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夜雨望了望那名男子,男子看起来比起少女先生大不出几岁。
“小雪,陛下召你至栖云楼,师兄让我来寻你。”男子开口,声音依然好听。
“是,老师。”少女先生躬身行礼,对夜雨点点头,便向门外走去。
“小雪,你先去找师兄,他会带你去栖云楼。”男子让出门,给少女一个眼神。
少女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点困惑,看了看坐着的夜雨,又看了看自己的老师,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
男子没有看夜雨,只是站在门口,面色平静,望着少女渐行渐远的身影。待少女走远,男子才缓缓回过头,似轻叹一声,开口道:“他为何让你回上京?”
夜雨听明白了他的话,摇了摇头,“不是他让我来的,只是他也没有不让我来。”
“弓呢?”
夜雨没有回答男子的问题,看着向他走来的男子,看了看他臂弯中夹着的古琴,问道:“是这张琴?”
“曦召三十三年,天降神火于上京北玉铭山。”男子不回答夜雨的问题,而是在缓缓的吐露其他的一些事情,夜雨只是在静静的听着,“两年后夏曦帝驾崩,太子赵律即位,更历天元。天元六年,草堂之主入超凡之境轰动天下,同年七月,日不明地,月不侵窗,神殿天启殿主启召天下曰:夏国草堂中苍狼吞日而入超凡,天将降浩劫于人间。天元八年,神殿率七国铁骑横踏夏国寸土,与玉铭山封印草堂之主。”
“我对有些事情虽然感兴趣,但我不喜欢人偷听。”夜雨无动于衷,甚至隐隐的有些怒意,夜雨知道男子会跟他说这些话,是因为男子听到了夜雨和少女的谈话,之后来给他说少女不知道的故事。
“我是这间学院的老师,走到哪里都不算偷听。”男子摇了摇头。
“他被封印的时候你们在哪?”
“我奉师命在南方抵御神殿裁决军团。”
“叶徽在哪?”
“他奉帝命在西方抵御燕明联军。”
“你的其他几位师兄在哪?”夜雨眉毛微微抬起,似乎说到了有趣的话题。
而男子也毫不在意夜雨戳穿了他的身份,“大师兄身为国师,在上京与陛下讨论战略指挥大局。二师兄心不在世俗,此时正在天下修行游历。三师兄一心向天,此时恐在天启殿主身边。”
“五个人中居然还出了叛徒?”夜雨苦笑。
“三师兄不是叛徒。”男子面不改色,语气中也不夹杂情绪,只是客观的陈述一个事实。
“你前面说天降神火与玉铭山是什么意思?难道神火与草堂之主超凡有关?还是与所谓的天召有关?”
“四师兄看来从未与你提起。”
夜雨摇了摇头,叶徽从来没有跟他说起往事,他所记得的,都是他亲眼所见的。
“老师超凡与神火无关,神火与你的弓有关、与我的琴有关。”
夜雨眼中的困惑愈盛,看着男子没有说话。
“天将神火与玉铭山,烧山一百三十一天,所到之处皆是灰烬。然而有些却活下来了。”
“你们六人活下来了。”
“还有一棵树。”
“一棵树?”
男子点了点头,“玉铭山经过神火洗礼,漫山苍夷,却有一棵树活了下来。老师问我们,你们想用这棵树做什么,大师兄说要一张棋盘,二师兄说要一根法杖,三师兄说要一把木剑,四师兄要说一张弓,我说,要一张琴。”男子将手中的琴摆在桌子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抚着琴面,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回忆中。
“原来说的故事不是神火,而是神木。”
男子没有理会夜雨,继续说着:“老师便将树拔了出来,做成了我们想要的东西,最后,老师用树的根,做成了五张令牌还有一把短剑。”
“血旗令?”夜雨似乎终于将这些故事给联系到了一起。
“血旗令只是别人给它起的名字。”
“那也总有缘故才是。”
“你没见过令牌?”男子话语中有些诧异,在他看来,夜雨与四师兄在一起十余年,应该会知道一些故事或者见过一些东西。
夜雨苦笑,摸了摸鼻子,想起他与叶徽的不太融洽的关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因为树的根是血色的缘故吧。”男子看了看夜雨,没有继续追究,给出了答案。
“恐怕不止这个缘由。”
“那是另外的故事。”
“什么故事?”
“我不想说的故事。”
夜雨沉默片刻,又问道:“短剑呢?”
男子神色有些暗淡,“与老师一起,在断剑峰下。”
“为什么不去救?”
“我们救不了,谁都救不了,就连神殿之主都没办法挪动天启殿主召的天陨。”
“天启殿主如此之强?”
男子摇了摇头,似乎提到老师内心也并不向先前那般平静,“天启殿主没有那么强。而是天意那么强。”
“天意?日食罢了。”夜雨冷笑。在他看来所谓天启不过是正常的星辰运作,虽然在他的世界日蚀和月食不可能同发生,也不可能来来回回历经一个月之久,不过将这些归为天启,对他来说还是不太习惯。
夜雨只是一句不负责任的胡言乱语,就连他都根本不清楚这到底是不是天启,因为他还根本不清楚这个世界的运作方式。可是男子却面色突变,先皱着眉头思虑了良久,又突然变得有些慌乱,面色有些苍白,看着夜雨的眼神中充斥着难以置信。站起身来指着夜雨,手指还微微颤抖,“你……见过老师?!”
夜雨对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看着男子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神经病,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男子颤颤巍巍许久,理解到夜雨眼神中的意思,缓缓坐下,解释道:“老师,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说什么?日食?”夜雨不解。
男子点了点头。
这个世间没有日食一说,所以男子诧异,就像老师当时给他们解释的时候一样诧异。
只是两个人的不负责任的胡言乱语,竟然出乎意料的都说出了这个世界不曾存在的词语。
厅堂中一片沉默,两人对视,却又没有对视,各自思考着各自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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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云楼之上,一男子面朝上京,面色如水般平静,晚上的风缓缓着吹动着他的衣角。
其后一男子躬身而立。
“你确定要让她来做这件事?”
“陛下,我认为她是最佳人选。”
“只她一人?”
“鬼宿……”他的话没有说他,赵律突然转身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不要再提鬼宿的说法,他不能出面,万一被人发现,可能会带来更为恐怖的怒火。”
“陛下,恕末将直言。您这样做,是为了保住他,还是为了保住夏国。”
“唉……”赵律怔了怔,看了看面前躬身的男子,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陛下。”门外有人轻声叫道,正好打破了尴尬的沉默,“人来了。”
“让她进来吧。”
“吱……”沉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一名白衣少女躬身走了进来,“民女拜见陛下。”
“雪儿。”赵律尚未说话,赵律身后站在阴影出的男子就抢了先,声音中夹杂着一些激动。
少女定睛看了看赵律身后的男子,面色突然变得有些复杂。
少女躬身,“父亲。”
叫了一声,少女顿了顿,觉得不妥,又改了称呼,“民女拜见……上官大将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