躺在床上,余光瞥见申璇从未有过的狼吞虎咽,他从未见过如此没有吃相的女人,很想把她桌子上的垃圾食品统统扔掉,可喉咙里却像长了细细麻麻的钉子,一呼气就疼得无法出声。

  他瞥见她吃完汉堡又开始吃鸡肉卷,照样大口大口地吃着,他怀疑她的胃是不是长满了整个肚子,所以才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撑。她的肚子像个无底洞一样,塞完了汉堡又塞鸡肉卷,塞完鸡肉卷又塞鸡翅,等鸡翅吃完了,她又开始扫荡那一大盒薯条。

  那鸡翅到底是有多好吃,才会被她吃得那么彻底?他看见她把鸡翅的骨头咬破,吧唧吧唧地吸着骨髓,吃完还不忘舔手指,然后继续喝可乐。

  有句话怎么说的,饿得可以吃下一头牛!她是有多饿?她是真的饿了吧,昨天中午和晚上她都吃不下饭,早上也没吃……

  裴锦程眉头轻皱,眼睛突然一胀,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