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知困境朋友帮忙尽全力雪儿顷囊
且说张天喜在雪地里苦苦煎熬,那边合肥雪儿已经放假,临近春节了,除了收到张天喜的第二封信外,雪儿得不到张天喜的任何消息。这让雪儿不安,由于心中有事而又不能对人言,故而颜面憔悴,疏与人言。这一切让雪儿母亲看在眼里,却拿不出任何办法,只有劝她多上街走走。
这日下午正从家中出来,迎头遇到祝志雄,祝志雄正把自己三岁的宝贝儿子抗在头顶上,在马路上走,看到面色蔿黄的雪儿精神不振的过来,不由吓了一跳,上次从芜湖回来后,他谨遵张天喜不要他告诉雪儿的话,生怕遇见雪儿,不小心透了出来。如今看到雪儿如此憔悴,安知不是张天喜的原因,心中一软,故嘴上不由就说出来:“有小张的消息吗?”
雪儿看到是祝志雄,也有些惊疑不定,就勉强答道:“就上次来封信,好长时间没有消息了!”祝志雄:“哦!”了一声。愈说还休,实不忍看到雪儿如此憔悴,知道自己控制不住,便道:“我倒有小张消息。”这下让雪儿越加心中不定,她几乎祈求的看着祝志雄,两只眼睛一动不动。仿佛如被人驱赶的小猫,可怜的盯着那追赶的人一样。
祝志雄终于挡不住雪儿那逗人怜的一双大二黑的眸子,道:“前些天,我在芜湖遇到小张了。”雪儿几无一言,只是盯着祝志雄,迫使祝继续讲下去。祝志雄坦白的说:“我看到小张在码头卖竹器。”
祝志雄这句话犹如在雪儿头上放了一声炸雷,雪儿几乎控制不住的说:“你是说张天喜在码头摆地摊!”祝志雄尴尬的点点头,雪儿说:“还有呢?”
祝志雄说:“没有了,我问他什么时候返校,他说过了春节吧!”雪儿又问:“你还看到什么了”祝志雄说:“我看好像小张有点不大对头”他想了一下,觉得意思没有表达清楚,又补充说:“我的意思是感到他压力不小。”
雪儿的脸色变得苍白,一双大大的眼睛更显楚楚动人,逗人怜爱,让祝志雄这个大男人动了点“怜香惜玉”心思,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两人就这样默默在马路边站了一大会子。
最后祝志雄说:“你也不要过分担心,我想过了春节小张会回来的!”雪儿有些迟疑的说:“我已经放假了,想到芜湖去一趟,你能不能帮我个忙?”“什么忙?”“地址,我需要小张的地址!”这下该祝志雄后悔了,他没有想到雪儿会提出到芜湖去找张天喜,万一路上出问题,岂不是我的责任,他心里暗暗思忖着,看来他躲避不了这一关,只好说:“我找找看!”雪儿这才脸上有些笑意,道:“谢谢!那我就等着!”
雪儿和祝志雄道别后,快速回到家里,她要静静的想一想,该怎么办?什么时间动身走。她正躺在床上默默的想,突然有人重重的敲门,她一骨碌爬起来,就去开门,她想母亲不会这样敲门,一定是张天喜。
没有想到站在门口的是华雨露和柳叶子,柳叶子满脸含笑,说:“欢不欢迎?”雪儿赶忙把脸上的一丝愁容消去,含笑朝旁边一让道:“你们是贵客,怎么不欢迎?”两人进了屋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华雨露左右看了一下,道:“张天喜还是没回来?”“是!”雪儿回答。华雨露说:“他家到底出什么事了?”雪儿答道:“他妈有病!”华雨露有些担心的说:“看来病的不轻,不然不会那么长时间不回来!”雪儿心里想,不亏是多年的朋友,一猜就准。就笑笑。
华雨露说:“我们来是和你道别的,明天我们就到北京去了!”雪儿吓了一跳,问:“不回来了?”“哪里!”华雨露回答:“是叶子的父母要我们去北京过节,顺便看看我这个女婿!”
柳叶子把嘴一撇,道:“什么女婿,八字还没一撇呢?”华雨露笑笑,没敢搭腔。柳叶子说:“你们需要带点什么,我给带回来!”雪儿笑笑说:“谢谢!”华雨露说:“北京有什么呀,不是蜜饯就是冰糖葫芦,大街上卖的衣服,褂子是中山装,裤子是又肥又大,颜色还难看的要死!”柳叶子这次没有发火,她笑道:“北京的服装是难看,所以我从来不让家里给我寄衣服”
雪儿从华雨露嘴里早就得知柳叶子父亲是中国老一代地质学家,文革前任北京地质学院副院长,文革后,现任地质学院院长兼研究生院院长,由于是独女,自幼父母宠爱异常,故养成一身“坏”毛病,也只有华雨露能忍受她的坏脾气,换个人,早就散伙。由于能歌善舞,80年代,学生里能跳舞唱歌的不多,柳叶子自幼接受过中央歌舞团老师的训练,不仅会跳舞唱歌,还会弹钢琴,在工大名气很大。
柳叶子今天打扮的也不一般,柳条细腰上束了一根红带子,华雨露说今年是她的本命年,雪儿才知道柳叶子也才只有24岁。
华雨露说:“我前两天才报名安大的在职法学研究生班。”雪儿:“哦!什么时候上课?”华雨露说:“过了年吧!”他手指指柳叶子说:“这都是她的压力之下…。。”话没有说完,柳叶子就有些冲动的说:“你这种男人光想图舒服,没有压力不成才。”
雪儿笑笑,说:“这说不定对你有好处,将来说不定你还能成了法律专家,我们遇到官司就不要求别人了!”柳叶子笑着说:“还是雪儿有眼光。”华雨露说:“所以我最近哪儿都不去,天天在家读法律,什么民法,刑法,诉讼法,过去我是一窍不通,现在居然也能讲出点儿。”柳叶子有些得意的说:“孺子可教也!”华雨露笑道:“你说什么?”柳叶子道:“没说什么?就是说你还有救!”
雪儿心中有事,看他俩不断的开玩笑,也插不上嘴去,就出来给他俩每人倒了一杯水。华雨露站了起来,从衣袋里掏出200元钱,说:“这是给张天喜的,算我们的心意吧!”
雪儿没有想到华雨露会拿出那么一大笔钱来,知道是他俩已经准备好的,连忙说:“那我替天喜谢谢了!”柳叶子说:“别谢!这还不是应该的,朋友吗!”柳叶子看到雪儿懒懒的,知道是由于张天喜的原因,就也站起来对雪儿说:“我们也该走了,等张天喜回来,向他问个好吧!”
雪儿送二人下了楼,回到家中,躺在床上默默的回忆这半年多和张天喜交往的情景,越想越割舍不下。想到这里,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找出钥匙,打开自己的一个小皮箱,拿出一个小皮夹来,里面是一张大额存款单,整整一千二百元。
她找了条灰色的大围巾把头包上,就露了双眼睛在外,把皮夹塞在羽绒服的内衣袋里,匆匆下了楼。这时天已经昏暗了下来,凌厉的北风把地面的灰层搅起,一看时间快4点半了,生怕银行要关门,就一直走到附近的中国银行,一看银行里没有几个人,一阵高兴,就急忙走到柜台问:“现在还能取钱吗?”
柜台里一个女孩说:“快点吧!快下班了。”雪儿把那张大面额存单递过去,那女孩说:“还没到期,你要吃点亏的!”雪儿说:“我知道,家里急用!”那女孩没说什么,就拿起签了个字,盖了个章,交给对面一个小伙子,那小伙子看看,就开始数钱,他来来回回数了几遍,把钱交到姑娘手里,那姑娘又数了两遍,才把钱给雪儿递过去,雪儿也不敢马虎,自己又数了一遍,才放心的揣在怀里。
走出银行,怀里塞了那么一大笔钱,雪儿仿佛觉得自己成了古代的侠客,要去把自己心爱的人从灾难中拯救出来,走到家门口,才想到这事还没跟母亲商议。
母亲回家很晚,因为中学快放假,各项考试都在进行,改卷子,誊分数,寒假作业,忙的她团团转,雪儿因为是代课老师,上完课,改完考卷就没事了,所以当雪儿提出要到芜湖去看看张天喜,除了担心安全以外,她倒没说什么。
当雪儿吞吞吐吐说出她已经把买电视的钱取出,雪儿妈内心有点感到震动了,她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这回是动了真情,雪儿自小长大,只要自己看准了的事情总是先宰后奏,她知道张天喜家这次遇到大困难了,不然雪儿不会这样忧心忡忡。多年的家里没有男人,让雪儿妈也养就了快速决断的性格,反正现在有彩电的人家不多,如果这点钱能救一条人命,这钱花的也值!也就不再说什么,反倒问雪儿何时走。
雪儿说:“等明天到学校去,拿到张天喜的家里的地址再说。”雪儿妈说:“要不然找个人陪你去一趟?”雪儿说:“别人去,不了解情况,反而不好,再说学校放假了,也找不到人。”
俩人商议着吃了晚饭。饭后,雪儿回到自己房间,又开始收拾自己要带的衣物,然后放到一个蓝色的旅行包里。收拾完,她靠到床上,没心没绪的找了一本小说来看,没想到把上次张天喜丢在这儿的英文简写版的《吕贝卡》翻了出来,过去这本书,雪儿也勉强看过,只是觉得读不出味儿来,就一直搁在一边,现在处景生情,小说中女主人翁淡淡的哀愁,正符合雪儿现在的心情。
她躺在床上一章章看,觉得自己就是能够陪同丈夫马克西姆德走出苦难的那个姑娘,在这里,任何金钱都不重要,重要的俩人的那颗心,渐渐的马克西姆变成了张天喜,她觉得自己在盯着张天喜的那双又黑又大的眼睛在看,俩人作着无声的交流,她心里默默的在喊:天喜,天喜。你在哪里?
在不知不觉中,仿佛是在梦境,她感到她和张天喜手拉着手在庐山的花径中走,就如女主人翁在回忆他们的Manderley,那梦一样的天堂。一忽儿她又仿佛和张天喜一起站在码头边卖竹器,张天喜大声的向旅客兜售笔筒,而她不停的给人们找钱。
她迷迷糊糊睡着了,直到听到一阵阵凌厉的风声,一看表已经夜里2点,她爬起来,脱了衣服,倒下又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雪儿来到科大外语系办公室,等了一会,方看到祝志雄进来,祝志雄睁大了眼睛,不相信雪儿真的要在这冰天雪地里到芜湖去。雪儿来此目的不光是要地址,她要让祝志雄详细告诉她在芜湖码头看到张天喜的真实情景。
祝志雄有些尴尬,既然这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恐怕也不能隐瞒什么,他眼前浮动的还是张天喜那见到他们时的惊惶的神色,是一副落魄才子的苦相。每当想到此,他坐立不安,这是我们科大,中国一流大学的教师,也许不过多少年,他们这些二十余岁的年轻人就会评上副教授,教授,会站在国际论坛发表自己的演说,然而自己对张天喜的困境却拿不出一点办法。他感到痛心。
他谈到最初见到张天喜的惊讶,给他的印象是张天喜是陷入了一场灾难中,祝志雄对雪儿说:你还年轻,不知道中国农民的苦,我是在东北农村下放了4-5年,农民最怕的就是家里有病人,由于现在农民没有任何保障,生了病,就意味着全家生活掉入了一个无底洞,你有多少钱填不进去,特别是遇到癌症这样的绝症,最后会把一家人拖到倾家荡产的地步,当然小张不一定会,但是确实这一下也够他受的。
祝志雄这一番话讲的让雪儿心里够难受的,原来她觉得自己拿出1200元钱来,就不少了,就怕也就是杯水车薪,雪儿的心一下凉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