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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离婚协议(1)


  盛夏的夜,很热。

  身体像在火海中焚烧、挣扎。

  裴锦程感到自己被扔进了车里,不知道车开了多久,他又被扔到了地上。

  白珊找到裴锦程的时候,裴锦程还没有完全失去知觉,他睁开眼睛,皱着眉看着托着他头伤心哭泣的女人,终于吸了口气,只说了句“不要报警”,便昏睡了过去。

  脚跟腱的修复手术只持续了三小时,手术还算成功。但是医生说,以病人目前的伤势,下床行走的可能性,很小。

  随着手术的结束,裴锦程慢慢恢复了清醒,他几乎闭着眼睛一夜未睡,干净的私立医院病房,却并没有让他感觉比那幽暗的地下室好多少。

  感觉都是一样的。

  翌日清晨,睡在陪床上的白珊也醒了过来,她坐在裴锦程的床边。裴锦程睁开眼睛,朝她笑了笑,目光很温柔。

  白珊眼里的泪光一下子涌成了泪泉,她抓住他的手:“锦程,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让我报警?”

  裴锦程的嘴角轻轻勾了勾,另一只手也搭在了白珊的手背上,安慰似的拍了拍:“没事了,这件事不能报警。你最听话了,不要对任何人说。对外就说我这几天因为发烧,烧成了肺炎,所以在住院。你去找我的秘书桑尼到医院来,我要安排工作事宜给她,公司的事情很重要。”

  白珊皱着眉:“你的伤……”

  裴锦程伸手轻轻拍了拍白珊的脸:“乖,去吧。”

  白珊眼底的受宠若惊难以掩饰,她拼命地点头:“我这就去。”

  白珊刚出了病房,裴锦程眼底的柔软便由阴冷所取代,却也只是一瞬间,之后他便闭了眼睛假寐。

  医生进了病房检查裴锦程的伤势,裴锦程只是看着医生的动作,并无特别的话询问。

  桑尼赶到医院的时候,白珊也一起进了裴锦程的房间,裴锦程温柔地看着白珊:“小珊,你到陪床休息一会儿,桑尼在没事。你照顾我一晚上了,我跟桑尼商量点公司的事。”

  白珊娇羞地一笑,点了点头,把裴锦程的床位调高了一些,又在他的身后垫了软枕,让他可以坐得舒服些。一切弄好了,她转过身,坐到陪床上拉过薄毯,睡觉。

  桑尼微微怔愣,看了一眼陪床上背过身去的白珊,鼻腔里的叹息声轻不可闻。豪门婚姻从来都不该是女人追求的,申璇那么能干优秀的女人都落到如今这种地步,更何况那些平凡的女人?她以为会有什么不同,结果同样的都是男人的薄情寡义。

  桑尼坐在裴锦程的床边,将笔记本电脑打开放在腿上,开始准备做工作笔记。

  裴锦程看着桑尼:“城市中心的分类招标,企划部做得怎样了?”

  桑尼一怔,放在电脑笔记本上的手僵了一瞬。她是个冷静的女子,在被申璇看中挑去做总裁秘书的时候就已经在性格优势上胜出。她不是张扬的女子,凡事会沉敛,说话不习惯抢。申璇曾经教过她:“同人交谈时,先听,静静地,听他说完;他说完后,先不要回答,看着他的眼睛,与他对视三秒。这三秒时间,组织自己的语言,并回想他说的话中有没有其他含义。不要对客户的意思和他的出发点产生歧义,要尽量减少错误和误会。”

  她抬头,静静地看着裴锦程三秒,看到了裴锦程眼中的认真,她心里便陡地一凉,轻吸了一口气,用一种商量的口吻:“总裁,企划部招标向来都要您的签字,这几天他们的方案做得很糟糕,被我打回去了。今天下午回到公司,我马上组织企划部开会,做一套成熟的方案拿过来,可以吗?”

  裴锦程满意地点头:“嗯,城市中心这个项目备受瞩目,一定要做好,不要出纰漏。我跟林书记是兄弟,可不想丢了他的脸。”

  桑尼紧张地开始记录,但神情和语气却很平淡:“我知道了。但是企划部换了经理之后很杂乱,他的管理方式跟之前的企划部经理的风格完全不同,做事拖泥带水的。我觉得是不是应该召开个高层会议?”

  裴锦程冷了脸:“你是我的秘书,既然你觉得对企划部的经理不满意,你就去帮忙。”

  桑尼态度诚恳:“总裁,我也是站在全公司的立场来考虑问题,但是我的性格并不适合管理企划部。”

  裴锦程道:“既然问题严重,我近段时间也生着病,你看看有没有满意的,有合适的就往企划部里转。”

  桑尼又问:“那今天下午的高层会议就不开了,周一的例会不开会不会有些不合适?股东会有意见的。”

  裴锦程懒懒地笑了笑,显得很随意:“他们能有什么意见?他们巴不得我不开会,他们可以到公司转一圈就走。男的想去会情人,女的想去美容院。”

  桑尼扑哧一声笑起来:“总裁可不好这样说我们公司的高层。”

  裴锦程瘪了瘪嘴:“我说的是实话,高层会议里坐着的人,没一个好东西。说正事吧!上次邱铭俊来公司找过我,我们公司可以入驻B城的CBD,但他的要求是进驻我们公司的城市中心分类招标项目。邱家在娱乐产业方面的确做得不错,城市中心的几个高档夜场交给他们做方案,可以直接越过招标。”

  “好。”桑尼记录着裴锦程的话,一字不漏地在键盘上啪啪地敲打着。

  裴锦程等桑尼记录得差不多了,又道:“把锦程控股的股票做高,拉高市盈率,吸散户的筹码,等差不多了就全盘放量抛售。”

  桑尼面色一沉:“总裁!我反对!”她是一个秘书,更多的时候是听从安排,这时她却激动了起来:“我们公司跟那种整天靠套散户钱的破公司是不同的,我们给股东的收益是稳步增长,是分红,而不是突然暴涨和突然暴跌。这样做,会有损公司的形象,会将公司多年来打下的品牌毁掉的!”

  裴锦程却是狡诈地一笑:“桑尼,不奸不商,这一点,你一定要学会。所谓股市有风险,入市须谨慎,目的就是让上市公司明目张胆地圈钱。我们若不利用,岂不太傻?”

  桑尼沉沉地吐了一口气:“可我还是不同意这样做。虽然我只是个秘书,无权干涉高层的决议,但公司要走得长远,并不是要靠这样的手段来圈钱的,而且我们裴氏旗下的集团公司根本就不需要做高市盈率来圈散户的钱。要知道锦程控股现在的股东是非常稳定的,如果突然拉高股价,又高抛低吸入,几次往返,会伤很多股东的心。”

  裴锦程摆了摆手:“你想得太多,即使锦程控股这一次圈了钱,就算有部分股东的利益受损,与下次相比较,他们还是会愿意买锦程控股的股票,因为风险还是会比其他公司低很多。”

  桑尼叹了一声:“对不起,总裁,我僭越了,这些事本就不该我参言,还请总裁不要生气。”

  裴锦程宽容地笑道:“没什么,公司因为有你这样的员工而高兴,以后有什么想法,尽管提。但圈钱的事,是我想了很久才做的决定。有钱赚干吗不赚?找一个金牌操盘手,此次操作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桑尼记录好裴锦程说的话,她一边打字,一边思考,头也未抬,问:“可是我们公司向来都是靠业绩吸引股东,操盘圈钱这种违规操作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做过。金牌操盘手又上哪里去找?总不能用百度去搜吧?这方面还是需要总裁给我一点指引,否则我怕会把事情给办砸了。”

  裴锦程的状态真的像极了只是一个发热引起肺炎的病人,而非一个昨夜才被挑断了脚筋、被迫注射过肮脏血液的重伤之人。虽然他脸上无伤,但是脚跟的疼痛依然在,心里的阴影仍然在。可他的笑容暖暖,看似并无大碍:“目前在国内的操盘手,真正的金牌并不会在媒体的视线中出现。G城的‘黑色鸽子’、B城的‘金色CD'、凤凰市的‘奇迹’、H市的‘全臂维纳斯’、兰岭市的‘夜盲’、陵城的‘鬼手’,这些人都是价码极高的金牌操盘手,你自己慢慢查,挑一个出来。等这件事办好了,我就升你顶王晴的经理位置,怎么样?”

  桑尼眼中慧光闪过:“谢谢总裁,终于舍得给我升职了。这件事,我一定办好!”

  “行,去吧!该准备的会议,安排好。”裴锦程凤眸里是就事论事的平静。

  桑尼关了电脑笔记本,有条不紊地将其装进公文袋里面。她笑着站起来,像是因为升职讯息而来的喜悦,轻松地吐了口气:“总裁,那我先走了,祝您和白小姐白头到老。”

  裴锦程很客气地笑道:“大婚的时候请你喝喜酒。”

  桑尼转身出了病房,高跟鞋在医院走廊里踏出轻快的节奏,她伸手摁了电梯,眉眼间都露出淡淡的喜悦,甚至像忍不住一般轻轻哼着几句歌词,叮的一声响,她拎着公事包,进了电梯。

  直到从停车场将自己的车子开出来,离开了医院的路口,桑尼才重重地喘了大气。

  她一边开车,一边拭着额上冒出来的冷汗。她现在应该把车子开往哪里?

  公司!

  对,公司!

  桑尼首先回到公司组织开会,把裴锦程对城市中心的计划说了。她知道,她必须说!下午她又要到医院报告。

  下班前,桑尼主动打了覃远航的电话。每次都是她挂断覃远航的电话,覃远航自尊心也很强,有将近半个月没再联系她。

  电话接通的时候,覃远航的口气显得很陌生:“喂,谁啊?”

  “我,桑尼。”

  “有事?”对方是冷漠的口吻。

  “想你了,见不见?”

  “没空!”

  “再见!”桑尼冷冷地说完便挂了电话,吐了口气。电话在五秒后又重新响起,她接了起来:“喂,谁?”

  “在哪里?”

  “公司。”

  “我去接你。”

  “嗯。”桑尼再次挂了电话。

  桑尼把手机和包都检查了一遍,才坐上了覃远航的车子。她刚一上车,就被男人如恶狼一般扑过来扣住了后脑,唇舌都凶猛地压了过来,那气息逼得她透不了气,她伸手用力去推开他。男人狠狠地咬了她的唇角:“你他妈就是用这种态度想我的?”

  桑尼擦了擦唇角的血渍,小舌头伸出来舔了舔,面颊通红地要求:“开车行不行?”

  覃远航把油门踩下,将车飞快地开了出去。桑尼赶紧系好安全带,声音却不显慌乱地问:“你出来的时候,有没有碰到过什么人,有没有人跟你打过招呼?我跟你通电话过后,有没有人上过你的车?”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我问你有没有!”

  “没有!”

  “总裁被人控制了!”

  一声长长的、尖锐的刹车声,覃远航一甩方向盘,将车子停在路边。桑尼身子惯性地往前一冲,伸手撑住仪表台:“别停车,继续开,像刚才一样,一直快,慢慢地再停下来,我怕有人跟踪我!”

  覃远航的油门再次踩下,银色的兰博基尼在马路上像只嚣张的豹子,开车的人像是血气方刚、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人。覃远航冷了声:“你叫我出来,是为了说这个?”

  “嗯。”

  覃远航吸了口气:“你是说锦程被控制了?”

  “对!”

  “为什么不报警?”

  “我觉得这件事情不能报警!”桑尼揉了揉额面,“如果能报警,总裁应该会传递另外一种讯息给我。”

  “他给了你什么讯息?”

  “你把车子开到没有摄像头的地方,我现在感觉到处都是眼睛。”

  覃远航瞪了桑尼一眼,把车子开到了前方离路口很远的路边。他看了四周,觉得不会存在摄像头,这才把车停了下来。桑尼从包里取出一张纸,又掏出一支笔。

  桑尼拿着纸和笔,身体朝覃远航靠过去。她拿着笔指了指会议记录的第一句话,是裴锦程问的第一句话。她认真道:“我们公司招标计划虽然名义上是企划部在做,但是执行却一直都是市场A部在做,但是总裁今天问我的第一句话却是:城市中心的分类招标,企划部做得如何了?”

  覃远航皱紧了眉:“破绽?”

  “对,破绽!”桑尼吸了口气,“总裁若不是脑子出了问题,就是故意透露信息给我。因为我故意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他也继续跟着歪。这是第二个漏洞!”

  桑尼圈出裴锦程的第二段话:“你看,总裁特意提到了林书记。虽然他们是好友,但总裁向来是不喜欢利用这点做文章的,也坚定地认为不能让好友背上以权谋私的污点。他在任何时候都非常避讳把两袖清风的林书记和裴氏旗下的任何一家公司扯在一起,更不可能在我面前提及林书记,这是忌讳。”

  覃远航点头。

  “这是他对朋友守信,所以才不会乱说。”桑尼冷睨了覃远航一眼。

  覃远航目光瞪过去:“你暗恋锦程,是不是?”

  桑尼一咬牙,一巴掌拍在覃远航的额头上,斥道:“你有病啊!天下男人死光了,我要暗恋一个有妇之夫,还是个有两个老婆的?我有那么差吗,别人长得帅我就要巴巴地去贴吗?我们公司可没那种女人!你以为像你那个破公司一样,有一堆想靠着少穿点往上司床上爬的女人吗?”

  覃远航被拍了一下本来很恼火,但听了桑尼控诉式的指责,马上垂了睫看着她手里的A4纸:“你继续说疑点,这件事更重要。”

  桑尼稳了稳气息,被他气得又要重新整理思路。默了几秒后,她一吸气,又道:“疑点三,我还是顺着总裁的话,歪着往下理。我说企划部的新经理不好,做事拖泥带水,是不是要开个高层会议重新选一个。你看,他怎么说的?他居然叫我去帮忙,后来又说让我看上合适的人,就往企划部转。”

  覃远航也在认真地看着会议记录。

  桑尼合着拳紧了紧手指:“我们公司是大的集团公司,每个部门都有严格的分工,不可以僭越职权,更不可以滥用职权。公司一直都是用制度管人,所以让我一个总裁秘书去企划部帮忙管理,又让我看上什么合适的人就往企划部转,这绝对不可能是总裁说得出来的话,这应该是人力资源部的事情。”

  覃远航点头:“锦程平时看着好相与,但事事都分得清楚,这不像他做事的风格。我相信你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