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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反攻海城


次日,聂士成带着连成志、宋占标、高积善及一队亲兵赶赴辽阳赴会,才至知州府邸,只见府中人头攒动,红顶如云,好不热闹。

“标下直隶提督聂士成参见刘大帅。”聂士成首先向着钦差大臣刘坤一施了一礼。“功亭快快请起。”一名年过半百,鬓发参白,方面大口的高级官吏急忙离座搀扶,口中恰是称赞不绝:“功亭之功,我等庙堂之上皆是多有耳闻,连山关雪夜奇袭倭寇,摩天岭空城计吓退万余倭寇,那可真是异于辽东诸将,功劳赫赫至伟呀。”

“大人过奖了,士成不敢当。”聂士成谦恭道。“军门这一程可否艰难?”刘坤一突然问道。“刘大帅,士成这一路一个倭寇都未遇见,其实倭寇小儿之逞一时侥幸,胜了几战,我天朝兵多将广,只要诸位同僚能够戮力同心,共赴国难,倭寇不难平定。”聂士成大声畅言道。“聂军门说得是。”众人不禁交口称赞。刘坤一见势举着酒杯对着众人言道:“诸位同僚,坤一此次奉了圣旨,提百万大兵出关,就是为了与倭寇决一死战,以报国恩,誓与贼不共戴天,诸位当以聂军门为楷模,奋勇杀敌,博取万户侯。”

“钦差大人所言甚是,标下遵命。”众人齐声举杯。今日到会的有辽阳知州徐庆璋,候补知州徐思道,思道之子红吉洞团练首领徐珍,黑龙江将军依克唐阿、吉林将军长顺、盛京将军裕禄、盛军都统丰伸阿,依克唐阿看着刘坤一,竟也大声倡言道:“刘大帅一片丹心,奉旨督军,我等自是努力报国,从前月到此,倭寇虽说狂妄,然我辽东诸军依旧战果不俗,草河口一战我镇边军威震敌胆,红吉洞一役,乡绅徐珍更是带领自发从军之乡民大破倭寇,毙敌数十,可见我军也并非不可言战。”依克唐阿说罢,用余光瞟了瞟长顺与裕禄、丰伸阿三人,三人皆面红耳赤,低头不语。

“刘大帅,士成今日有一提议,近日倭寇第三师团窃据海城,已然成为孤军,而我军此时已大军云集,兵法言机不可失,我军宜速攻海城,趁南北两股倭寇尚未会师,一举接灭日军第三师团,则辽东战事,即可全盘激活。”聂士成当即提议道。“聂军门所言甚善,本将军亦是此意。”依克唐阿拱手道。“好!就既然如此,本钦差大臣即刻将此计划上奏朝廷。”刘坤一大喜道。

“军门,看来进攻海城的计划可以实现了。”出了知州府邸大厅,连成志欣喜若狂地向着聂士成说道。“成志,本军门已经决定,派你们雪狼营参加围攻海城,你即刻回大营准备吧。”聂士成笑道。“谢军门!”连成志只觉得浑身有劲,喜滋滋出了大厅,正遇上徐珍,两人拱手施礼。“成志兄,能见到你太好了,对了,你和****现在怎么样?”徐珍眉开眼笑地问道。“哈哈哈,我和****?还是那样,从早到晚地拌嘴。”连成志笑呵呵地说道。“成志,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小子过得还真不错呢。”徐珍笑道。“对了,徐珍兄弟,今日席上,依克唐阿将军把你和你的红吉洞民团狠狠地夸了一顿,这时怎么回事呀?”连成志欣然问道。徐珍抚了抚额头笑道:“上回吉林将军长顺冒功的事,也多亏了徐知州大人与依克唐阿将军大人写奏折替我们鸣冤,现在,朝廷已然下了明旨,奖赏我们红吉洞民团。”“依克唐阿将军真是君子啊。”连成志叹道。“成志,听说依克唐阿将军前日差点就要将你召为东床快婿,可真有此事?”徐珍突然问道。“怎么,徐四公子,这事连你都知道了?”连成志有些吃惊道。“成志兄,你倒是有无此心呢?”徐珍逗趣道。“胡说,我若是作了依克唐阿将军的女婿,那****怎么办,我可是说过这一生只爱****一人。”连成志认真道。“唉,成志,现在战事吃紧,依克唐阿将军倒是暂时未处理这事,不过成志,你可是后患无穷呢。”徐珍笑道。

聂士成带了众人回到摩天岭,已到了西历1月中旬,1月11日,当连成志带领雪狼营将士厉兵秣马,紧张准备的同时,聂士成突然传下雪狼令,全军固守摩天岭,暂不向海城进发。

“这是怎么回事,眼看我们就要大干一场了,却莫名其妙地取消了行动。”****听到风声,悻悻然去问连成志。“****,整个雪狼营的人都把我问遍了,这一次我军怕是上不了战场了。”连成志两手一摊。“为什么?”****不解地追问道。“这次进攻,据说吉林将军长顺和盛京将军裕禄认为十拿九稳,为了抢功,他们把自己的队伍抢先派到了前线,却以摩天岭是辽阳屏障不可不防为由,说动刘坤一命令我军原地待命,不必去攻海城。”连成志搂住****的肩膀解释道。“这些个混蛋,说也好笑,居然为了争功,搞这么一出,真是太好笑了。”****冷笑了几声。

聂士成中军大帐,聂士成招来连成志,与他共同商议摩天岭的防守事务。

“成志,现在我军三万大军正在猛攻海城,我们的任务就是牵制住驻扎在凤凰城的日军第五师团主力,阻止他们援救海城,保证主力全歼海城日军,成志,你的兵如今练得怎么样了?”聂士成拂须问道。“禀军门,我们的士兵个个养得身强力壮,就准备上阵杀敌呢。”连成志笑道。“好,成志,你就陪我好好看看你训练的的雪狼营劲旅吧。”聂士成拍了拍连成志的肩膀。

旌旗蔽日,战鼓咚咚,雪狼营的大小兵将听说聂军门前来视察,纷纷排好了队列,肩上扛起毛瑟步枪或者快利步枪,雄姿勃勃地等待着聂士成的到来。

“成志,我到了雪狼营,似乎便有一种细柳营的感觉,你的兵军纪严明,训练有素,果然是军中之冠呀。”聂士成到得营前,便与连成志下马步行,一路走过,检验士卒,连成志答道:“回禀军门,在下已将在天津武备学堂学得那一套德国陆军的东西全部培养在雪狼营的每一个士兵,所以军门今日所见,是我雪狼营最德式化的方阵。”聂士成抚掌大笑道:“成志,你果然不愧是武备学堂的高材生,我看过了,你的士兵个个训练有素,不知道你们平常训练是如何进行的?”连成志急忙大声命令宋占标及各队队长出列,组织士兵分派平日训练的旧式步枪,开始打靶,果然是个个弹无虚发,聂士成问道:“成志,你为何不让士兵用战时的步枪练习打靶?”连成志拱手答道:“回禀军门,这是为了保证每一个士兵的战时武器都是最新锐的,此外,练习打靶,拳脚之余,每一个士兵每天都要拆解保养自己的步枪。”

“韩大头出列。”连成志命令道,韩大头立即从队伍中出列。“把你的步枪零件拆解后组装给军门看。”连成志下令道。“嗻!”韩大头立即动手。聂士成仔细检查了韩大头组装后的步枪,的确是一尘不染。“不错,成志,你的兵练得好,以后整个武毅军的士兵都应该按照这个程序来办,成志,你在战场应该知道,小日本的军队之所以能够在战场上节节获胜,其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他们的士兵平常勤于训练,单兵素质和军队组织远远胜于我军,虎山之战,我军排成人员密集的以营为单位的纵队与以中队甚至小队为单位队形疏散的日军对射,我军明显行动不便,且容易被日军炮火攻击,可见,组织一支战法全新的部队,是现在的重中之重!”聂士成感慨道。“军门,标下一定会鞠躬尽瘁,争取带好这支部队。”连成志拱手道。

“禀报军门,前线送来紧急军报。”这时,高积善骑着马来到辕门,把一份军报递在了聂士成手上,聂士成慌忙打开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军门,海城战况如何?”连成志见聂士成脸色不对,急忙问道。聂士成失望地说道:“****海城已经失败了,依克唐阿将军在双喜山受阻,损失惨重,长顺也败了。”“这么快?”连成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也是意料之中,长顺一心抢功,依克唐阿孤掌难鸣,军队训练不足,虽然兵力多于日军,但失败是难免的事。”聂士成叹道。“军门,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连成志问道。

“成志,我们只好又要辛苦一程,再度会晤一下辽阳的大小官老爷们了。”聂士成唏嘘道。

海城,日军第三师团师团长指挥部,中将师团长桂太郎与诸将举杯遥祝:“天皇陛下保佑,我大日本第一军第三师团将士大获全胜,成就了帝国陆军的荣光!”“师团长,依我之见,我军恐怕还不能轻易喝下这杯庆功酒。”旅团长黒木为证突然放下了酒杯。“黒木旅团长有何高见?”桂太郎笑咪咪地看着黒木。“师团长阁下,请您不要忘了,自从山县有朋司令官被内阁召回国内以来,我师团便一直困守海城,围在海城周围的清军已经超过三万人,远远超过我军人数,虽然这一次我们打退了清军的进攻,但是我担心,清军的后援兵力将会源源不断,我军即将有被重重包围的危险。”黒木鞠了一个躬。“黒木军说得很对,但是我要提醒诸位,尽管穿著天皇发给我们的冬季军装好好守城吧,清军虽多,但是不足为惧,战争往往就是冒险,只要我们敢于拼死,那么,等到大山岩阁下的第二军北上会师,那么战局便会最终逆转的。”

“聂军门,托你的吉言,虽然收复海城第一战,我们输了,但是我军主力犹存,输了大不了再来,我军兵力远多于倭寇,我们输得起,但是日军却一战输不起。”聂士成笑呵呵地听着连成志的分析。“禀报军门,大事不好了。”帐子外面寒风凛冽,将风雪呼呼地吹进帐内,宋占标踏着风雪急不可耐地跪进来禀报道。

“占标,出什么事了?为何这般惊慌”聂士成见宋占标脸色苍白,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急忙问道。“禀军门,标下在迎接依克唐阿将军一行人赴摩天岭大营的路上,突然遭到倭寇袭击,依克唐阿将军与荀兰小姐,还有数十名亲兵被陷阵中了!”

“糟了!”聂士成一拍案几,立了起来:“依克唐阿将军一行人不多,万一遭到日军包围,后果不堪设想,诸将,你们谁敢带兵前去搭救依克唐阿将军?”

“军门,就由标下去吧。”连成志拱手道。聂士成将雪狼令交给连成志,吩咐道:“成志,一路小心。”“是,军门,成志一定完成任务。”连成志接了大令,转身提起雪狼营一班人马大概一百号人驰骋出了大营,向出事地点雪里站奔去。

此时正值大雪天,白雪皑皑,乌云四合,能见度很差,连成志、高积善、全明浩、韩大头、宋占标一干人凭着耳朵听到方圆几十里内枪声不绝。

“大哥,一定是依克唐阿将军那里传出的枪声。”宋占标勒马报告道。

“大家听好了,每一个人都披上白色风衣,路程不远了,我们兵分三路杀进敌阵,记住,一定要快,千万别被日军的火力阻截住!”连成志挥着马刀向着众人传令道。“是!”将士们齐声应和道。

雪狼营马匹渐渐前行,从望远镜中已经可以看到,日军的骑兵联队正在合围一支清国部队,连成志一拍坐下马,挥起军刀,大喝一声:“冲!“一时间战马嘶鸣,宝刀霍霍,雪狼营骑兵分成三路突然杀进日军的包围圈,连成志挥起军刀左右冲杀,刀过处,人头乱飞,剑指处,虏血四溅,日军一时间被杀懵了,顿时阵脚大乱,连成志冲进核心,发现一个中队的日军步兵和骑兵正在向被围在核心的清军骑兵发起猛攻。

乱军中,一名盔甲鲜明的八旗将军正奋勇举刀猛砍冲至近前的日军,他的身边,还有一名妙龄少女穿着戎服,挺着宝剑,带领十几名亲兵保护着主将。连成志心知那员将军必是依克唐阿,而那名女子乃是依克唐阿之女荀兰小姐,连成志觑得清楚,急忙喊道:“依克唐阿将军,标下带兵前来接应你们了!“这一喊不要紧,倒把依克唐阿喜得乐不可支,纵着战马大呼道:”成志,我等就在正中。“连成志奋起精神,挺着军刀,带领宋占标等骑兵奋力砍杀,杀退了一批日军,直冲到依克唐阿脚下。依克唐阿不禁眉飞色舞,称赞道:“成志,你果然勇力,看来本将军没有看错人呀。”连成志拱手向依克唐阿与荀兰小姐行了礼,依克唐阿举鞭笑道:“成志,你看我女如何?”连成志羞涩地看了看荀兰小姐,称赞道:“小姐真是巾帼英雄啊。”忽然枪声大作,子弹在连成志等人头上呼啸飞过,连成志知道必是日军步兵又围攻上来,急忙提醒众人下马,荀兰护着父亲依克唐阿下了马,众人端着步枪匍匐在雪地之中,静待日军进攻,谁知对面却是枪声不绝,一声闷响,依克唐阿身边的亲兵立时中弹身亡,“倭寇的枪法确是惊人!”依克唐阿不禁叹道。“将军,看来这次进攻的部队是日军精锐十二联队的人马,我们曾经吃过他不少的亏,我们决不可掉以轻心。”连成志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阵,向依克唐阿禀报道。“成志,没问题,咱们打得就是倭寇精锐!”依克唐阿朗声笑道。不大一会儿,日军举着村田步枪已经逼近到一百步左右,连成志大喊开枪,一时间子弹乱飞,火光四射,日军纷纷就地隐蔽,匍匐着向前靠近。“大哥,已经八十步了!“宋占标喊道,连成志眺望战场,日军在各自的战位上,交替掩护,举枪射击,丝毫不乱,临时阵地被打得血水四溅,连成志暗暗命令道:“子弹全部上膛。”果然,不下一分钟,日军中队长突然奋起,哇呀呀一阵乱叫,日军便像野兽一般跳将起来,举起上了刺刀的步枪,冲杀进来。

“打!”连成志一扣扳机,顿时火枪齐发,打得日本兵纷纷成了人肉串,“杀鬼子!”连成志丢下步枪,抄起军刀,猛地一剁,一个鬼子的人头立马飞出老远,清兵愤然跃起,与日军展开肉搏,枪林弹雨中,数名日军提着刺刀合力围攻依克唐阿,依克唐阿举起腰刀上下翻飞,拼命抵挡,怎奈日军刺杀凶猛,依克唐阿一时间手忙脚乱,“父亲!”荀兰小姐见势不妙,抽出宝剑奋力格杀,剑光起处,一名日军手臂被剁,惨叫倒地,“开枪!”剩下的日军吓得举起步枪,准备扣动扳机,危急之时,日军身后突然枪声大作,日军纷纷倒毙,荀兰定了定神,竟是连成志提着手枪前来接应。“成志,打得好!”依克唐阿拍了拍连成志的肩膀,此时,日军阵后骤然大乱,竟是全明浩、韩大头指挥着另两路骑兵杀进日军阵内,如同砍瓜切菜般大杀一阵,日军顿时大乱,争相逃跑,狼狈不堪。连成志见已经获胜,急忙收住人马,保着依克唐阿向摩天岭安然进发。

到了辕门,聂士成已经带着众将前来迎接,依克唐阿见到士成,不禁大声感慨道:“功亭兄,要不是成志勇猛,今日本将军可能已经战死疆场,马革裹尸了。”聂士成安慰了依克唐阿数句,依克唐阿喜道:“前日海城刚刚败绩,多亏了这一仗,我军士气稍有恢复,说来惭愧,长顺、裕禄这帮人根本不懂打仗,只会抢功,如果我进攻海城的诸军都能像功亭兄武毅军这样善战,海城早就拿下了。”聂士成急忙谦虚道:“将军过奖了,俗话说得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大清带甲百万,岂惧一岛夷小丑,说到底,我们是败在自己的手上。”依克唐阿点头道:“是啊,朝政日非,奸佞当道,如果朝廷早早能够练兵备战,也不至于一败涂地。”说到这,依克唐阿回头拉住连成志的手称赞道:“国家贤才,更应提拔任用,像成志这样的人才,我大清废了多少金钱,多少时间才能培养出来,所以应当倍加珍惜,荀兰吾儿,快快上前拜谢连帮办的救命之恩。”荀兰应声上前道了个万福,连成志急忙上前搀扶:“小姐大礼,成志不敢承受。”

当下聂士成大摆筵席,共庆战功,众人兴高采烈,喝到天明,依克唐阿又随着聂士成、连成志查看了摩天岭的布防,但见武毅军士兵个个精神百倍,英姿飒爽,不禁交口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