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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伏击


黎明之前,天色最昏暗的时候来临了。林威扬和白光已经忙碌了一个晚上,然而眼看就要坚持到最后了,他们一个个都打起了精神。二人带着六队人马,在树林中击鼓、呐喊、咆哮,做足了进攻的样子。而且这一次和前些次都不一样,是两方同时呐喊。

听着声音逐渐逼近,汪直再一次打起了精神,对周边紧绷着精神警戒的将士们吼道:“儿郎们,都打起精神来,看样子这一次敌人是玩真的了!待会儿大家奋勇拼搏,多摘几颗人头,为伤亡的弟兄们报仇,一雪今晚的耻辱!”

“报仇雪耻!报仇雪耻!”周边将士爆发出一阵阵强烈的咆哮,似乎要将一晚上的憋屈发泄出来。这声音极具感染力,渐渐地把周边的士兵都传染了,一时间喊声震天,掩盖住了周遭的喊杀声。

咆哮持续了约有一顿饭的功夫,比较投入的敌人都已经喊得嗓子哑了,依旧没见到有人冲出密林。这时候汪直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他摆了摆手,连声喊停,示意周边士兵安静下来。没多大功夫,周遭又恢复了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森林中似乎从不曾有人喊过一般,声音又一次诡异地消失了。

四周静下来之后,高涨的士气也就渐渐平复了下来。紧接着,便是死神来临前的恐惧。四周一片漆黑,睁大双眼也看不了多远。陈风吹拂下,只有树叶的沙沙声不断传来。此刻,对他们内心而言,神出鬼没的敌军就像魔鬼一般,让人胆寒。

寂静不知持续了多久,东方渐起的曙光终于照亮了山谷,天空逐渐明亮起来,周围的景色也渐渐清晰。看清周围确实没人之后,众人鼓起的劲儿一瞬间都泄了,有些士兵则干脆瘫坐在地。这股劲儿可是精神力量,一旦泄了,困意就开始逐渐来袭。

小兵有犯困的,汪直可并不犯困,他差了几员小兵去树林里查看,那些兵面面相觑,不敢去。汪直以军令威逼,他们这才硬着头皮进了树林。这边大军都昏昏欲睡了,进树林的小兵才三三两两的返回。除了一些简易的陷阱之外,树林之中什么也找不到,沿着杂乱的马蹄印追出去好远,并不见敌军一人一骑。

这伙敌兵闹了一个晚上,临明又不翼而飞,这令汪直大为头痛。不过为今之计,只有加速行军才行。缺少了很多帐篷以及必备的军需物资,如不加紧开拔,恐怕今晚更不好过了!思维及此,汪直马上下令,先埋锅造饭,吃饱了以后马上拔营启程!埋锅造饭是必备的,不过营已经没什么好拔的了,一晚上兵不卸甲,连收拾行装都省了很多。要不是辎重以及攻城器械还要照顾,他们吃完饭扒拉一下嘴大可以直接前进了。

骚扰了一晚上的林威扬并没有回去交令,他和白光一交接,又继续埋伏在山谷里。等这边大军开拔之后,他们悄悄地在山林中尾随了一阵子,然后才开始在敌后布置路障。

日上三杆,汪直的部队进入了被破坏的路面。此刻行军,苦不堪言。辎重、粮草行进艰难。可即便是如此,他还是强令部队行进。骑兵步兵都可以从林中绕路,唯独车辆不行。受到了昨晚的袭击之后,汪直胆量也渐小。他不敢舍下辎重先行一步,于是下令部下协助推车,强行行军。

日头过了中午,这支部队却没能在这种路面上行进多远。眼看着过了吃饭的时间了,汪直又不敢在这里多做停留,于是下令休息一会儿吃些干粮,喝点水,随后抓紧行军。

沿途颠簸难行辎重兵本来行进速度就慢,如今又遇到这种路面,可以说是更慢了。十多里被破坏的路面,他们从日上三竿走到日渐黄昏,先头部队才堪堪走到了头。这仅仅是先头部队而已,剩余的部队大半都还陷在里面,艰难地‘自拔’。

当汪直回首望着艰难跋涉的部队慨然长叹时,只见树林中忽然旌旗遍竖,俄而有弓兵靠近边缘,接下来便是一波一波地轮番出现,随之而来的飞矢如雨,倾泻在山路之上。在王旭的指挥下,这绵延十几里的路线上,一场不宣而战的伏击战开打了。

在弓弩齐发的情况下,那些赤着膀子推车的士兵首先受到了弓箭的洗礼。由于大多数弓箭手都是临时客串的,准星不大好,致使跑偏的箭矢很多。不过这问题并不算太大,敌人黑压压地一片,本也不需什么特精准的准星。

重甲骑兵行进时并无重甲,包括将士在内,重甲都由辎重队驮着。所以,面对这一轮飞矢,骑兵部队也是损失惨重。依靠辎重车近的部队连忙拆车,以便拿东西挡箭。有些顺手抽出兵器格挡的,也有干脆躲到车底下的。这群累坏了的士兵不知从哪里鼓起了最后一股劲,慌里慌张地寻找遮蔽之物。

有些猛士拿到了盾牌,于是组织起身边数十人,冒着箭雨往山坡上冲。刚接近树林,交手没几个回合,便被乱枪捅死在那里了。剩下这些士兵有了前车之鉴,或仓促退回,或原地踌躇,再无一人敢近前。

哀嚎之声瞬间盈野,惨叫连连。臂中两箭的汪直钢牙咬碎,怒吼道:“何方鼠辈,有胆现身!”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投降免死!胆敢试图反抗者,格杀勿论!”山前一声大吼过后,王旭一手持宝雕弓,一手拿金鈚箭,纵马挡住了前方道路。随后他身后的士兵大旗一挥,山林两边军队随之也整齐地推进到了树林边缘,挺矛立盾,呼声震天。所有士兵都大声喊道:“投降免死!试图反抗者,杀无赦!”

别看汪直带领七万军队,可经历了昨晚的不眠不休以及今天一天的劳累之后,这些百战老兵一个个已经丧了胆,完全没有战斗的欲望了。

汪直看部下没了斗志,试图杀敌主将来鼓舞士气。于是他回首望了一眼之后,二话不说拍马舞刀向王旭冲去。王旭动也没动,似乎没有动弓箭的欲望。他只是向一旁挥了挥手,随后林边斜刺里一员小将冲出,拍马舞刀迎上了汪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