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逼近,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家家都忙着大扫除,办年货,我们颜府也不例外。上上下下都忙得不可开交。r
转眼十年过去,我也已匆匆及笄。兜兜转转,物是人非,我已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小颜慕。若不是我脸上的一道疤,我想我已出落得清灵可怜。r
十年前的那场大火,我也不知自己是怎样逃出火海的,只知道昏迷前似乎看到了离殇的脸。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在皇宫里,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颜府？r
那时,火势越加大了,下人们都说这火是灭不了了,小小姐也定是被烧成灰了。父亲却坚持要救火,还想亲自进入火场救我,但被下人们拦住。r
那火一直烧到天明,火舌蹿到半空,唤醒了日光。r
紫京城里,谁都可以看见,堂堂颜府的厢房,怎样被一片火海吞噬。r
下人们不遗余力,做着傀儡一般的动作,舀水……浇水……舀水……浇水……父亲即便知道,在这样的火势下我是必死无疑的,却还是怀着一丝小小的希望,望母亲的在天之灵能保佑我生还。r
天明之时,火停了,我的房间被烧得没有一处完好。r
我就在那样焦烂的废墟中缓缓走了出来,一袭白纱,一抹微笑,轻唤着父亲。r
父亲大喜过望,抱着我满是激动,慕儿,慕儿你没事就再好不过了……r
那一刻我发现,父亲那张俊朗的面容忽然间老了许多。抬头之后,我又发现画儿……哦不,颜诗画的脸上是止不住的惊异,她望着我的脸庞是说不出的神色。r
我一夜长大,懂了许多。但直到今日,我都未将某些事实告诉父亲。我想要父亲开心,于是没让父亲知道,当年的火正是颜诗画放的。r
虽然不知她为何要害我,但那一晚后,我至少知道,她已不再是我心目中神女般的画儿姐姐。r
被火海包围,却能活生生地出来,并且脸上只多了一道被烧伤的疤,这样的事情闻所未闻。加上之前我在宫中死后又忽然间复活的事,颜慕为妖的谣言不知从何诞了出来。r
父亲虽极力制止,但它还是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昔日为百姓所喜欢的颜慕变成了令他们闻风丧胆的妖孽。r
后来我就没再出过府,也因此没有再被召进宫里,正如高人所说,我没再进宫后,颜府这十年来也未出过什么祸事。r
“小小姐,后日便是大年三十了,少爷会从边关回来,大小姐也被特许回府。”泠姨走过来帮我梳理发丝。十年里,我就住在颜府的一处角落,只有泠姨和丫鬟浅桐照顾着我。r
“是么。”我轻声应答,“他们要回来过年？不过,与我何干。我只要与泠姨、浅桐在这间屋子吃吃热菜便好了。”r
泠姨爱怜地抚着我的脸庞：“小小姐,老爷说难得这次全府人都在,请小小姐别再推辞和大伙儿一起用年夜饭了。”r
“泠姨,你知道我不想出去的。”我望着她,希望她帮我推掉。r
泠姨叹了一声气,走到我面前蹲下,摩挲着我冰冷的手说：“我的小小姐,你到底是怎么了？自从十年前的那场大火后就变了个人似的,不愿意出去见他们。看着小小姐这样,秋泠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小姐啊……”r
我笑着摇头：“泠姨,我没事啦,别难过了。我就是……不想见到他们罢了。这里如此清净,多好呢。”r
“小小姐,老爷已经多日不见你了,你就如了老爷的愿吧。自从你搬进了这间小屋后,老爷便没再笑过了,终日唉声叹气。”泠姨的眼眶里物质流转,“这颜府少了小小姐,早已是死气沉沉,一点生气都没了。”r
“父亲……”我喃喃着。r
我知道,父亲很爱我,恨不能将世上所有好的东西都送给我。但……我只是想过桃花源般的幽静生活罢了。父亲他们所在的世界,并不是我要的。r
我终是点了点头道：“泠姨,帮我准备好衣裳吧,别让父亲以为我过得不好。”r
泠姨显得很高兴：“我马上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