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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三十四章 孤冷屋中,月下海棠


  泫渊与黄平在修罗魔寨一住就是一年。黄平的儿子已然出世,相貌与黄平像极,简直无异。只是那眼睛却随了阿文,为蓝色。襁褓之中,甚是可爱。

  这一年中,泫渊随修罗长者把古图内容翻译后,加以研习,其中虽然还有很多不解之处,但是已让二人感叹,图中记载内容当真玄妙无比,不可想象。不过,二人却发现,此图中记载并不完全,应只是上册,至于还有没有下册不得而知。只能日后前往紫霄宫再行查探。不过,只有这一半的内容,足以惊天地泣鬼神,期间虽没有记载任何道法的使用。修习之后,自身元气隐隐与日月同辉,不仅愈加浑厚,而且元气变得精纯无比。

  这一年中,泫渊勤奋修习雷霆居与魔族功法。奔雷决已然使出,只不过跟孟萧的九天玄雷一比,当真是小巫见大巫了。而且当日,初与乌丸交战之时,修罗长者使出的“森罗殿”,泫渊也已学会。不同的是,修罗长者召出的森罗殿中,飞出无数浑身带火的小魔神。而泫渊自修习古图之后,不用那森罗殿,直接召出魔族中所谓的“大魔神。”修罗魔寨之人,见到后,无不下跪参拜。修罗长者言道:“此乃魔族信奉的最高神,千年来无人能召出。”此后泫渊能召出魔神的消息,在魔族十二寨之中不胫而走。加之泫渊在对抗乌丸中的表现,魔族之人仿佛把泫渊当做了救世主一般。

  为了探查千年前,古老魔族先祖的那位长者与中土修真的那一战到底如何,修罗长者带着泫渊走访了各寨。魔族十二寨,分别以魔族十二道天象命名。期间魔迦一脉,擅长冰封之术。可是一千年前的时间太过久远。依然没查出更多有用的线索。

  泫渊、黄平、阿文的感情日渐深厚。自阿文生产以后,也不再见黄平跟随长者修习魔族功法,而是每日照顾妻儿。每天晚间,二人房中又开始传来了地动山摇的动静。泫渊苦笑,感叹魔族天生体魄强壮,生产之后的第三天,阿文公主,行走、骑马竟已不在话下。

  一日间三人聚在屋中商议,准备启程返回范阳雷霆居。阿文亦携子同行。

  三人离去之日,十二魔寨各路首领,齐聚修罗魔寨为二人送行。

  修罗首领对黄平说道:“早去早回,照顾好我女儿、外孙,虽说乌丸已经退军,但一路千里不免会有危险,你平日所使乃是普通的中土刀剑,这个送于你罢。”说着,把抗在肩上的那柄巨斧,横在胸前,交于黄平。

  黄平苦笑,这斧也太过巨大,斧身足与一石磨相当。要他如何耍的动。不过,也确实不好拒绝,接下巨斧,费力的放在马车之上。

  修罗首领这柄巨斧,不是俗物。在修罗魔寨流传了不知多少年。说是修罗魔寨的镇宅之宝都不为过。只是不知,修罗魔寨的先祖是怎样锻造的。传说能开山劈地,更能斩人魂魄。也不知当初黄平如被这柄巨斧砍到,后果怎样。

  站在最后扭扭捏捏的冥镰首领,怀抱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呐呐的站到泫渊眼前说道:“黄平、阿文早晚都会回来,至于你这一走需要探查身世,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这家伙五天前出生,送与你养,留个念想吧。”说话间,把那团毛茸茸的东西交到泫渊手中。

  泫渊低头一看,乃是魔族特有的白色猎犬,只不过怀中这只刚刚降生,犹如婴孩。微闭着双眼,浑身雪白,松软似无骨。如蚯蚓似的小尾巴还在徒自晃动。泫渊表情一滞,寻思着这冥镰首领也当真有趣,临别之时,送条狗给自己。不过也不能拒绝不是。

  泫渊看着扭捏羞涩的冥镰首领,微笑出声:“好吧,我定然好生抚养。日后我与你们定有再见之时。”

  出于至诚的冥镰说道:“这狗,还未起名字,日后你就是它的主人,当由你起。”

  泫渊又低头看了看怀中可爱至极的小东西,言道:“虽然作战时凶猛,但是平时还挺温顺的,现在还小,日后体型可能比我都要高大,就叫大白把。”

  此时,修罗首领叮嘱完黄平又开始叮嘱阿文,担忧的说道:“中土之人多恐我魔族,此行,不仅要照顾好孩子,你更要戴好面纱,不要轻易以面视人,以免惹出事端。”

  阿文点头应允,抱孩子当先上了马车。黄平、泫渊斜坐在车外。

  修罗长者,一摆胸前银丝,言道:“替我向孟掌门问好,走吧。”

  泫渊点头,黄平一抖缰绳,马车缓缓而行。

  此后,泫渊虽算出多年后与魔族可能会在益州蜀地再次见面,但他从此再也未踏足罗刹之地。

  范阳雷霆居,正堂屋后。孟倩举剑轻舞,剑势轻灵,与空中满月倒也是相视而辉。白衣长裙,被剑势所带的风,轻微撩起。足尖点地,旋转一周,回剑转身,眼眸跟随剑尖回转。而后快行三步,天雷剑尖颤动,剑身发出清吟之声。不似龙吟,而似哀叹。

  剑势逐渐加快,如雪长衣,随风飘扬,满院白影之中偶有闪过,被月色映出的寒光。天雷冲天而起。白衣长裙落地,左手剑诀竖在胸前收势,天雷又倒立而下,恰好插进了,立在石缝之中的剑鞘之中。犹如春葱的细指,拿起天雷。丽影俏立,仰望夜空一轮明月,叹息一声,进去卧房。

  房中没点火烛,窗户开着,月光照进,也并不显得漆黑。孟倩独自坐在窗旁的木榻边,秀色脸颊如月下海棠,倒也是倾城花容,宛如沉香入画。天雷剑竖立床头。这木榻公孙妇人与公孙泫渊都曾躺过,只是现在只有孟倩一人独坐。依旧透过窗户望着如轮满月,也看不出她的思绪有任何的烦乱。只是又是一声,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叹息。

  离开罗刹已有一年,这一年中孟倩愈发的清冷。郭金、曹起除了在吃饭之时,能见到师妹,平日极少能见到孟倩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有曹起,会趁孟萧不在,偷偷摸摸的自言自语的叹息一句:“这都一年了,小师弟还不回来。不会学着三师弟也娶了一罗刹女人吧?”不料说完这话,却被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师妹听到。顿时冷汗淋漓。可是她就好像没听到一般,面无表情。

  雷霆居愈发冷清。

  幽州自乌丸退军之后,袁之铭带数万幽州军,相继收复了辽西、渔阳二郡。现在幽北以前沦陷的城池,也逐渐的恢复了往日的繁荣。南逃的百姓,也开始回到家乡,重建家园。而后洛阳朝廷依旧没有什么动静,没有例行封赏,好似战争从未发生过一般。袁之铭回军驻守于州府城郊,继续操练兵马。

  泫渊、黄平驾车行至,辽西边境,那雪山林地的边缘。此时天近黄昏,整个天空满布金黄。缓行的马车,徐徐停下。

  泫渊言道:“前面再行两日,便是辽东城,今日趁着天色还未全黑,打尖休息吧。”

  黄平闻言点头,跳下马车,掀开车帘,对着里面笑道:“出来吧。”

  阿文面带黑纱,穿了一身中土衣物。这衣物还是当日孟倩留下的。右手抱着孩子,左手抱着大白。钻出车厢,一跃而下。

  黄平面色担忧,又无可奈何言道:“你还在月中,哪有这样的母亲,震坏了孩子。”

  满是兴奋的阿文,掩饰不住的开心言道:“我都说了,我们魔族没有做月子一说。你看我,不是很好?”

  阿文,自小从未出过罗刹地。如不是战争,她连冥镰魔寨都不曾去过。她以前总听修罗长者描述中土的繁华盛世。心中向往不已,可是修罗长者也没到过中土,那样的描述怎能言中其中之妙?

  几日来的奔波,途中阿文没少询问黄平、泫渊,中土是何样的。只不过,泫渊自小随养母居住在容城乡下。黄平最多是儿时,随二师兄偷偷的跑去范阳游玩。二人全部也都是只去过范阳城而已。所以二人面对阿文的询问,也都是不知如何作答。支吾的描述之中倒也与修罗长者之言差不出多少。

  三人清出一片积雪,生起篝火,围火而坐。阿文怀中婴孩哭闹不止,猜想应是饿了。阿文正准备返回车厢给孩子喂奶水。忽然泫渊想到一事,问道:“阿文,平日里大白跟你在车中,你是如何喂养的?”大白也未生出牙齿,从魔寨之中携带的干粮和肉干,肯定是吃不了,这让泫渊甚是纳闷。

  已经走到车前的阿文,指了指自己的胸脯,说道:“和我儿子一样呗。”

  正在喝水的黄平,一口水呛在喉咙里,猛烈的咳嗽起来。而后大急道:“让它咬了,我儿子还怎么吃!我还怎么……”期间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泫渊,硬生生的把后面那半句憋了回去。

  阿文不去理他,抱着孩子和大白,又钻进了车厢。黄平见泫渊也在旁边,又不能掀帘而入。只能站在车外,急的就差学着大白自己原地转圈。

  泫渊装作听不懂,呆呆的看着黄平,眨了眨眼睛。不知是实在憋不住还是怎么,大笑起来,笑声始终不止,最后躺在雪中捂着肚子差点没背过气去。

  阿文把孩子和大白都喂完,下了车,泫渊都没止住笑声。黄平无法,阿文眼珠一转,言道:“马上就见到倩儿姐姐啦,可怜的倩儿姐姐被人抛弃了差不多有一年。”

  泫渊听了这话,才止住了笑声,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阿文,也不去解释什么。阿文坐在黄平身边嚣张的摇着脑袋冲泫渊吐着舌头,那意思好似是说,你能把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