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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血战大平山


清军第三次围攻海城,黑龙江将军依克唐阿与吉林将军长顺的左翼大军于双喜山受阻,徐邦道的拱卫军与湘军李光久、连成志的雪狼营在唐王山亦受到挫折,连成志驾驭着战马带领宋占标、全明浩、北超、韩大头、高积善一帮雄赳赳的将士在一座小山丘上停留,俯视浓烟滚滚的战场,唐王山的日军炮兵阵地依旧在无休止地放炮攻击,声震天地,如同惊雷,橘黄色的火光在空中交织,就像群魔乱舞。

“大哥,依克唐阿将军的军队退下来了。”宋占标手搭凉棚,发现不远处的旗号,急忙回过头向连成志禀报。

“弟兄们,咱们挡住倭寇的追兵,策应依克唐阿将军安全撤退!”连成志目光如炬,一挥手中的手枪,左右将士便像下山虎一般,齐呐一声喊,顿时马蹄声碎,杀声震天,雪狼营一边冲锋,一边分成小队拼命开枪射击,对面日军见势不妙,已然收队撤离。

头一个与连成志照面的是镇边军统领寿山,此时已是焦头烂额,连成志拍马迎上前来拱手道:“寿山大哥,前方战况如何?”寿山苦笑了一声,无奈地说道:“成志,此番我寿山真是无脸见江东父老,不但未能给弟弟报一箭之仇,还折损了百余名弟兄,我与依克唐阿将军都没想到,日军早有准备,火力猛烈准确,而咱们,连小日本的照面都没看到,败得真是太惨了!”

“依克唐阿将军如何?”连成志追问道。“将军在后面压阵,安然无恙,成志你不必担心。”寿山好言安慰道。须臾,依克唐阿带着荀兰小姐和数十名家将亲兵垂头丧气地陆续行了过来。

“将军大人受惊了,成志未能及时率兵增援,请将军治罪!”连成志悻悻然请罪道。

“成志,不怪你,是咱们技不如人,兵不如人,才会败得这么惨,我大清军队真的是过时了,你看,日军的炮兵打得准打得狠,军队组织严密,打起仗来丝毫不乱,而我们,我真是太孤陋寡闻了。”依克唐阿感慨道。

“将军大人,确实,成志也是这么想的,咱们的军队,不但在作战能力上不如日军,更致命的,是指挥系统的彻底腐败无能,这回唐王山之战,要不是长顺的部将李荣与我雪狼营争功,致使军队混乱,我雪狼营也不会这么快战败,长顺、裕禄这些统兵将领对于此战的成败应负全部责任。”连成志恨恨地说道。

“连大哥,还是别说那么多了,这一日的仗打下来,阿玛与将士们都已经疲惫不堪,咱们得立即安营扎寨才是。”依克唐阿将军身边一身戎装的荀兰小姐向连成志悄悄眨了眨眼睛,连成志立马明白了荀兰小姐的意思,是要他防备长顺暗哨,不禁笑道:“还是荀兰小姐心细,说得有理。”依克唐阿拂须笑道:“我儿说得不错,大军立即就地下寨,生火做饭。”

“成志,三次复海城我军虽败,但我大军如今已是源源不断,正如聂军门所说,日军虽然侥幸胜了几仗,但只要他们败了一次,咱们就能将他们彻底剿灭!”傍晚,依克唐阿接到了军报,说是朝廷在关内调动了近二十万大军,正向山海关源源不断地开进,而就在眼前的湘军部队就已经达到了一百余营六万多人,不禁大受鼓舞,急招寿山、连成志、徐珍等人议事,众人一听这个消息,都欣喜若狂,欢呼雀跃。

各路攻海城大军回到辽阳,已是二月中旬,连成志很想尽快带领雪狼营回归摩天岭,偏偏依克唐阿将军爱才若渴,硬留连成志与徐珍参加辽阳军事会议,连成志心中思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成志,在那干什么呢,是我。”突然,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连成志的耳畔响起,成志一时间愣住了。

“****,是你吗?”连成志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情。“你这个冤家,不是我是谁呀。”陈明慧已经笑盈盈地立在连成志的面前。

两人四目相对,顿觉心如明镜。“****,辽阳兵荒马乱的,你来这里作甚,不是让我担心吗?“连成志拉着****的手小声抱怨道。“傻子,我是想来助你一臂之力呀,对了,成志,有一件事差些忘了,数日前,聂军门已然奉朝廷的懿旨,带领武毅军主力从摩天岭撤出,去保卫直隶了,聂军门临行前给你留了一封信,你打开看看吧。”****嫣然一笑,递上了一封书信。

连成志迅速扯开了信封,仔细阅读,不禁叹道:“****,聂军门虽然人已经离开了辽东,但他还是记挂着摩天岭,记挂着雪狼营,他鼓励我带领将士们继续浴血奋战,精忠报国,一定要把倭寇彻底驱逐出我大清国土。”

“聂军门也被长顺他们挤走了,成志,我们真的能够消灭倭寇,恢复辽东吗?”****质疑地望着成志。

“****,只要我们想做到,就一定能做到,至少我要为大清练出一支全新的军队,这支军队将不同于这个国家任何一支古老腐朽的挂名军队,他将是一支廉洁、自律,真正能够保卫国家的子弟兵!”连成志眺望远方,憧憬道。

“好了,成志,我知道你有你的理想,可是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进膳吧。”****嬉笑着拉着连成志的肩膀回了里屋。

“是连帮办府上吗?依克唐阿将军有请。”次日,依克唐阿的亲兵敲响了连成志的临时府邸。连成志知道是军情紧急,匆忙忙披挂整齐,乘马到了将军府,依克唐阿已然笑脸相迎:“成志,你不是天天盼着有大仗打吗?这会子可是送上门来了,来。”

依克唐阿拉着连成志的手来到军事地图前,指着海城北边的大平山说道:“成志,我大军此次四攻海城,责任重大,大平山是辽西咽喉,为我军困死海城倭寇第三师团的一个重要棋子,太原总兵马玉昆将军、毅军统领宋庆老将军已然率领人马在昨日攻占了此地,他们担心兵力不足,向本将军求援,成志,你正好带领你的雪狼营向大平山靠齐,如何?”

“太好了!”连成志犹如得了雨后甘露般狂喜:“将军大人,这一仗就全包在标下手下了,若是大平山守不住,你就办标下的罪。”“好!成志,这仗就靠你了!”依克唐阿使劲拍了拍成志的肩膀。

“水龙先生,听说要打大仗,将士们都传遍了。”连成志刚回临时府邸,北超、全明浩、宋占标、一帮人便过年般围了上来。“没错,弟兄们,回大营准备去吧,我们今日便出发。”连成志拿出金光闪闪的雪狼令昭示众人。

“成志,我也去。”****一身戎装,亭亭玉立的拦住了连成志的马头。“****,别闹,这可是上战场,你在后方好好地,我才能专心打仗。”连成志眉眼弯弯地苦劝道。

****颦眉道:“成志,你胡说什么,想当年在朝鲜咱们一个战壕里打倭寇,那个时候,你可没让我回家呀。”“哎呀,****,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呢,总之你现在是我妻子,我是不会让你随便冒险的。”连成志摇头道。

“成志,你真的不想让我去,那我可真恼了。”****背着手嘟嘴道。“这会子怎么真恼了。”连成志急忙下马安慰****:“****,我知道你有一手好枪法,不过,战场瞬息万变,我是真不放心你在战场上冒险,你明白吗,不然,你用手探探我的心。”成志握住****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好了好了,成志,我等你回来。”****笑盈盈地看着连成志,关切地将身上的披风披在连成志的肩上,悠悠念道:“成志,战场上一定要小心,记住,我一直在你的身边。”

“****,多保重!”连成志深情地拢着****皓腻的手腕,一回身跨上了枣红马。

2月24日,大平山东七里沟阵地,马玉昆的马字大旗在阵地迎风飘舞,连成志兴冲冲地带着全明浩、韩大头、北超、宋占标、高积善等人拜会了马玉昆大营。

“成志小友,别来无恙啊!”马玉昆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连成志全身上下,顿时喜上眉梢。“马军门,标下做梦都在想你呀,去岁平壤船桥里一战,我这些刘关张们就是在马军门的带领下大破日军,说起来,真是缘分,在马军门帐下打仗,就是打得快活!”连成志激动地滔滔不绝。

“成志,快快随我拜见宋军门。”马玉昆拉着连成志的手来到一员白发苍苍的老将面前。“标下连成志给宋军门请安。”连成志迅速打了一个千。

“成志,这次保卫大平山,有你的雪狼营加入,咱们就更有信心了,对了,成志,听说你有一个名号叫做水龙散人,这个名字可了不得,整个辽东,包括日本人,都闻之色变呢。”宋庆调侃道。

“军门过奖了,标下年少轻狂,让军门见笑了。”连成志笑道。

“轰!”突地一声巨响,震得马玉昆、宋庆、连成志等人七颠八倒。“禀军门,倭寇大军已然占据西七里沟阵地了!”亲兵急匆匆入内禀报道。

“妈的,小鬼子的脚步还挺快,几个回合便吃了咱们半个阵地,成志,随我出寨应战!”马玉昆抄起望远镜,与宋庆、连成志几步冲出了营帐。

外面已是火光遍地,硝烟弥漫,此时冰雪尚未解冻,连日大雪覆盖大平山整个山头村落,让人视觉错乱。“成志,你看现在应当如何?”马玉昆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了战场。

“军门,看来我军只有死守东七里沟阵地这一条路了,来时标下发现这东七里沟村落分散,无人居住,我想全军不如避入草房,与日军打阵地战!”连成志胸有成竹地建议道。

“好,命令各营,分散防守!”马玉昆精神振奋,挥刀指挥。

不一时,日军乃木旅团开始了疯狂进攻,黑压压的日军按中队编制,徐徐逼进东七里沟村落。连成志的眼中已然映出了日军的影子。

“打!”连成志一声令下,全军振奋,火力全开,一时间子弹乱飞,金光四射,近前的日军尖兵被打得血肉横飞,剩下的日军缓缓撤退占住阵线拼命开枪还击。

“岂有此理,日军怎么还不垮?”马玉昆恼火道。“军门,快让大家避炮,日军的炮火要覆盖全村了!”连成志提醒道。“快,趴下!”马玉昆大梦初醒,急忙倒地。

果然,西七里沟的日军炮兵开始了齐射,爆炸声此起彼伏,冲击波将房瓦和积雪全数冲上了半空。

“大家沉住气,等倭寇进来再打!”连成志取出雪狼令,让身边的宋占标拿着四下通知。

炮火过后,日军发起了冲锋,士兵像狼嚎一般吼叫着杀进村子,并射出了一阵阵弹雨,有的民房瞬间被日军攻占,占领阵地的日军刚刚举手大呼天皇万岁,毅军和雪狼营士兵的子弹便从隐蔽处飞来了,不偏不倚将日军打成对穿。

“大佐阁下,清军坚守村落,我军损失惨重!“乃木旅团的联队长向旅团长乃木希典汇报道。“命令各部,火烧民房,扫荡前进!”乃木暴怒道。

源源不断的日军冲进了东七里沟,“弟兄们,杀出去!”连成志见势不妙,抄起韩大头手中鬼头刀,率领雪狼营开始冲锋,双方立时碰在了一起,进行了残酷的肉搏战,连成志左拼右杀,势不可当,一颗子弹飞过,穿透了连成志的披风。连成志心中一惊,回头一看,发现子弹是从侧后打过来的。“不好,有日军包抄我军后路,大头、积善,你们马上带领一百名弟兄,带着毛瑟步枪和快利步枪迅速消灭侧后日军!”连成志大声命令道。

“明白!”韩大头和高积善越战越勇,带着一百名弟兄拦住了日军去路,占住有利地势一阵猛射,日军死伤狼藉,却仍旧冲锋不退。

“马军门,自打船桥里以后,我军还从来未打过如此激烈的战斗!”连成志杀退了日军之后,举目眺望,向马玉昆感慨道。

“是呀,就算我军这一次胜算不大,也要重创一次日军,杀杀他们的锐气!“马玉昆信心十足地睁着血红的眼睛,兴奋地看着连成志。”军门说得对!“连成志满足地点了点头。

“轰轰轰!“日军炮兵完全控制住了东七里沟的阵地,炮弹炸得尘土四扬,此时,气温也达到了冰点,连成志发现手下的将士都冻得瑟瑟发抖。

“军门,快冲出去,我们的指挥大营被日军包围了!”毅军指挥中心所在房屋外,杀声四起,马玉昆知道大事不好,拉住连成志一起冲出房子,“站住!”数名荷枪实弹的日军举枪射击,连成志眼明手快,护住马玉昆只一闪,抄起手枪连续开火,日军倒毙一片。

马玉昆拔出宝刀,与扬起刺刀,凶光毕露的日军激烈拼杀。“军门,大哥,快上马!”马蹄响处,韩大头带着三名骑兵杀到,马刀起处,日军脑浆迸裂。剩下的日军纷纷举枪齐射。

“大头!”连成志大惊失色。韩大头身重数弹,血染战袍,仍旧挣扎着喊道:“大哥,上马!”

“大头!”连成志像发疯一般,举起鬼头刀上下乱劈,终于带着血痕与马玉昆杀到韩大头面前。“大头,你一定要挺住,我们一起杀出去!”连成志匆忙扶起落下马的韩大头,痛心疾首地呼喊着。韩大头挣扎着睁开双目,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大哥,军门,快上马。”话还没说完,便脖子一歪,睡了过去。“大头!”连成志几乎疯了。此时,日军像鬼魅一般吼叫着围攻了上来,成志与马玉昆奋勇挥刀迎战,刀枪起处,血光四溅,成志一运下盘,与马玉昆飞上战马,日军举枪乱刺,成志肩膀中枪,一时间血流如注,“成志,忍住,杀出去!”马玉昆抄刀猛劈,弥留之际,连成志突然想起了披在身上的披风正是****的针线,不禁精神大振,他使劲扯起缰绳,战马一声长鸣,带着马玉昆杀出了重围。

“抓住水龙散人,活捉马玉昆!”日军疯狂地随后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