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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走宝庆异乡遇知音


那时候,共产党的正规军和根据地大多在北方,南方还是国民党的统治区,在宝庆一带活动的仅仅是共产党的地下组织、游击队。李七在宝庆街头游荡了大半天,也没寻到有抗日牌子的队伍,他在资水边的沙滩上度过了一个夜晚,看着天上的星星,想着百多里外的姚家桥,那里有他的牵挂,有他的伤痛。他不敢想象姚欣艴伤好后对魏紫的折磨,他摸着身上的十块光洋,眼前浮现着姚家小姐那关切的目光,他沉沉地叹了口气,不知明日能否找到抗日的队伍。

第二天,他来到老桥的一条巷子里,看到里面正走出一队士兵,走前几步,他看的一座军营,大门口还有两个哨兵,他忙上前去问;

“请问长官,这里是抗日的部队吗?”

两个哨兵笑道:“你想去抗日?”

李七点了点头。

“那你要去找我们的长官。”一个胖胖的哨兵说。

李七问:“长官在哪里?”

哨兵道:“你等一等,长官马上会出来。”

李七便蹲在大门外,望着兵营出神。

不久,有两位穿上尉军装的国民党军官出来,两个哨兵立正敬礼:“报告长官,这里有一个乡下来的要来找抗日部队。”

两位军官“哦”了一声,来到李七面前,问道:“你是想参加抗日部队?”

李七忙站起来,双手不自然地搓着回答道:“长官,是我。”

两位长官笑了:“这么大个块头不思干活,想当兵吃粮?哼,小兄弟,当兵可不是好玩的,抗日更谈何容易?天天有人死,我看你还是到资水边码头上去寻份苦力做吧!我们部队是绥靖地方的,不抗日!”

李七不知所措起来。

两位军官又叮嘱哨兵:“放聪明点,别让这小子混进去了,现在****活动又猖厥起来,说不定他便是****派来的密探!”

两哨兵忙立正答应。

李七想:“为什么宝庆的部队不抗日呢?这里离姚家桥不过百十里路,为什么这里的部队让鬼子在那边逍遥而不管呢?更奇怪的是:鬼子在姚家桥仅仅驻扎了一个排的兵力,也不西进,一年来便呆在姚家桥没有前进一步,他们到底有什么计划呢?难道他们是怕金线铺一带活动的朱八的队伍?那可是一支绿林队伍,专吃大户的。

李七又在宝庆街上游荡,中午实在饿了,才找散一个光洋吃了四个包子。吃了包子,不再感到头轻脚软。他摸了摸挨袋子里的光洋,心里想,还是先找点事做,再慢慢想办法寻找队伍,坐吃山空是不行的,十块光洋在这宝庆街上只能勉强度过一个月光景。对了,那两个军官说的有道理,看到有许多人往船上送贷物,那可是现款!

于是,他来到码头上,正巧码头停了一艘吃水很深的船,船上装的是粮食。苦力们正弯腰从船上驮着扛麻袋下来,他突然看到有个老汉被压得挪不动脚步,一步几趔趄,差点将背上的粮食掉进了资水中,他忙上前扶了,亲切地说:“大叔,你休息一会,我帮你背!”

老头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力气,一把推开他,怒斥:“你想抢我的饭碗?”

李七忙笑着解释:“不是这样,我看你实在走不动,想帮你一下。”

老汉道:“不要给好心,后生仔,这码头人满为患了,你要找事做,还是到别的码头去看看吧!”

李七无可奈何地苦笑着。看老头一步步蹒跚而行。突然,后面一个后生仔背着粮食抢上一步挤过去,一下子将老汉挤到一边,背上的粮食重重地摔在地上,老汉也被撞到甲板上,赶紧抓住一根桅杆树才站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李七生气地嚷道:“自己有力便了不起?把老倌子挤到河里去你便威风了!”

后生仔正扔了麻袋在堆子上,见李七来帮腔,便走上前来,嘴里说道:“嗬嗬,这老头是你老丈人?正好,他家有一个女儿,你想讨老丈人的好便帮他背呀!这老家伙占着茅坑不拉屎,每次卸货都要我们多背几袋,怎么骂他也不回家!”

李七道:“人家这么大年纪来码头干苦力一定是为生活所逼,你们都是有力气的人,帮他一下也没什么了不起呀!”

“好,既然你这么说,你便来帮他吧,我们可告诉你,你只管背,钱却是老倌去领!”后生仔挑衅地说。

“背就背!”李七对老汉说:“老伯你先歇着,我帮你背去!”

说着将衣服一脱,扔给老汉说:“老伯,我口袋里有几块光洋,你不相信我便把钱收了!”

老头哆嗦着双唇,不知说什么好,两眼里已是老泪纵横。

李七本是一条彪形大汉,满身肌肉在油榨坊锻炼得非常发达,他走上船舱,一手拎过一袋夹在胳膊下,笑着对众人说:“平日老伯沾你们的光,今日我帮他还你们个情!”

众人惊呆了他的神力,这可是两百斤一袋呀!看他几个纵步走到粮堆上,轻轻一抛,粮袋稳稳地码在粮堆上。一直等到几十吨重的粮食卸完,李七都是每次两袋,收工的时候,他仅仅额头上有丝丝细汗!

管事的人忙对他说:“你叫什么?”

“李七!”

“哪里人氏?”

“湘乡姚家桥的!”

“唔?”管事的人说:“那可是条神桥,怪不得你有这般神力!好,明天开始,你也上码头来做吧!”

“可以!”李七高兴地说:“不过,这位老伯也来,我还是每次扛两袋,他也应得一样的工钱!”

“好!”管事的也爽快地答应,又对老汉说:“贺十五,你的好造化,碰上这位热心人!”

贺十五忙上前将衣服递给李七,哆哆嗦嗦地接过管事的递过来的工钱,朝二人连连鞠躬道:“我贺十五今生做牛做马也感谢两位的恩情!”

李七忙道:“老伯,千万别这样说,我也是穷苦人出身,谁不知穷人的苦处?”

贺十五又说了无数的谢恩话,然后说什么也要拉李七上他家喝两盅。李七推不过他的盛情,便跟着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