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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笑贫不笑娼


初夏的深圳,已是异常的炎热。夜晚的蚊子和人一样顽强,能在深圳这片土壤上持续呼吸就足以证明其顽强的生存能力。

宁静的夏夜,我只穿条内-裤,但还是十分烦躁。风扇吱吱响着转动,将落寞和忧伤吹散,弥漫到客厅的每个角落。清凉的啤酒穿肠而过,黑暗的房间只有手中烟头那点微弱却抢眼的光芒在跳跃,以证明生命的存在和流逝,似乎也是在昭示着我不可预知的、略存希望却长夜漫漫的未来。

这是每一个夜晚在阿雄两人进房休息后,我不厌其烦上演的千篇一律的独角戏。

这些年来,我一直过得很灰色。当身边的同龄人身体力行着,强势的证明自己是名符其实的“八九点钟的太阳”,我却遭遇了长久的日食。

二十岁那年,巨大的家庭变故有如灭顶之灾,将站在命运路口的我狠狠拖离原有既定和预设的生活轨迹。我在那时就明白,生活的列车有时会出-轨,于是我们面目全非。

我也是在那时第一次体验到烟草和啤酒能给人带来麻木的意识和短暂的慰藉,尽管这种不健康的寻求解脱的方式就像饮鸩止渴。我的大学生活过得阴暗而孤独,直到梅子的出现,在带来生活的阳光时也最终给我覆灭性的打击。现在,我发现香烟有另一个更好的品质:忠诚,不离不弃。

在沙发上转辗反侧,仔细想着今天面试的细节,从各个方面都表露出,我应该不会出局。面试时虽然几个领导虽没表露自己的身份,但我还是猜测到哪一个人最有决定权。回答问题时,我始终迎着他的目光,快快的想,慢慢的说。面目表情的他,我还是看到他的眼神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善意甚至是笑意。所谓国企,都秉承流程繁冗、做事拖沓的风格。夜长梦多,况且这个需要人脉关系的社会,单枪匹马刚到深圳的我没有任何社会资源。我清楚记得有个面试者是被一个神秘人士带着进入会议室的,他根本就没在名单上打勾!韩寒说:“我们只是这个舞台上灯光照到的小人物,但剧场归他们所有。”

起身套了件球服,蹑手蹑脚关上门下楼。这个城市此时已停下它白天高速运转的轮子,所有人都在做他们的梦。前后不见一个人,只有路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的矗立在那里,它们昏黄的灯光吸引了大群的蚊子围着周旋。灯光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王小波说,路很长很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完,也不知道走完后要做什么。我没有勇气在走下去,在一个稍微空旷的地方坐了下来,点了根烟。漆黑的天空,一盏如钩的月亮孤零零悬挂在天边。我优雅的学起文艺青年以45度角仰望天空,泪流满面。

有脚步声走近,我循声望去,一个打扮得分外妖娆的女郎满脸堆笑:“帅哥,玩玩吗?”说着用修长的手指弹了弹她手中一样修长的白色香烟,仅仅是如此轻微的肢体动作,就让她胸前呼之欲出的、于黑暗中白得格外抢眼的肉球抖了一抖。我回头望了望周围,确定她是在和我说话。心里强烈鄙视她没有一点职业嗅觉,就我这身根本就没一个口袋可以装银子的球服装扮,你还来招揽生意。又同情起来,深圳的妓-女也同样活得很不容易,面临着强大的竞争。

攥在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我做个手势示意她停下靠近的脚步。阿雄在那头喊:“他妈的这么晚去哪啊,小心给鸡婆奸杀了。”

“马上回去了。你迟点打给我的话就如你所愿了。”我挂了电话,站起来,对着那张浓妆艳抹的脸笑了笑:“改天吧。今晚不方便。”

走出几步,后面传来一声讥笑:“不方便?来大姨妈啊你?没钱就说嘛。”

死一般沉静的夜晚,她的声音现得格外嘹亮,像一巴尖刀般挑开我仅剩的自尊。

在深圳,永远是笑贫不笑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