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说这皇帝在行宫内歌舞升平,却不知后宫之内已是一团乱麻!此事要从郭淑妃去了公主府说起。韦保衡一家对郭淑妃当然是恭敬有加,关怀备至,郭淑妃出了深宫,自然是十分喜悦,便在公主府内大摆筵席,宴请韦氏族人,同昌公主更是将陪嫁的宝物拿出来给众人观赏,琳琅满目,多不胜数:
纹布巾:洁白柔软的手巾,无论怎样用,用多少年,你在它上面都看不到一点脏腻的痕迹。
连珠帐:完全是用滚圆光亮的珍珠串起的帐子。
澄水帛:长约一丈,薄如蝉翼,但是假如将它淋上水再挂起,所有在场的人都会感觉到凉爽舒适,即使三伏夏日、拥挤不堪的场所,人们都能身轻无汗。
瑟瑟幕:轻薄柔软,透明得像空气一样,透过阳光,可以看见它上面有青绿色的纹路。但是即便天下大雨,它也不会湿一点,,更不可能渗过幕帘,幕中人可以放心安坐。
火蚕棉:用它絮棉衣,一件衣服用一两棉就足够了,如果用多了,穿衣服的人就好像被火蒸烤一样,即使数九寒冬,也热得无法忍受。
蠲忿犀:佩带它,能令人烦恼忿怒尽消。如意玉:小如桃核,但是其上有七孔,光线同时往复折射,璀璨无穷。
香烛:据说是由一种奇异的蛤蜊油所制,虽然长仅尺余,却能点很长时间。而且点的时候异香百步,烛烟缓缓上升,形成亭台楼阁的形状。
韦保衡族人皆惊叹不已,争相观看,四处宣扬。本来这也没有什么,但这郭淑妃竟找来一些戏子在公主府夜宴,日日沉迷于此。宫外人多嘴杂,不禁有了许多流言蜚语。更何况如今乱民四起,民不聊生,郭淑妃同昌公主如此穷奢极欲怎么不惹人嫉恨?不但有许多贼人滋扰,更是流言四起!
更糟糕的是大诗人韦庄恰好做了一首诗:
大道青楼御苑东,玉栏仙杏压枝红。
金铃犬吠梧桐月,朱鬣马嘶杨柳风。
流水带花穿巷陌,夕阳和树入帘栊。
大道青楼御苑东,玉栏仙杏压枝红。
金铃犬吠梧桐月,朱鬣马嘶杨柳风。
流水带花穿巷陌,夕阳和树入帘栊。
瑶池宴罢归来醉,笑说君王在月宫。
本来只是一首咏叹诗而已,但好事之人却牵强附会将最后一句:瑶池宴罢归来醉,笑说君王在月宫,说成是嘲笑郭淑妃趁着皇帝不在做出一些不堪的事!
太妃听见了这流言是怒不可遏,急忙将郭淑妃召回宫中。诏书到达的时候郭淑妃依然在和戏子们一同取乐,不想那诏书十分严厉,将这郭淑妃骂得体无完肤,郭淑妃心中的恨意如同野火一般蔓延!
太妃的诏书让郭淑妃在韦家丢尽了颜面,她堂堂皇妃居然在女婿家中被太妃贬斥,这种羞辱,郭淑妃暗暗发誓一定要报!
郭淑妃回到宫中,太妃更是将她一顿严厉的训斥:“哀家早就告诫过你,出宫以后要顾忌皇家颜面,你一个皇妃,被人说成与戏子不堪,你有何面目再见皇帝!不要说那一首诗已是天下尽知,连带皇帝也被你连累!如今乱民四起,皇家众人更是要低调行事,同昌是小孩子,莫非淑妃你一把年纪居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哀家就罚你禁足,待皇帝归来再行处置!”
郭淑妃无法,唯有乖乖待在鸣鸾殿,对太妃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王贵妃得知郭淑妃被禁足,还专门前去探望。郭淑妃一脸的冷笑,“贵妃不必惺惺作态,你我相处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本宫心中心知肚明,你所做的不过是在太妃面前讨个好罢了!”
王贵妃也不恼怒道:“淑妃所言差矣,你我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本宫对你的事并没有兴致,此次来只是有事相商!”
这下郭淑妃有些讶异,“贵妃有何事?”王贵妃眼神一变道:“淑妃是否恨毒了太妃!”
郭淑妃脸色微乱:“王贵妃是在试探本宫吗?”王贵妃却是一笑,端起茶水,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方才悠悠地说道:“淑妃不必如此多疑,只因本宫也是恨毒了太妃!”
郭淑妃想不到这样的话竟从王贵妃口中说出,十分震惊,脸色阴晴不定,良久方道:“太妃对贵妃十分倚重,连后宫都交给你打理,为何你会恨毒了她?”
王贵妃冷笑一声,重重将茶杯放下,檀木桌子发出清脆的声音,“这后宫本就应该本宫打理!她区区一个太妃,又不是皇上的生母,只是仗着养育之功,居然把持后宫多年,若不是皇帝孝顺,前朝的那些太妃哪个不是在佛寺中修行?她却在宫中享受荣华富贵,只是她仍不知足,不仅把持后宫,对朝廷的事也是指手划脚!多年来骑在本宫的头上,你以为本宫不恨吗?”
这一番话叫郭淑妃惊呆了,王贵妃向来端庄大方,从未有过如此激烈的言论!“贵妃既然隐忍多年,为何今日要对本宫说这番话?”
王贵妃一笑:“若不是淑妃出了这样的事,本宫也没有想到这绝妙的好计!”
郭淑妃有些讶异,“贵妃何意?”
“何意?淑妃莫不是没有听出本宫的意思?就是说我俩联手对付太妃!”郭淑妃心念一动,却道:“本宫不曾有过这样的想法?”
王贵妃叹息一声:“淑妃,本宫已然说道怎么明白,你莫非还怀疑本宫是试探?”郭淑妃沉默不语。
王贵妃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道:“本宫言尽于此,若淑妃不愿,就当本宫枉作小人,今日之事,永不再提!”
说罢,起身欲离去。郭淑妃咬一咬牙,虽然有些犹疑,但对太妃的恨意与耻辱占了上风,道:“贵妃且慢,且先说一说你的计策!”
王贵妃了然一笑,复又缓缓坐下,郭淑妃一个颜色,那夏盛急忙去门外守着。
王贵妃道:“淑妃此次出宫,引起了这么大的流言,恐怕皇上归来的时候难以善后吧?”郭淑妃恼怒不堪:“这是污蔑!贵妃为何提及此事?”
王贵妃淡然一笑:“淑妃这次应该明白流言的厉害了,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流言一盛,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郭淑妃有些不耐:“王贵妃到底有何计策?”
王贵妃缓缓起身,怨毒地目光看向不元的长乐宫道:“本宫的计策就是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
这下郭淑妃来了兴致:“怎么个治法?”王贵妃看着郭淑妃道:“如今淑妃的流言四起,一时难以平息,但也不是没有办法,那就是有一个更大,更香艳的流言!那么众人就会谈论新的流言,久而久之,淑妃的流言就自己平息了!”
郭淑妃似乎明白了王贵妃的意思道:“贵妃准备怎么做?”
王贵妃阴毒的笑意在嘴边荡漾:“太妃与那明净大师的私交甚笃,宫中佛会之后都会邀请明净大师一同研究佛理,我们不妨在这上面做文章!”
郭淑妃不禁有些犹疑,“王贵妃的意思就是我们制造流言,说那太妃与明净大师有染?这恐怕不能成事吧?那明净大师乃是得道高僧,不能让人信服!”
王贵妃抬起双眸,是看了一眼郭淑妃:“所以说要谋划!这太妃不过四十几岁,那明净大师也算气宇轩昂,只要我们谋划一番,一定能够成事,道皇上回宫之时,知道太妃做出如此污秽的事,定会将其驱逐出宫,那么后宫之中就无人管制淑妃了!”
郭淑妃冷冷一笑:“那贵妃这后宫之主就实至名归了!”
王贵妃轻声一笑,也不否认,“此事于你于我都有利,不知道淑妃意下如何?”
郭淑妃沉思片刻,道:“好!此事就任凭贵妃差遣!”
王贵妃大喜过望,“好!第一步,我们就先在后宫中流传太妃守寡多年,实属不易……”
郭淑妃奇道:“这有何用?”王贵妃道:“所谓流言,一定会越穿越离奇,失去它本来的面貌。只是守寡二字,传到最后,也会香艳离奇起来,到时候我们推波助澜,而后在明净大师进宫之时做一些手脚,不怕不能成事!”
郭淑妃眉头紧锁道:“既然贵妃已然有了全盘计划,为什么要找上本宫!”
王贵妃失笑:“本宫也要淑妃的相助!本宫的流言只会在后宫内奏效,但这远远不够!因此宫外的事就要麻烦淑妃了,驸马韦保衡是个风流倜傥的少年,那些风花酒月的地方他肯定熟悉,若这流言从那些世家公子口中说出来,何止香艳百倍!”
郭淑妃心中惊异,这王贵妃看不出竟有这样的手段,这些年来看来是隐忍不发罢了!
郭淑妃叹息一声,“本宫已被禁足,还有什么办法!”
“淑妃只是禁足而已,同昌公主爱母心切,得知消息一定会进宫探望,你那好驸马一定会陪从!到时候就看淑妃的了!”郭淑妃顿时觉得这王贵妃的话有些道理,这一点小事应该难不倒韦保衡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