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全饱含不满情绪的质问，我哑口无言，一种危机感油然而生，脑子里慌不择路的闪过一丝灵光。“这事鹏飞和我打过招呼，说有点来头。”
“肯定有来头，你知道是什么来头吗？”李全咄咄逼人。
“具体我不知道，但从平时的关系来看，鹏飞老板和刘凯很熟。”
“刘凯？”李全若有所思又有点怀疑的问，但态度和口气明显比刚才缓和了很多。
“嗯，他们的私交比较深。”我很淡定的说，因为我说的是一个事实，虽然我的言语上并没有将这个事实和采购这桩事扯到一起，但在这个时候说这个事实，用意就再明白不过的事了。
李全放下报告，给了我一支烟，又自己点上一根，默默的吸着，快烧到烟蒂的时候他说：“报告先放这吧，其他你不用理了，我倒想试试这销售部里面的水有多深。”
我心里微微一震，又不好多问，感觉这事没完，而且会越玩越大。这潭水有多深，有多浑，不是我一眼能看到，也不是我能任意扑腾的，我进也不是，退也不得，全说是祸，说一点也不是福。自认有点小聪明的我，在情急之下转移了问题的焦点到刘凯身上，让他出来挡箭，是无能为力的自保，但也于事无补。当然也是我不敢无条件相信任何人的谨慎所致，哪怕是李全这样对我有恩之人。而李全的最后一句话，说明不管我给的答案是谁，他都会有所行动，只是对我的问话能让他掌握更多的信息。
临下班前八戒急匆匆找到我，紧张的说：“这事怎么搞的，报告里现在多出一家参与竞争以供挑选。两家供货商都把样品送过来了，给相关领导过目。”
我明白李全的试水就是这个了，没有过多的慌张：“那能怎样？这已经超出你我的能力范围了。”
八戒错愕的瞪大着眼睛看着我，然后慢慢的把脸转成一个大大的问号。我肯定的向他点头：“该怎么办还怎么办，我们该干嘛干嘛。下面的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了。”
八戒不放心：“可是？”
“可是什么？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知道。那边怎么应付你就怎么应付。”我打断他。
接下来两天，几份样品不断的在同事间流转，大家对着它们评头论足。这些同事以销售部的人居多，毕竟是销售部的采购，无须其他部门过多的参与，而行政部的监管确实职责所在。两大主角都躲在背后没出面没出声，刘凯和法克这时就不得不闻风出动，不遗余力的冲锋陷阵，数落新来一家的样品一眼就能看出不如鹏飞所提供的，其他同事当然一一附和。我没有评论，也不敢评论。因为我的评论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反而是一个站队的风向标，你趋向哪一边，都会给背后的另一双眼睛看在眼里。理论上我是行政部的人，应该支持新来的一家样品，但在销售部上班的，以后将无立锥之地。索性就谁都不得罪，因为谁都得罪不起。
冲费用的截止日期将近，采购也迫在眉睫。最后报告给朱总敲定下来，18万的预算分成两半，两家各采购一半。由于礼品需春节期间用到，马上着手让鹏飞备货，签订合同。而另一半拟给新来一家的，则等年后再启动，签订合同。
看，这就是艺术，把一碗水端平的高明艺术，将复杂问题巧妙解决的艺术。虽然生意最后只做成一半的金额，也卖足了面子给另一家，但剩下的一半，我拿不到，谁也别想拿，白纸黑字说给另一家做，但什么时候启动还不是老板说了算，就算不启动，也不会有人再提。因为世上之事，了犹未了，终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