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呼啸着阵阵寒风，风中有小小的身影一下下挥舞着手中犬牙交错的钝剑，汗如雨下。
身上的衣衫干了又湿透了不知道多少次，星星点点的盐渍浮现在衣衫上。
体弱，天资差，修炼事倍功半，这些词都可以完美套在她的身上，她很清楚，很多人都劝她放弃，毕竟即便是国教这样的门派，也不可能专门培养一个天赋奇差的人，就算是当年雨水大人也是看她实在可怜才帮她开灵。
如果换成随便一个普通的人，这会儿早就放弃了，有那修炼的功夫，不如识字读书，待到成年出山门的时候也好寻一份好的活计。
她不敢。
她永远忘不了三年前的那个夜晚。
一阵阵的惨叫声中，阖府上下一百七十七口人，青灵派的人赶到的时候，只剩下盖在几个尸体之下的她还活着，她没有哭，只是趁着他们离开时聚集在一起的时候顺着尸体的缝隙拼命的记下那些人的长相。
从那一天之后，自小跟母亲学了一手上好女红的双手放下绣花针，拿起了这把剑，不知道有多少人劝过她，她从来不回应，只是拿起了手中的剑继续一下一下挥舞着最基本的招式，每日自寅时而始，至亥时而止，一天除掉睡觉的三个时辰和吃饭的一点时间，都在修炼。
这套算不得剑法的剑法已经在她手上不知道练了多少遍，随着愈发的熟练，有一些招式被慢慢精简了下去，只剩下简单的几下，但是很有效。
再过几天就是选徒课，她寄希望于被人选上，她并不想学新的招式，她知道威力再强，再好看的招式她也学不来，只想换换现在的吐纳法，如果能再换把剑再好不过。
随着招式越来越熟练，威力越来越大，她现在用的吐纳法也越来越跟不上自己的‘剑法’，挥舞几次就要停下恢复丹田内那点可怜巴巴的灵力，手里的剑也是越来越承受不住，求了很多次老铁匠才勉强把一次次裂开的剑又敲到了一起。
时光如梭，斗转星移，又是一个清晨。
她跟在一大群年纪参差不齐的人群中走向远处一块巨大的空地，周围有和她一个院里出来的人都离开她一步之远。
几位山长在人群中转了几圈，挑走了一些人，这几个是凭天赋被选走的。
“两两对阵，胜出者再对，直至留下百人，由各位山长再行挑选。”随着一声沉闷的声音在耳边炸起，附近同院的人和熟悉她的人迅速远离了她的周围各自去寻找自己的对手。
“小娃娃，受了我这一下，退场去吧。”一个粗糙的男声自对面响起。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对着那人举起了手中的铁剑。
男人单手抬起手中的长刀，踏了一步照着她的脑袋劈了过来，她也不躲，只是一矮身子，反身钻入男人的怀里，双手反拿铁剑，向后刺去，随后又被男人冲过来的力量顶了出去。
上空自然有驾着法宝四处巡查的修士看见了这边，一个俯身飞到他们身边，递了一个牌子给她，又捞起抱着肚子的男人向后边飞去，那里有医堂的人在那里等候。
“刚开始就有受伤的？”一个白色长衫的女孩儿手中举起一团绿莹莹的光辉向男人身上探查过去：“呀，这帮人下手怎么一点轻重都没有，丹田破了，我弄不了...你快带着他去那边找我师父，放着不管就废了。”
刚把那个男人送走，又有一个修士带着一个人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条腿...
没多久，场地里就剩下了不到一百个修士，所有人都远远的离开一个浑身血色的小小身影。
几个山长走到台下，每个人在挑选着适合自己山门的人，只是所有人走到她身边的时候都是摇摇头，轻叹一口气，就略过了她，直到最后，场地中只剩下了她自己。
眼眶开始有些湿润，手里的剑也慢慢有点握不住，她以为表现的好一点，告诉别人自己很强，自然就会有人接纳她的。
泪水模糊双眼之前，隐约看到有清丽的身影从天边飘过，一道薄纱卷起她小小的身影离开了场地，几个山长微微低头示礼。
“姐姐，我都已经这么努力了，为什么大师傅们还是没有人要我。”
“他们怕你。”
“为什么，我有什么可怕的。”
“他们怕的是培养出一个狠辣的魔头。”雨水低头擦擦面前小女孩脸上的泪水：“我问你，你为了什么修炼。”
“报仇。”
“那青灵派便收不得你。”
“可是家中只剩下我了，我...我...”
“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明日一早，你就搬过来吧。”
她的脸上浮起期冀的神色：“姐姐你愿意收我为徒吗？”。
雨水轻轻摇头：“不会，我只会教给你报仇的办法，等你报了家仇，才有可能真正进入青灵派”又神色坚定道：“记住，学会之后，一旦踏出山门，无论你杀了多少人，永远不要说自己是青灵派的修士，你做的所有事也和青灵派没有丝毫关系，否则......”
“姐姐放心，我出了山门，就是散人，若不然，姐姐亲手杀了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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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啊，快跑啊，再快一点儿，我等着你回家呢...”
云层中藏着一个黑色衣装的女子，提着一把没有剑格的剑，脸上一道紫纱拂面，看着地上的小路心里轻轻的念着。
下方的地面上有一个衣着凌乱抱着一根断手的人，时不时一脸惊恐的回头看看，却不敢停下脚步，踉踉跄跄的奔跑着。
这几年寒城出了一个女魔头，但凡是被她盯上的人全家都血流成河，上到家主下到奴仆，一个不留。被袭击的人也是各不相同，豪商巨儒，散修侠客，甚至连大德高僧也难逃毒手，最好的名捕也理不出什么脉络，有远远见过的人说是那女魔头一袭黑衣劲装，身姿曼妙，一时间整个寒城人心惶惶，不少人家连家里珍贵的黑色布匹都当柴火烧了去。
城外某个小村里的一处人家，有几个人正在低声探讨，偶尔也有人大声怒喊着什么不就是一条命出去拼了之类的话。
正争执不下的时候，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撞开大门一头抢在地上：“大哥，快跑...”
几个人惊惧的看着正在起身的人，其中一个人高声喊了一句：“你这个蠢货。”
一道身影出现在前方的屋脊上，红袍随风鼓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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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名？”掌教问着眼前的孝服的女子。
“家破人亡之时，我便没了名字，还请掌教赐名。”有些沙哑的女声慢吞吞的说道，好似很久没有跟人说过话一样。
“寒露。”掌教捋着胡须说道：“从此以后你就是寒露，名字是寒露，在教中身份也是寒露。”
“那不知师父是哪位，我又将拜入哪位师父的门下？”寒露问着抬头问向掌教。
“你们共计会有二十四人，你是第十七个，以立春为首，平时皆以雨水为长，二十四人自称兄弟姐妹，只听诸位长老的决议和陛下的命令，师父，却是没有的。”
“那修炼呢？”
“青灵派六大派系，一千零三十八个山门，你等尽皆可入内听学，无人阻挡。”
“如此多谢掌教了。”寒露俯首行礼。
掌教笑笑：“还是叫我师兄吧，你雨水师姐在殿外，这会儿怕是该等急了，跟她去找个新住处吧。”
“是，师兄。”
拜会了掌教师兄，来到殿外，雨水正抓着一个小修士训话：“你怎么能这么懒惰，以为自己入了内门就立刻长生不老了不成？再不好好修炼，不用百年就得化为灰灰，天资再好...”
寒露走上前，问了一句：“师姐，何苦为难一个小修士。”
“寒露，按照顺序，你应该叫寒露了是吧？来来来，你来的正是时候”说着雨水扯着寒露的胳膊一把拽了过来又对着适才那个小修士继续说道：“你看看她，先天的天赋体质连你一半都跟不上，勤学苦练，现在天下之大，尽可去得，在派中更是贵为时节二十四人之一，你再看看你......”
又对垂头丧气的小修士念叨了几句，这才拉着寒露往别处走去：“你虽然在我那里住了那么多年但也没去过周围的山峰吧，掌教师兄单独划了二十四座紧靠的洞府供我们几人居住，现在还空着八座，你随便挑选一座住进去就好。”
“我想跟师姐住在一起，可以吗？”
“当然好啊，不过还是领一处山头吧，既然大仇得报，也该放下心结，平时种种灵草养养灵兽纾解下也是好的。”
“都听师姐的。”寒露微微笑着道。
雨水好像突然想起来点什么转过头去对寒露说：“对了，你去了之后离你惊蛰师兄和谷雨师兄远一些。”
“可是有什么避讳的事？还是说二位师兄不好相处？”
“这倒不是，他们两人是门内最好说话的人了，只是怕你学坏。”
寒露听到这不由得皱皱眉头，又问：“不会吧，这两位师兄有什么不好的...”
不等寒露说完，雨水就道：“惊蛰师弟懒惰到了极点，没事的时候能吃个辟谷丹天天躺在屋里，有一次去找他议事，身上都生了蜘蛛网了，还说什么平日无聊之时全靠和蜘蛛打趣”雨水咬牙切齿的从牙根里挤着话：“那蜘蛛就是只普通黑蛛，哪里听的明白他的屁话。”
“那谷雨师兄呢？”寒露接着问。
“谷雨就更厉害了，平日不好好修炼，自己七拼八凑改了个飞舟，天天高来高去，号称要看遍天下的美好风光，前些日子拉了一屁股饥荒，只得找了个灵脉抓了一群强盗在那挖灵石还债，现在债还的差不多了，又清洁起了那个破飞舟，不知道这次打算往哪边跑。”
说着话就到了，寒露既然决定跟雨水一起住，也没必要另起房屋，只是拿了个玉牌封上阵法就去了自己昔年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小院。
“你先等会儿，我发个简讯，让诸位师弟师妹来一趟见一见你。”说着雨水摇了摇门口的一个小铃铛，有几道光辉飞了出去各自寻着各个山头而去：“现在在派中算上你我共有十一个人，以前都给你喂过招，现在再正式见一面，那几位不在师弟师妹去山外各自在忙，等他们回来再说。”
没过多久，一道道身影落在了院子里。
“这位就是新来的师妹了吧，你小时候我还见过你呢...”
“要是有上好的药材可以来寻我，我帮你炼成灵丹...”
“需要器物可以来找我。”
一群人说着话跟寒露介绍着自己。
“惊蛰和谷雨呢？他们二人应该在派中才是。”刚说完，远处一座有些磨损的飞舟慢慢飞到众人的侧上空，飞舟上抻出一个头来一边挥手一边说道：“小师妹，是我啊，以前三天两头给你从外边带东西的那个，我即将出发前往海外，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啊~~~”
“滚！！！”雨水朝上空怒吼道，正四处挲摸想要找点什么东西把那飞舟打下来，飞舟上的人连忙把头收回去，一阵灵气闪耀，飞舟发出破空的声音急速向远方飞了出去，只是...
人群中有人叹了口气：“这个笨蛋又飞错方向了，往那边飞怕是要飞去兽山...”
又有人接茬：“嘿！就他还想走遍天下，恐怕出了门不久就走丢了，说起来惊蛰师兄呢？不会睡死了吧。”语气中略带点恶趣味。
“这呢....”门外飘过来一个慵懒的声音：“我在这呢...”说着说着声音又有点迷迷糊糊了。
寒露转过头去，只见四个豆兵抗着一铺床，床上躺着个头发杂乱的家伙正闭着眼有气无力的说着话，嘴里还叼着一根吸管连接在枕头旁边一个封口的水罐上。
雨水忍无可忍，身上的飘带瞬间拧紧朝着床上的人就抽了过去。
“卧槽！”床上的人影飞速跳了起来：“师姐，你干嘛呢？”
雨水柳眉倒竖，更生气了：“还问我？你怎么不睡死？”
“睡死也是个好死法啊...”惊蛰喃喃自语着，眼看面前的女人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危险，赶紧话锋一转：“这里的人谁以前没给小师妹喂过招，师姐何必多此一举，还喊人来见见小师妹，直接告诉大家新来的师妹是以前那个小杀星不就行了，也省的各位跑腿。”
“你果然还是应该死上一死。”雨水终于是怒到了极点，一道道鞭影密密麻麻的朝惊蛰笼罩过去，直把他撵的上蹿下跳。
众人也不阻拦，反而跑到一旁叫好喝彩：“好！师姐抽死他！”
“师姐你要是把他打成半残，今晚我就拿出珍藏的老窖请诸位兄姐弟妹吃酒~~~”
几个女修士更是在一旁窃窃私语：“师姐身形真好，也不知道怎么练的。”
“不光是身形好，生的也是格外好看...”
“嗯嗯，就是脾气也太火爆了点儿...”
......
寒露有些呆滞的看着眼前乱的不成样子的场面，良久说了一句：“这样也好。”
......
“来来来，都过来”总算是消了气的雨水朝众人挽挽手，捏碎了一块玉简，半空中显现出来一份名单。
“这些人是各派选出来的好苗子，陛下欲组建新军，令我等试试他们的身手，几位师弟不在山中，咱们这些人就累一些，一人分上十几二十个，能过两招的就留下，过不了的就打发回去。”
“师姐，要留手吗？”有人问道。
“不要伤的太重即可”说着转过头看向寒露：“尤其是你，千万千万不要把人打成残废，更不要随手把他们杀了，这些人别管这次成不成可都是未来的栋梁之才。”
寒露有些为难，眼珠转了一下说道：“师姐这里可有结实一些的棍子。”
“你拿棍子干什......棍子就罢了，我这里有些材料，让夏至师弟给你做一个好点的剑鞘吧。”雨水说道转过头对夏至说道：“还有，既然有心开工，找一块老木，一起给寒露把那把剑镶上剑格，无格剑，伤人伤己，现在却是用不上了。”
“好，师姐放心。”
“各自回去准备吧，三天后，咱们一早出发。”说着又看了看举着四条床腿头上顶着棉絮的豆子兵，指着惊蛰说道：“临走之前，把你丢在这的这堆烂木头收走！”
......
“寒露，你在山下可是惹下了好大的一个烂摊子啊。”晚上，夏至提着几壶酒走了进来，在把手里的剑递给寒露的时候随口说道：“有时间你可得好好请小满吃顿饭，她整整找了七八十个死牢才勉强找到一个身形跟你有些相似的女子。”
寒露看着正在宴席上大吃大喝的小满，感激的说：“多谢师姐照拂了，日后有机会一定重谢。”
“唔...唔用唔用”小满抻着脖子把嘴里的鸡腿肉咽下去又饮了一口酒水压了压，才拍着胸膛说：“修士嘛，念头通达就好，我这边好办，有功夫请我吃顿好的就行，其实最大的功臣还是得感谢雨水师姐，陛下可是很生气呢，要不是师姐去求了晴阳大人，陛下早就下旨让立春师兄去抓你了。”
“晴阳大人？”
“嗯嗯，晴阳大人和师姐是好朋友呢。”说着擦擦嘴上的油：“我见过一次晴阳大人，她可漂亮了，个子高高的，大大的胸脯，细细的腰，高高的屁股，还有好长好长的腿，说话又好听，像是画眉鸟一样婉转悠扬，听说陛下准备过些年要让她当皇后的。”
小满边说着用手指点点脑袋，似乎没有什么合适的形容词，最后手指一比划，指向雨水道：“总之，比师姐还要漂亮！”
寒露还是没有办法想象她嘴里的晴阳到底是个什么形象，雨水师姐已经是她所见到的身姿长相最完美的女人，比师姐还要漂亮的人在她那想象力匮乏的脑中，着实没有办法具现出具体的形象，只不过要是有这样的女人，如果自己是皇帝，也肯定要她当皇后。
“不要研究了，晴阳的美，说是说不出来的，陛下请了画圣为她画像，画圣画了三天，留下一张白纸，封笔了。”雨水轻抚着小满的后脑说道：“不过你敢当着师姐的面说别的女人漂亮，真真是不怕我断了你的口粮。”
“不要啊~师姐~~你最漂亮了~”
“小滑头。”雨水看着小满撒娇，拿手指点点她的额头继续说道：“这次去大都等咱们试完了那些个人之后要觐见陛下，不出意外，应当能见到晴阳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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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露正站在一座擂台上。
这些年架打了不少，人也杀了好些，但是真正站在擂台上这样比武还真是头一遭，冲上擂台杀了正在比武的游侠儿倒是有那么几次。
台下站在她这边排队的修士有些紧张，来的时候一位老大人让他们宽心，说是不会出现伤亡，撑过三招就能飞黄腾达，就算撑不过去大不了就是回山门，凭借各人的修为天赋也是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
只是眼前这位着实让他们有些没底...
早上出门的时候雨水师姐说寒露身上煞气太重，怕她吓跑了那群修士的胆，还特意往她身上扑了些香粉，又给她把棱角分明的眉毛略作修整才来的，但是...
十几个修士有胆小的已经开始往后退了，谁也不想第一个上去直面面前这个面沉如水的国教女修，她长的很清秀，这是真的，身上的香粉味道很好，这也是真的，应当很贵，可是她身周围绕的煞气也不是假的啊？
讲道理，大家都是修士，煞气这东西看不到也能感应的到，这女魔头是要杀多少人才能搞成现在这样让人看了就惊惧。
那边有师兄师姐已经试了一多半的人了，毕竟就三招，一个接一个应该很快才是，自己这边一伙人还在推推搡搡的商量谁第一个上，甚至有个胆小的修士已经跑到身后的值守官那里跟人商量自己要回去...
值守官也很为难，他自己看着寒露也是有些害怕，也不好强行推一个出来让他上去。
“你们在这等会儿，我去问问能不能给你们换一个人考核。”最后，官员一跺脚，施了个手法，朝着半空中一座轻纱遮挡的方台子飞去。
“你们几人去芒种大人那里去吧。”一群修士如蒙大赦，赶忙朝着那边的一座擂台快步走去。
“寒露大人，陛下有请。”值守官把修士打发走又对寒露作了个请的手势。
寒露飞上方台，里面传来一个厚重的男声：“进来。”
轻轻掀起纱帐一角，进入其中，正面的席位上一个威武男子正盘坐在上面，寒露见过他的画像，正是这片大陆的主人，大夏皇帝李统洲。旁边是一个蒙面的女子，即使只露出一双眼睛，也让人心神摇动。
“晴阳，你觉得怎么样。”李统洲摇晃着手里的酒杯望向身旁的女子。
“倒是生的清秀。”
“是啊，生的清秀”李统洲重重的将酒杯往桌子上一拍，怒目圆睁看向寒露：
“小小年纪，端的是手段狠辣，朕且问你，你要报仇，杀了该死的人便算了，那些老幼妇孺何其可怜？”
寒露抿抿嘴，良久之后开口道：“陛下，民女曾经有个弟弟，那年还未断奶，我找到他的时候身躯四散，民女家中还有个祖奶奶，那年九十有余。”
“为何不上报官府？”
“血亲复仇，不敢假他人之手。”
“若天下人人如你这般，过不几年，岂不是人间大乱？”李统洲嘴上两撇胡须抖动，仿佛代表着主人的心情。
“民女有罪，请陛下责罚。”
“陛下，消消气，何苦大动肝火，不如留下她有用之身为国效力才是。”一旁的晴阳，给李统洲添了杯新酒，又笑着说道。
李统洲长叹一口气，再度端起酒杯：“也罢，记住，日后你便是朕的剑，只有朕准你杀人的时候，才能杀，嗯？”
“遵旨。”
“还有，以后不要民女民女的，你乃国教中人，应当称臣。”
“臣遵旨。”
“现在，出了这个帐子，拔剑。”
寒露接了旨意，面朝帐外，缓缓拔出了手里的剑。
外面已经测试完了，合格的留下，不合格的也是在这留下等待第二天出发。现在见到寒露如此，众人正惊诧时，帐内有阴柔刺耳的声音传出：“陛下有旨，无论是否合格，敢接寒露大人一剑还能站立者，可为大将，陛下有言在先，生死不论。”说着又对寒露悄声说道：“下手轻点。”
“呵！弄得我都想上去接一剑。”惊蛰轻轻笑着说了一句，话音刚落地，帐中一个声音传来：“爱卿真欲为大将？”
“不敢不敢，小臣才疏学浅，当不得大将。”
不管这边惊蛰满头汗的跟李统洲解释着，身后的修士们却是面面相觑，足足一刻钟，终于有一个身着盔甲的壮汉站了出来。
“我来。”
寒露从空中缓缓落到地上，等待男人热好身后将剑指向了他。
壮汉也不等寒露先攻，怒吼一声直直撞向她，双手抽出别在腰后的流星锤后发先至，眼看着就要砸在寒露的身上。
剑尖一别一挑，把流星锤甩向空中，顺势斜着一斩，壮汉胸前露出森森白骨，一条胳膊咕噜噜在地上滚了几圈，壮汉哀嚎几声昏迷了过去。
“死了没有。”纱帐中李统洲问道。
自有值守的官员回答：“陛下，还有气儿。”
“抬下去，接好胳膊，可为偏将。”
原来真的会死人啊......观望的一众修士更是不敢上前。
“一群废物，堂堂修士，连生死都不敢直面。”李统洲的声音拔高了一些，好似有些恼怒：“传旨下去，一个人给他们配一千军士，让他们去海边，呆上十年再回来。”
等值守官带着修士们离开后，自有人领着他们觐见了皇帝，等谢了封赏，众人回山时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去。
“师妹师妹，感觉怎么样？”小满手里抓着一包零食，边往嘴里塞着边问道。
寒露回顾了一下这一整天说：“晴阳大人真的是很漂亮啊，声音也是真的很好听。”
“那陛下呢？”
“陛下......威武雄壮，没太看清。”
小满又抓了一把零食塞到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知道晴阳大人为什么蒙面吗？就是怕抢了陛下的风头，可哪怕只露出一双眼睛，不管走到哪里，也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陛下不会不开心吗？”寒露想了想问道，
“呵，陛下要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怎么配拥有晴阳大人，你可知道外面一片存有宫人偷偷用玉简留存的晴阳大人的影像能拍卖多少钱吗？”又塞了点零食：“要知道这种玉简可是用一次就碎掉的，能参加拍卖会亦不光有男人。”
“这...不会吧...”
“你应该是没细看，晴阳大人的美是性别不能阻挡的，我曾经又一次有幸见过她不戴面纱，至今在脑海里记忆犹新。”说着很向往的望向了皇宫的方向。
********
一个下午，雨水正带着寒露在她的那个山上修建花的枝叶。
“师姐，立春师兄还没回来麽，其他几位我来的时候没见过的师哥师姐都见过了，只有他这么久了还是没见过，是在外边有什么事拖住了吗？”寒露一边修正着有点长歪的栀子树一边问着雨水。
“立春？你不是见过他了么？”
“见过？几时见过，是小时候吗？”
“难道你不知道不成。”雨水奇怪的看着寒露，接着说道：“咱们这些人在宗门的地位是有些不一样的，没有辈分，咱们自己单独论，除了咱们自己人没有人会让你喊他师哥师姐......”雨水又问：“现在还想不起来？”
“难道是...”
“对，就是你想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