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林芸用力地点一下头,“但话说回来,就算他们不离婚,可高寒那个小三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呢？”林芸不无担忧地说道。r
“去做了呗,还能怎么办？”叶蓉非常地不屑。r
“那她不愿意呢？”r
“那就让她自己去生,去养,大不了高寒给她一些抚养费而已。那她的日子才苦,一个没结婚的女人拖着个孩子,以后还怎么找男人,这也叫自作自受。不过,我倒觉得,如果高寒的态度坚决,她也会知难而退的,她不就是要借孩子作为筹码嘛,如果一看没戏了,捞不着好了,我看她不撤才怪,现在这些做小三的女人,其实都现实得很。”r
叶蓉一口气说完,面不改色,开始继续吃东西。林芸看了她一会儿,思忖片刻,点点头,然后放下筷子,皱着眉说话：r
“我心里其实说不出有多痛恨高寒的所作所为,因为他的自私贪婪,事实上已经深深地伤害了两个女人。”r
叶蓉嘴角溜出不屑的哼笑声。r
“这就是男人的本性,我早看透了。”r
“你讲话总是这样愤世嫉俗地,完全不给人一点儿希望。跟你讨论男人和婚姻,简直就是在找折磨受。”林芸瞪她一眼。r
“我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我可不是那种爱自我催眠的女人。”叶蓉摊开双手。r
林芸叹口气,又接着骂了高寒几句,叶蓉没有接她的茬,只是默默吃着东西。r
林芸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将脸更近一些地凑向叶蓉。r
“前些天孙明浩跟我说了一件事情,我正在考虑,还没有最后答复他,正好今天问问你的意见。本来想问安然的,可现在她摊上这样的事情,我还不大好问她了。”r
“嗯,说吧。”叶蓉漫不经心地边吃边说。r
“孙明浩最近要帮一个做建筑工程的老板申请贷款,那老板是想将贷下来的款子用于投资一个房地产项目的开发。那项目据说在常县,如果做成了,利益很可观。那老板想让孙明浩入一些股,说是入股,其实只是象征性地投一些钱,来获得不小的回报。当然,不可能以孙明浩的名义,他跟我商量用我的名义去投资。我们大概需要投五十万,但要占8uff05的股份,反正算起来,我们一定是占大便宜了。我有些不放心,害怕这里面有风险。”林芸停顿了一下。r
叶蓉立刻明白林芸在说什么了。她听谢世杰提过高寒向他介绍了一位银行的朋友,正在开始着手帮他申请贷款,她当时就已经意识到是孙明浩了,只是没有点明,因为里面的利益及利害关系叶蓉十分清楚,自己不便向谢世杰多问。r
“你在害怕什么风险？”叶蓉问道。r
“很明显,让我们占这便宜,不就是因为孙明浩可帮忙办理贷款的事儿吗？这里面有没有猫腻呢？”r
“你老公是不是很明确要来操作这件事情？”r
“是的。”林芸点头。r
“那你就是在瞎操心,这种风险,孙明浩自己不清楚吗？既然他决定要这样做,就已经是想清楚看明白了的,知道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风险。”r
叶蓉拾起桌上的烟,又开始夹在指间玩起来。r
“我也详细问过他,会不会对他有风险,他当然是明白我的意思的,他说没有,基本上没有违规的操作。”r
“那就行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叶蓉斜睨她一眼。r
“还有,那个项目,就没有风险吗？毕竟还是得投五十万哩。你是做房地产的,你觉得这可行吗？在常县那个地方。”r
叶蓉盯着手中的烟看了一会儿,她沉吟着,她忽然觉得自己有必要跟林芸挑明。毕竟她们是三十年的好友了,而且都是股东这件事情,林芸迟早是要知道的,不如借此机会大家挑明,还可以结成同盟,搞不好以后有不得不一同对付谢世杰那个老狐狸的时候。r
“那个老板是不是高寒介绍认识的？他姓谢。”r
“是,你怎么知道？”林芸略感吃惊。r
叶蓉露出浅浅的笑。r
“那老板我也认识,还是我介绍给高寒认识的。”r
“哦,原来这样。”林芸瞪大眼睛。r
“老实跟你说吧,那个项目我也参与了,而且我也会有股份。”r
“真的。”林芸略略张嘴。r
“快收起你那惊讶的表情,有什么好惊讶的。”叶蓉不以为然地。r
“不是,这样一来,我觉得我就可以放心了,因为你也在里面的。”r
叶蓉看着林芸恍然大悟的表情十分可乐,不觉笑了起来。r
“你听着,那个项目,我个人已经全面考察过了,没有问题,确实是个赚钱的项目,风险不大,完全可以参与。所以,你尽可放心地投你那五十万吧。”r
“哦,那我就放心了,赶紧去办。”林芸说道。r
“我告诉你啊。”叶蓉凑近她,神秘的眼神及表情。“粗略预估,利润可达这个数。”叶蓉伸出几个手指。r
“以亿计？”林芸睁大眼睛。r
“对。”叶蓉肯定地点一下头,“你算算,你们占8uff05,那是多少。就算最后姓谢的不遵守这个比例,几百万总是要给的吧。”r
林芸笑了笑,不语。r
“所以。”叶蓉坐正身,又向后靠去,“安然跟高寒不能离婚。”r
叶蓉觉得有必要将自己的这点意识,强调给林芸。r
“这有关系？”林芸不解地。r
“当然。”r
叶蓉将高寒在这个项目的作用,安然与谢世杰的利害关系,统统跟林芸讲了一遍。讲完后,叶蓉靠向椅背,盯着林芸,等待她认真倾听后的反应。r
“我现在才算是明白了,你为什么会一反常态,这么反对安然离婚。”林芸像是在自言自语。r
林芸瞄一眼叶蓉,不知为何,她觉得心里有些堵起来。林芸极不喜欢这种感觉,这像是一种出卖,尽管它将呈现的表象是在为安然,但是她明白,最终的目的是在保护自己的利益。她觉得自己的心间悬着一根撞针,它有节奏地在飘移着,一旦有股力量轻轻使来,它定将重重敲击在自己的心上,令自己痛苦万分,而那股力量,便是内疚感。r
在瞄叶蓉的脸时,林芸注意到,叶蓉的眼中其实也流露着无奈。尽管叶蓉的嘴上未表达,但林芸清楚,那就是无奈。三十年了,叶蓉那些复杂多变的眼神,已经渐渐被林芸读懂了,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也可以,那便是安然。r
林芸相信,她跟叶蓉的这些情绪,一定是逃不过安然的眼睛的。r
然而,她们还是要冒这个险。r
“安然不能离婚。”r
“是的。”r
安然答应了叶蓉的临时邀约,但是约定的时间却是下午三点。r
“怎么那么早？还是一起吃晚饭吧。”安然皱着眉。r
此时,手上正有一家顾问单位的棘手事情等着自己出具法律意见书,还有一件离婚案在整理证据和准备代理词。最近事情一下子多了起来,刚接下一件标的金额不低的房地产纠纷案,离婚案也在近期接回一件,很久失去联络的一家潜在客户又突然冒出来,主动与安然联系起来了,签约的希望很大。r
安然很忙碌了,这是她非常情愿出现的情形,这样一来,她就能从繁忙的工作中获得暂且忘却痛苦的能量。她有时会想,是工作太忙而忘了痛苦,还是为了忘却痛苦而全身投入工作,这里面的逻辑关系到底是什么呢,她不得而知。r
“早点见面好聊聊,你不是最喜欢喝茶了吗,我领你去一家茶舍,你一定会喜欢的。”叶蓉说道。r
“就我俩,还是大家都去？”r
“张雯和敏敏有事来不了,林芸我再约她。”r
“怎么突然想起请我喝茶聊天了？平时你可是很忙的。”安然不好直接拒绝,只好说些其他的。r
“再忙,朋友间的感情还是要保持的,最重要的,该放松的时候还是要放松。好了,不废话了,就这么定了,好吗？我好想跟你见面,我们又有大半月没见了。”叶蓉忍不住在电话里强调着。r
安然觉得叶蓉有些反常,她可是很少讲一些温情的话的,但正是碍于叶蓉难得的温情邀约,安然很难拒绝,只好答应在下午三点见面。r
安然将车开至跟叶蓉约好的地方,载着叶蓉开往她推荐的那间茶舍去。她们去了这座城市里最著名的古街道。停好车后,叶蓉领着安然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到了一处小店面前。安然抬头一看,××茶舍。r
安然跟着叶蓉走了进去。店内的开间不大,中间放着非常考究的实木雕花的大茶桌,五六个人正围坐在桌边,看似老板模样的女人坐在桌正方的后面,正在泡茶。r
安然跟叶蓉走到旁边,站在茶客相隔的空位间。r
安然瞄一眼那桌上的茶具,排着三把紫砂壶,一把小巧精致,另两把是略微大一些的,一把是圆润的绿色,一把是方型的深褐色。只需稍稍看两眼,就清楚它们的非凡品质。r
女人正提起开水壶,往方型的那把壶内灌水,满后,盖上盖子,再提着水壶往紫砂壶上浇水,安然感觉顷刻间,那壶身变得滋润无比,和着里面正冲开的茶水相呼应般浸润着这把壶。r
“在养壶呢？”叶蓉冲女人说道。r
女人抬头,展开温柔的笑容。r
“嗯,刚回来的几把壶。”r
然后又低眉提起那把紫砂壶,将茶水隔着茶滤倒入公杯,接着一一往茶客面前的品杯里倒茶,倒完后,她又侧身从一旁的装品杯的器皿里取出两只杯子,摆好后拿起公杯,将剩余的茶水分倒于那两只品杯之中,再用茶夹一一送至桌台的边沿。r
叶蓉看安然一眼,然后伸手端起一杯,送至嘴边,×艘豢冢安然也跟着端起另一杯,轻轻〔琛r
“嗯,好茶。”安然感叹一声。r
女人笑而不语。r
“是新到的铁观音吗？”叶蓉问道。r
“是的,也是刚到,算是试茶吧。”女人轻声回答。r
“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叶蓉笑了笑。r
“好久没来了。”r
“是啊。”r
“拉来凳子一同品茶吧。”r
叶蓉看一下四周,自言自语般说道：“不了,还是去楼上吧。”r
“也好。”女人回应道。r
“跟往常一样,把东西送上来就好,我自己来泡。”叶蓉说。r
“好。”r
女人朝另一个方向,唤了一声。r
一个男人从角落里回应道,安然看见他在整理茶具。听两人的对话,应该是夫妻,或是亲密的伴侣吧。r
叶蓉跟安然使一个眼色,转身向拐角的木梯走去,安然随后跟着。r
楼上的空间,被人为地隔成两处空间,有种隐约的忧郁之气。外面是堆放着的用大袋装的各式茶叶,中间有一排木柜,隔着玻璃,可以看清里面放着的一把把紫砂壶,各种样式,精巧大方。木柜的后面,即是一处类似可以饮茶的地方。放着一张木桌,上面搁着一茶盘,茶盘上是些茶具跟一只电热水壶,桌边有两张木凳。r
叶蓉跟安然相对而坐。r
一抬头,安然就看到屋顶,还是瓦片砌成的,有木制的横梁,这房子的历史可够久的。木窗外,就能看见街道上的情景,浓浓的小镇的古朴风格。r
真是一处韵味十足的喝茶好地儿。r
“你可真会找地方,这么独特的喝茶处,你是怎么找到的？”安然不觉问道。r
“朋友带我来的。”叶蓉也朝窗外看去。r
“看刚才你跟那老板对话的样子,应该是这里的常客了吧。你可是很过分的哦,知道我也喜欢喝茶,怎么现在才领我来这里？”安然故意不满的样子。r
“我一般只跟男人来这里,你还是我带来的第一个女人。”叶蓉讳莫如深般看安然一眼。r
安然抿嘴笑笑,轻轻摇摇头。r
不一会儿,男人就送来了盛茶叶的器皿跟两只大瓶的矿泉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