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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荀兰小姐


公元1895年1月5日,连成志带着陈明慧平安无事地返回了武毅军的大本营摩天岭,连成志的归来,牵动了武毅军雪狼营无数弟兄的心。“看,老大回来了!”宋占标、全明浩、韩大头、高积善带着士兵像过了节一般冲出了营帐,围着连成志与陈明慧欢呼。

“****,这一次你怎么跟连成志这小子一同回来了?”高积善眯着眼睛,欣喜地问道。“表哥,这回可是我把连成志这个负心汉给拽回来的,要不是我救了他,这会子,他还指不定在哪呢。”****拉着连成志下了马,得意地眨了眨大眼睛,打趣连成志道。“哈哈。”连成志捂着头一个劲儿地傻笑。“你们这两口子真是一对冤家啊。”高积善不由得捧腹大笑

“好了好了,说正事。”连成志拍了拍高积善的肩膀,正色问道:“自打上个月我军兵败凤凰城,永山兄弟牺牲后,我武毅军的大本营摩天岭现在如何?”“成志,你放心,自打葱岭那一仗,我们雪狼营的主力成功突围,回到大本营后,聂军门听说兄弟你断后没有回来会合,可急了眼,弟兄们也急得不行,到处寻找你的下落,没想到,你小子不但没事,顺带把老婆也带回来了。”高积善呵呵笑道。“高兄,这一个月,日军没有对摩天岭发起进攻吗?”连成志奇怪地问道。“没有,小日本就那么点人,到处攻占据点,连防守都守不过来,哪有精力再打摩天岭,对了,成志,听说你数天前带领辽阳团练又打了一个大胜仗,是否真有其事?”高积善挠头问道。“不错,那一仗我们是赢了,不过,我倒觉得日军根本无心恋战,我一直在担心,日军现在正在研究我军的战法,从而该拜他们的作战方式,若真是这样,那就危险了!”连成志担忧道。

“嗯!成志,你说得对。”不远处,来了一群人。“标下给军门请安!”连成志与高积善见是聂士成亲自来了慌忙打千。“起来吧,成志,一个月不见,到越发壮实了!”聂士成拂须大笑,用拳头敲了敲连成志的胸口。

“军门,成志没有给咱武毅军丢脸,前日在红吉洞,成志与红吉洞民团首领徐珍兄弟带领民民团截击日军第十旅团十二联队一支小部队,虽说只打死了几十个鬼子,但到底是挫败了日军的气焰,想来近期日军已是不敢再贸然进逼我辽阳重镇了。”连成志眉目欣喜地拱手向聂士成汇报了战况。“成志,你们这一仗我也听说了,这几日风声传的紧,说是吉林将军长顺、盛京将军裕禄,盛军统领丰伸阿亲自指挥,在辽阳打了大胜仗,捷报已然送至京里,我想这件事应该与你们这一仗有关吧。”聂士成转脸问道。

“军门,在辽阳,我与辽阳知州徐大人亲身经历了他们这出抢功闹剧,吉林将军长顺大人还亲自用他事先弄好的请功折子敲诈徐大人,这是标下亲眼所见。“连成志愤慨地回道。

聂士成立时横眉直竖,狠狠地用马鞭抽了一下面前的枯树:“我就知道,长顺这帮人的捷报有问题,没想到他们竟如此毫无廉耻!我大清的事情便是坏在这帮弄虚作假的昏官手里头了!”“大人,说起来咱们武毅军被冒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说朝鲜那一回,叶志超不就是恶人先告状吗?”连成志叹了一口气。

“成志,你放心,聂某绝不会束手让这几个混蛋毫无忌惮地冒功,我这就上书朝廷,说明红吉洞战役的真相!”聂士成返回军帐,翻箱倒柜拿出了文房四宝,便要写奏本。

“禀报军门,黑龙江将军依克唐阿大人帐外求见。”一名亲军入内禀报道。“是依克唐阿大人到了,成志,立即随我出帐子迎接。”聂士成精神一震,拉着连成志的手出了营帐,依克唐阿已然笑容可掬地带着部将立在辕门外拱手作偮。“依克唐阿大人,愚弟因军务繁忙,多时未能回访,真是万分抱歉。”聂士成急忙回礼道。“聂兄,何必如此客气,咱们进帐再说。”依克唐阿一挥手,聂士成见事有蹊跷,便将依克唐阿一行人迎入帐中,却叫左右退下。

依克唐阿一把拉住士成的手急切问道:“聂军门,你可知道此次红吉洞大捷究竟是何人立的功?”聂士成恰吓了一大跳,答道:“依将军,莫非你也知道了吉林将军长顺冒功之事?”依克唐阿看了看立在聂士成身旁的连成志,问道:“成志,这个中缘由究竟是如何,我想你最是知晓,可予本将军一一说明,本将军好上达天听。”连成志立时跪下,拱手回道:“蒙将军大人不弃,成志确是整个红吉洞战斗的亲身经历者,所有战功都是徐珍率领的红吉洞团练所立,吉林将军长顺、盛军都统丰伸阿在整个战斗中根本没有出过一兵一卒,却贸然将功劳据为己有,巧言令色,这便是整件事的真相!”“真是混账!”依克唐阿勃然大怒:“我就知道长顺这帮龟孙子不是个东西,没想到他们竟如此昧着良心,真是丧心病狂了,这等主将真是给咱们满人丢尽了脸!聂军门,你大可放心,成志与红吉洞团练的冤屈本将军必然会秉公办理,本将军已然想明白了,不但要还给成志本应得的战功,还要给成志安排一件好姻缘!”

“好姻缘?不知将军大人是何意思?”连成志大惑不解到。“哈哈哈。”依克唐阿抚掌大笑:“成志,你少年英雄,且又能文能武,本将军甚是喜欢你,不瞒聂军门,本将军的小女荀兰也是豆蔻年华,今年正满十八,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与成志相比,正可谓男才女貌,本将军正想做主,替成志结了这段姻缘,成志,你看如何?”

“这,蒙将军大人错爱,实不相瞒,标下老家尊父母之命,已有妻室,实在不敢作奢望之想。”连成志的脸此时红一半白一半,正是坐立不安。“哈哈哈,成志,你与发妻不是还未成大礼嘛,大丈夫三妻四妾有何不可,到时只要小女做个正室便可,成志,我看这件喜事就这么定了,你不必推辞了。”依克唐阿大笑道。“可,将军大人?”连成志急得满头大汗,只是说不出话来。

连成志回到雪狼营的时候,****看着连成志满脸心事的样子,觉得很不正常,便笑盈盈地步上前来,拍了成志后背一下,逗趣道:“你这呆子,想什么糊涂心思呢?”连成志一把抓住****的皓腕,动情地望着****的眼睛,缓缓说道:“****,你相信我连成志吗?”****俏皮地觑着连成志认真的脸庞,捏了一下成志的鼻子:“傻瓜,我都跟你回到摩天岭了,你说怎么办吧。”“****,我一辈子都只爱你一人。”连成志紧紧的抱住****。

“大哥,你跟嫂子刚才这是怎么了?倒有些像生死离别似的?”宋占标在旁边看的真切,入了辕门后,便悄悄问连成志道。“不瞒你说占标,今日我又惹祸了。”连成志悻悻然说道。“怎么?你又得罪嫂子了?”宋占标不解地问道。连成志附着宋占标的耳朵说道:“这事千万不能给你嫂子知道,今日依克唐阿将军当着聂军门的面,要把女儿荀兰小姐许配给我,我到现在还没想好回绝的办法呢。”宋占标点点头,说道:“大哥,这事是有点难办,毕竟,依克唐阿将军是你的大恩人,当面回绝婚事,是有些不妥,不过,大哥你可以问问明浩与韩大头、高积善他们,或许他们有更好的办法。”

“你这小子就会把事情推给别人,好,这事你替我保密啊。”连成志拍拍宋占标,满脸堆笑地走远了。

“成志,这事确实不好办,依克唐阿将军一片好意,你要是直接回绝,确实会得罪人,我看,你还是认了吧。”韩大头起哄道。“你这小子,胡说什么,本公子这辈子可是只认****这一个夫人,别说将军小姐,就是皇室公主本公子也不稀罕。”连成志拍拍胸脯赌咒道。“大哥,我这不是开玩笑嘛,其实咱们这些兄弟自始至终,也只认****这一个嫂子。”韩大头与全明浩笑道。

“你们这帮人,在这说什么呢。”突然,****一掀帐帷,闯了进来,众人面面相觑,都陪笑道:“嫂子,咱们在陪成志哥说笑话呢。”“是吗?他有没有说我什么坏话?”****两手叉着笑道。“没没没,我哪敢啊。”连成志急忙摆了摆手。“这是我从镇上买的果子,你们慢慢吃吧。”****放下了一盘苹果,告辞走了。

次日,聂士成早早地把连成志、高积善等人找进了大营。“成志,昨晚摩天岭出事了。”聂士成阴沉着脸说道。“军门,这是怎么回事,昨晚上我们并没有听到帐外有响动啊?”连成志大惑不解道。“成志,这件事诡异就诡异在此,一晚上,我们布置在摩天岭上的哨兵就死了八个,今个早上刚发现的尸体。”聂士成不安地说道。“军门,能给我看看他们的尸体吗?”连成志提议道。

聂士成带着连成志仔细观察了莫名其妙死亡士兵的遗体。“军门,你看,他们都是被一种道具割破喉咙而死的。”连成志一面检查伤口,一面做出了决断。“是日本人干的。”高积善点点头。“只有日本人有这种忍术。”连成志背着手说道:“军门,依标下所见,昨晚一定是有日本兵偷偷潜入我军营地侦查,他们成功用道具杀死了哨兵,搜索到我们的大营,却因为搞不清楚情况而迷了路,结果无功而返。”“一定是这样。”高积善点了点头,应和道。聂士成紧锁双眉:“看来,这是一支与众不同的日军部队,兵力至少在一个大队以内。”“军门,仔细观察,我发现这些哨兵的伤口似曾相识。”连成志拱手道。“成志,你说,是怎么回事?”聂士成上前问道。“军门,我记得在顾家村一战中,标下与永山就是在夜间被日军小部队偷袭遭到失败,那时我们安排在村头的哨兵也是这么被杀的!”连成志沉吟道。“好可怕的杀人手法,成志,从今日起,我们要密切注意这支日军的所有动向,绝不能掉以轻心。”聂士成认真嘱咐道。“标下明白!”连成志与高积善等人答应道。

“大哥,依克唐阿将军有请。”连成志带着疲惫的神情刚回到雪狼营驻地,宋占标突然迎着面拦住了成志。“依克唐阿将军?占标,知道是什么事吗?”连成志慢悠悠地问道。

“大哥,依克唐阿将军已经命人把闺女荀兰小姐接到了大营,依我看,依克唐阿将军一定是准备向你提亲了。”宋占标笑道。“这可怎么好?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连成志倒是犹豫了起来。“大哥,依克唐阿将军传召,您不能不去呀,就算是不同意这门婚事,您也要当面回绝呀。”宋占标劝道。“占标,你说得是,为了****,我必须当面向依克唐阿将军说明情况。”连成志一跃上马,勒转马头对宋占标说道。

二人纵马行了一程,便至依克唐阿将军大营,由亲兵入帐通传入内禀见,依克唐阿喜滋滋地打量着连成志,微笑道:“成志,你确实是少年英雄,一表人才,上回本将军的提议你回去想好了吗?”连成志连忙笑答道:“蒙将军大人垂爱,只是。”“成志,你不必解释了,小女现今已在营中,你要是不嫌弃,数日之后,便按照本将军的意思,给你们完婚吧,荀兰吾儿,还不快些出来,见过连帮办。”依克唐阿一语一过,佩环响处,帷幕之后,娉婷轻盈地步出了一位二八佳人,生的蛾眉带颦,面若芙蓉,由丫鬟扶着,向连成志端端正正地道了一个万福,连成志慌忙还礼:“连成志见过将军小姐。”

“成志,你看,吾女如何,可否能配你为妻室?”依克唐阿拂须笑道。连成志急得一身冷汗,拱手答道:“小姐秀外慧中,贵不可言,只不过,成志本是军中一莽夫,蒙将军大人如此抬爱,成志恐怕承受不起。”“成志,你也不必推辞,今后,你我便是一家人了,不必如此见外。”依克唐阿言道。“可是,将军大人。”成志恰是急得乱了方寸,久久说不出话来。依克唐阿却认作成志谦恭,反倒越加喜爱,便喜道:“既然如此,成志,由本将军做主,数日之后,正是黄道吉日,你便与小女拜堂成亲。”连成志恰似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失魂落魄般推出大帐,倒把宋占标惹得急了起来:“大哥,到了大营你却这般没用,回去,看你如何面对嫂子?”

两人策马回到雪狼营,连成志刚下马,便被一人拦在辕门前,连成志仔细一看,原来是高积善,便问道:“高兄,何事如此惊慌?”高积善气得火星直冒,索性一扭头道:“成志,你快回去看看吧,****听说依克唐阿将军订的这门亲事,便闹着要回天津,我们这么多兄弟都劝不住,你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吧。”

“让我走好了,连成志既然要当将军大人的东床快婿,我也不拦着,总让他称心便是了。”大帐内传出阵阵吵闹的声音,连成志急忙一掀帷幕进来,见****果然是在收拾行装,左一个包裹,又一个包裹,翻得到处都是。“****,你这是干什么?”连成志慌忙阻止道。

“连成志,你还有脸来见我,你来说说,依克唐阿将军要召你为女婿的事整个大营都知道了,你为什么独独瞒我一个人,你安的是什么心?”****哭丧着脸,叉着腰说道。

“****,你听我说,依克唐阿将军的确是有意将女儿嫁给我,可是我并没有同意呀,过几日找到好时机我就去向依克唐阿退婚,****,我心里只有你一人,你要相信我。”连成志拉住****的手解释道。“哼,我看你是口不应心,见到美丽高贵的将军小姐,你就移了性子去了。”****收住泪嘟着嘴道。“****,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这样,我对天发誓,此生如若负你,我便”连成志急得捶胸顿足,索性举手道。“谁叫你乱发毒誓了,胡说八道的,谁信你。”****急忙捂住了连成志的嘴。

第二天,连成志离开雪狼营,向聂士成报告几日来侦探日军第十旅团动向的情况,却意外发现,自己即将要成为依克唐阿将军东床快婿的传言已经在武毅军大营里外传开了,平时的同僚见着他,都笑眯眯地向他贺喜,搞得成志十分尴尬,聂士成见了成志,也不禁问道:“成志,听说依克唐阿将军已然决定将爱女荀兰小姐许配于你,这件事可否是真的?”连成志涨红了脸说道:“军门。正是为了这事,这几日标下食不甘味,连睡觉都睁着眼睛,标下此来,正是想让军门给标下做个见证,只说标下确实已有妻室,请退这桩婚事吧。”聂士成拂须笑道:“原来如此,成志,你大可放心,到时候我必然替你在依克唐阿将军那里斡旋。”

“多谢军门!”连成志立马轻松了许多。“成志,这几日你们雪狼营派人监视了凤凰城的日军动向吗?”聂士成正色问道。连成志急忙呈上了一份地图:“军门,日军这几日没有任何动静,只是到处抓劳工抢修工事,军门你看,从凤凰城到我们摩天岭的路程就这么远,上个月间还有不少日军岗哨,不过从这个月开始便全没了。”“那日军都到哪去了?”聂士成问道。“日本人向来把冲锋陷阵,攻城夺地视作光荣,而如今却反其道而行之,逐步撤退,军门,标下认为,按照天气的原因,是因为这段日子辽东气候的严寒都超过了往日,日军没有准备足够的冬季装备,所以暂时停止了进攻,另外,日军兵力有限,四处进攻使得兵力分散,所以他们选择了放弃部分占领阵地,集中兵力固守比较大的据点,标下认为,日军已经是外强中干,这正好是我军大举****的最佳时机,如若指挥得当,我军可以一举将各个据点的日军分别歼灭。”连成志信心十足地分析道。聂士成心中大喜,释然道:“成志,你分析的太对了,这几日,我也想过这些问题,我这就派人通知依克唐阿将军,建议我军****海城,首先围攻日本第一军第三师团的老巢,如果我们成功收复海城,全歼日军第三师团,那么我们大清就胜利在望了!”

“禀报军门,有紧要军情。”聂士成正与连成志谈得投机,忽然帐外的亲兵入内禀报,说是有军情来报,聂士成觉得情况有些不对,连忙盘问:“是何军情,如此急切?”亲兵报告道:“回禀军门,前日,攻占旅顺的日本第二军第一师团由旅团长乃木希典率领,进攻盖平重镇,仅打了一日,盖平已然失陷了!”

“什么?”聂士成与连成志都大惊失色。“军门,请看地图,盖平重镇南联辽东半岛,东连我辽阳,实在是联系南北的要冲之地,日本第二军自前月攻陷辽东半岛的旅顺大连以来,一直想与据守辽阳一带的日本第一军会师,现在盖平恰恰失守,万一使得日军第二军成功援救困守海城的日军第三师团,我们的仗就不好打了。”连成志皱着眉头说道。

“一定不能让两股日军会师海城,成志,看来我军必须急速先攻海城,争取在日军援兵到达之前,全歼海城日军第三师团!”聂士成用手狠狠地拍了一下地图。“是,军门。”连成志拱手答道。

“禀军门,依克唐阿将军遣使前来,说有要事相商。”聂士成刚坐下来,帐外的亲兵又进来报告道。

“快快有请!”聂士成吩咐道。须臾,依克唐阿特使入见,向聂士成禀报道:“启禀聂军门,我们家将军说,昨日朝廷派出的钦差大臣,两江总督刘坤一大人已经驻跸辽阳,与吉林将军长顺大人,盛京将军裕禄大人共商扫荡倭寇的大计,刘坤一大人请军门明日急赴辽阳,共商军机大事。”

“原来如此,你回去告知依克唐阿将军以及刘坤一大人,就说士成明日必然成行。”聂士成笑咐道。“军门,这是怎么回事?”一旁的连成志急忙问道。“成志,看来明日你得随我一趟了,我淮军自开战以来连**败,皇上与皇太后都对我淮军斥责有加,这一回,派了湘军出身的两江总督刘坤一大人带领湘军出关,想来朝廷也有与日军决一死战的想法,这是好事,待明日,我们便把****海城的建议禀报给刘坤一大人。”聂士成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