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书屋 > 武侠 > 一刀倾城(上)全文阅读 > 第4章 神刀乍现(4)

第4章 神刀乍现(4)


四人落脚未稳,却见叶风随手又一挥,又听“嗤”的一声,这四个黑衣大汉如同事先约好了似的,又齐齐倒翻了出去。

门外一阵混乱,蓦地有人惊叫道:

“是牙签!是牙签!”

随后有个人朗声说道:“何方高人在此,不妨出来照个面!”却是那君子剑薛少华的声音。

只听“笃,笃”的脚步声,一个人缓缓走出了春花楼的大门。

正是叶风!

他扫视了一下四周黑压压的人群,缓缓道:

“从今日起,我就是白虎堂的老大,你们要打,跟我打!”

人群霎时安静下来,显然是很意外。

少倾,一人高声叫骂道:“叶风,你小子吃里爬外,我来会会你!”

叶风视之,见这人虽然身着夜行衣,却身着官靴,便道:“你且先报上名来。”

“我叫秦威,跟随邓捕头多年,听说你的刀很可怕,今儿个我倒想见识见识!”

叶风淡淡道:“凭你还不配。”

“放肆!”秦威怒极,大刀带着一股劲风,疾砍向叶风面门。

叶风轻轻一侧身,随便一掌击出,正切中对方颈后,然后那秦威就如一滩烂泥般倒了下去。

秦威刚倒下去,两杆长枪已从侧后疾刺向叶风。

叶风看也不看,左手画了个半圆,便将来刺之枪夹在腋下,随后轻轻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碗口粗的长枪便给他生生夹断,再随手一送,那两个枪手便平飞了出去,实实在在地摔了个狗啃屎。

叶风看着躺在地上的秦威,道:“回去告诉你们邓捕头,今日多有得罪,明天我自当登门道歉。”

青龙门众人面面相觑,每个人兵器都已在手,却再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最后,只是一齐看着君子剑薛少华。

薛少华看了看他们,沉声道:“叶风,看来你摆明是要与我青龙门作对了?”

叶风淡淡道:“我白虎堂几十个兄弟都要混饭吃,在下也是迫不得已。”

薛少华脸上阴晴不定,他的手已握住了剑柄。

四周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紧盯着他的剑。

叶风静静地看着薛少华,他站得笔直,脸庞犹如石像般冷漠而坚定。

这个神秘的远方来客,浑身上下都似有一种令人敬畏的魔力!

良久,薛少华突然长出一口气,缓缓道:“今天这笔账我们改日再算,走!”

一转眼,那百余名青龙门帮众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叶风再转头一看,却见那些个白虎堂的伙计,个个如绷紧的弓弦突然放松了一样,瘫倒在地。然后突然又不约而同地爬起来,长揖拜向叶风,齐声道:

“属下多谢老大救命之恩!”

六、决斗

高高的院墙,威武的石狮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朱漆大门紧闭,叶风已经在门外站了将近一个时辰。

他环抱双手,静静地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车马行人。昨夜他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逼退青龙门上百帮众的事,此时想必已经传遍全城。

他叶风,现在已经是白虎堂堂主。

大门终于开了,一个老仆走出来道:

“叶大侠久等了,我家老爷正在里面等你。”

穿过门厅,叶风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很大的池塘。塘中水草遍布,不时有成群的鲜红鱼儿在游动。走过一座石拱桥,顺着蜿蜒曲折的回廊,他也不知走过了几重院落,才来到主人会客的地方。

无论如何,作为一个总捕头的住所,这家大宅院豪华得实在有点过了。

可是邓飞却不在客厅。

“我家老爷正在后院练功,请叶大侠过去说话。”老仆道。

于是叶风又来到了后院。

一进院门,叶风就看到了那条棍。

一根碗口粗的齐眉棍,孤零零地躺在兵器架上。

正是靠这根普通的齐眉棍,当年的少林寺俗家弟子邓飞成了方今天下闻名的西北名捕。

大小三十六战,这根棍也不知经历了多少腥风血雨?

兵器架旁边,青石铺就的地面上竟有一双深达数寸的脚印,显然是由某人历经多年的苦练而成。

叶风走上前去,饶有兴趣地观察着那双脚印,突然想起,邓飞还是不在这里。

然后又有一个年轻的仆人上前道:“叶大侠,我家老爷已经练完功了,正在厢房饮茶。”

于是叶风又来到了厢房。

他终于见到了邓飞。

邓飞面沉如水,见了叶风也不施礼,只冷冷道:“叶大侠昨夜真是风光的紧,莺歌燕舞中飞签伤人,此等风范真是羡煞在下啊。却不知找我有何贵干?”

叶风淡淡一笑,也不答话,只是从怀中取出一个丝织锦袋,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鸡蛋大的球状物。

此物一出,饶是白天,屋里似乎也亮了一亮。

邓飞见了此物,眼里瞬间也有某种光闪了闪。

南海夜明珠!

叶风道:“此物本该归邓捕头所有,孙飞虎当初不自量力,巧取豪夺,如今自知罪孽深重,故托我将其完璧归赵。”

此时再看邓飞,方才他那脸上密布的阴云,转瞬间已经烟消云散。

只听邓飞道:“方才在下一心练功,多有怠慢,还请叶堂主包涵。”听他说话的口气,明显已缓和了许多。

叶风笑道:“没想到邓捕头竟如此勤练不辍。”

邓飞笑了笑,傲然道:“在下多年来虽然公务繁忙,应酬也多,可是这一身功夫,倒也还没拉下。”

他顿了顿,接着道:“孙飞虎是个蠢材,而你是个聪明人,所以现在白虎堂的堂主是你。”

“不敢。”叶风的态度很恭谨。

“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今后青龙门和白虎堂的恩怨,我不再插手。”邓飞道。

叶风拱手道:“邓捕头大人大量,在下折服。”说罢他将那夜明珠轻轻放到茶几上,起身告辞。

他走出邓府,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便有一辆马车驶来,停在他身边,马车后还跟着几个骑士。

他缓缓登上马车,然后对那几个骑士说道:

“召集所有弟兄,今晚开始动手。”

骑士们齐齐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叶风坐在马车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一场新的杀戮即将开始,而这一回,主导者是他。

“啪!”,一声脆响。是茶杯破碎的声音。

摔碎茶杯的人是薛青龙。他面前,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手下。

“一夜之间,你们就丢了那么多地盘!?”薛青龙怒道。

“属下实在是已经尽力了!那叶风昨夜亲率人马,连挑我们四个场子。很多先前投靠我们的白虎堂旧部都反水了,弟兄们实在招架不住啊!”跪地的人低声道。

“姓叶的有没有用他的刀?”一直坐在一旁不发一言的薛少华突然问道。

“没有,他,他根本没有出手……”

“啪!”,又是一声脆响,碎片打了地上的人一身。

“没用的东西!”薛青龙怒骂道。

“属下该死!可是您也知道,那叶风武功实在惊人,我等实在不是对手啊!”手下哭诉道。

“大哥息怒,责怪他也没用。”薛少华站起身问道:“邓捕头那边怎么说?”

“去了两次了,都闭门不见。”一名手下道。

“奇怪!”薛少华皱了皱眉。他负起手来回走了几圈,似是在考虑什么问题。

良久,他突然问道:“我听说,夜明珠丢失那天,是叶风带人去接的头?”

“不错,是他和另外两个弟兄去的码头,不过赶到那里已经晚了,夜明珠已经被抢走,八个负责护送的高手全部被杀。”薛青龙道。

“那两个弟兄是谁?叫他们过来。”薛少华道。

不一会儿,薛霸二人就匆匆赶了过来。

“那晚去取夜明珠,你们二人是否一直和叶风在一起?”薛少华问道。

“没错,属下二人一直跟着他。”薛霸答道。

“啊不对!”薛霸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道:“中途到了一个路口,那姓叶的说有人跟踪,我们三人就分头埋伏起来,观察了一番动静。现在看来,姓叶的说的不错,想必真有人窥视我们,后来也果真出了事……”

薛少华双眼突然爆出一道精光,急问道:“你们分开了多少时间?”

“时间不长,也就不到半柱香功夫。”薛霸答道。

“从那个路口,到码头骑马来回需要多少时间?”

“如果按正常速度,也差不多需要半柱香功夫。”

“贤弟,有什么不妥吗?”旁边的薛青龙有点奇怪。

薛少华并不答话,继续问道:“死的那几个人埋在哪里?”

“就草草埋在码头附近的野地里。”

“备马,跟我去码头,我要验尸!”薛少华人已到了门外。

众人连忙跟了出去……

荒野,乱坟。

不久之前还纵横江湖、不可一世的八位好汉,如今只是郊外的一堆荒塚。

这岂不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坟已掏开,尸体已抬出,薛少华从怀中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捂住口鼻,开始一一查验。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眉头越皱越紧,看完最后一具尸体,他扔掉手帕,发出一声冷笑,大声道:“好小子!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他指着地上的尸体冷冷道:“这八人,除了一个人是被掌力击碎内脏而死,其余全是一刀致命,而且根据伤口判断,是同样的一把刀杀了他们!

然后他扫视了一下众人,一字一句道:“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那夜明珠十有八九是叶风那小子夺去的!”

此言一出,旁人无不耸然动容!

每个人脑海里都浮现出这样一个场景:

“漆黑的夜,冷冷的风。

一人,一骑,一刀,悄然疾驰而至。

瞬间诛杀八位高手!旋即绝尘而去……”

良久,薛霸怔怔发呆道:“这,这怎么可能?”

薛青龙铁青着脸问道:“会不会搞错了?就算那叶风骑术精绝,能及时到此并快速杀死八人,可当时的现场一片狼藉,打斗痕迹十分明显,应该不只是一人所为?”

薛少华冷笑道:“此人的武功深不可测,心计之深也出乎常人意料,我看这些痕迹也是他伪造的!”

薛青龙跺了跺脚,咬牙切齿道:“若真是如此,那我们岂不是自始至终让此人耍得团团转!我们拼命厮杀,他却渔翁得利!这厮使这挑拨离间的毒计,实在可恨之极,可也当真不好对付啊!”

薛少华笑了,他拿起自己的宝剑,轻抚剑鞘,缓缓道:“兄长莫急,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做我君子剑的对手!青龙门和白虎堂打打杀杀的太久了,也该到了了断的时候!”

他顿了顿,然后高声道:“来人,替我送信给叶风,三日后午时,我崆峒君子剑约他一决胜负,生死由命!”

这个城市历史已经相当悠久,住在这里的人也不算少。

可对于这个城市来说,出了君子剑薛少华这么个人物,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自幼便跻身名门,年方弱冠便已名满天下,薛少华实在是这个城市里许多人的骄傲。

这个城市地处交通要道,来来往往的剑侠豪客也不知有过多少。

可像叶风这样的人物,却也没有几个。

一招诛杀祁连二虎,牙签射伤六条大汉,短短几天,他的事迹在这里已经成为传奇。

现在,这两个人将在这个城市人流往来最为频繁的那条长街上,进行生死决斗。

城里各大赌场、地下钱庄已为这次决斗设下了赌局,无数江湖豪杰、达官贵妇,甚至市井草民,都争相下了注。

赔率,是五赔五。

那条将要发生决斗的长街两边,所有的酒楼、客栈、茶馆的座位已全被预订,有人甚至出五百两银子定下了悦来客栈靠窗的一个座位,只因为那个座位很可能离决斗的发生地最近。

人们对这次决斗充满了期待。

也不知这些人们,是为了亲眼欣赏君子剑那华丽无比的剑法,还是为了亲耳听听那传说中的可怕的刀啸?抑或是为了亲身体会人类自相残杀的快感?

已近午时。

叶风走出春花楼,开始沿着这条长街往前走。

刀挂在他的腰间,他的步伐大小基本保持一致,不快也不慢。

他的表情依然是那么冷峻,眼里依然流露出一丝茫然和无奈。

他究竟是什么人?他来到这个险恶的江湖,究竟想做什么?武艺如此高强,令人无比敬畏的他,为什么看上去总是那么寥落、那么忧郁?

他落寞的表情背后,难道有一段非常伤心的往事?

前方大约二百步远的地方,一个人正朝叶风走来。

一袭丝质白袍,斜挎宝剑,剑上的宝石闪闪发着光。

每一步都沉着而稳定,不慢也不快。

君子剑薛少华,仿佛任何时候都是那么淡定、潇洒、从容。

他是个骄傲的人,他也有骄傲的资本。

今天对他来说,很重要。他选择大白天在这条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和叶风决斗,自有他的用意。他要当着全城父老乡亲的面,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最近出尽风头的刀客。

他反思过自己,为什么那天晚上在春花楼,他没有跟叶风当场打起来。

他不得不承认,当时叶风的气势震慑了他。

可是,他是君子剑。

大名鼎鼎的君子剑,又怎能让叶风这个无名小子占了上风?

所以,一定要收拾一下他!

平时熙熙攘攘的街道,此时除了他们两个,竟一个人也没有。

只是街两边建筑的门缝里、窗格后,却有无数双眼睛窥视着他们。

有好奇的,有紧张的,有兴奋的,也有同情的……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多日来这条街上你死我活的打打杀杀,到了今天终于可能要告一段落了。

两人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相距一丈远停下,目视对方,良久。

“我输了,青龙门就是你的。”薛少华道。

“我输了,白虎堂就是你的,我的命也是你的。”叶风道。

“你听清楚了,我这一剑,要刺你右臂少海穴。”薛少华冷冷道。

刺中少海穴,势必无法拿刀。薛少华紧盯着叶风的眼睛,观察着他的反应,心中却早已想好了虚着和实着。

叶风笑了,淡淡道:“那我砍你拿剑的手好了。”

……

寂静,可怕的寂静。

就连那永不停歇的西北风,此刻也仿佛不知哪里去了。

空气似乎已经凝固,旁观的人们已近乎要窒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

蓦地,一声尖厉无比的哭啸声,一下撕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宁静。

紧接着,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薛少华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面颊滚滚落下。他瞪圆了眼珠,看着他的手。

他的手仍然紧紧握着他的宝剑,可手的另一边已经与他的胳膊分离。

白生生的骨头清晰可见,亮闪闪的宝剑刚刚拔出一半。

他看了一眼叶风,叶风已渐渐走远。

他败了,一败涂地。他那倾注了十几年心血的手,已经和他告别。

他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七、强龙

每天走过这条长街的人很多,但引人注目的却很少。

秦坷却是那为数不多的引人注目的人之一。

他年轻、英俊、挺拔、目光炯炯有神,加上腰间那柄没鞘的剑,他怎么可能不引人注目。

宝剑,就要锋芒毕露,这是秦坷的用剑哲学。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见了秦坷,总要忍不住多看几眼,有人看他的脸,有人看他的剑。

对此秦坷并不在意,他早已习惯了。

他走进了悦来客栈。

老板上前客气招呼了一声,上了茶。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多看秦坷几眼。

是不是因为这个平凡的生意人的脑海里,早已被另一个更神奇的人占据了?

喝了几口茶,秦坷问道:“老板,最近可有什么新鲜事发生?说来听听。”

“新鲜事?”老板这才正眼看了看秦坷,“你是刚来此地的吧?最近这里,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新鲜事!”

“哦?说说看。”秦坷似乎蛮有兴致。

老板顿了顿,说道:“最开始嘛,是我们这里的青龙门和白虎堂为了争地盘大打出手,死了很多人。”

“后来呢。”

“后来就来了一个人。”老板的口气忽然变得有点飘渺神秘起来,“没人知道这个人的来历,也没人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只知道这个人来了以后,短短几个月功夫,就仅凭一己之力,扫平了青龙门和白虎堂等几大帮派,成了这里前所未有的黑道大哥。此人武艺高强,而且足智多谋,这里原来那些黑道老大,可算是吃够了他的苦头!”

“结果,自从他来了后,本来这里只是这条街在打,现在几乎全城都在打!”

老板的目光望向远方,似乎在回忆一些往事。过了一会儿,他又叹道:

“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可这条龙,也实在太强了点。”

“这个人是不是叫叶风。”秦坷问道。

“是的。”老板并不意外。最近路过这里的人,没有几个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的。

“他使的是刀?”

“是的。”老板眼里突然有了一种敬畏之色,继续道:“那实在是一把可怕的刀!刀光蓦地一闪,伴随着一种可怕的声音,对手便已倒下……”

“你见过他出手吗?”秦坷又问道。

“见过两次,就在那里。”老板指了指门外的那条长街,“他一刀杀了祁连二虎,又一刀砍了君子剑薛少华半只胳臂,他的刀法怎么样我不懂,我只知道全城已为之倾倒……”老板喃喃道。

他给秦坷的茶壶满上水,问道:“客官到此地,不知有何贵干?”

“我?我来找人。”秦坷道。

“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