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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张天喜雪地售货 三教授码头动情


★★第十七章张天喜雪地售货三教授码头动情

时间过得飞快,等到元月15日过去,期末考试全部结束,雪儿终于松了一口气。

考完试的那天下午,雪儿又收到张天喜的第二封信。

信中写道:雪儿,我昨日已经给母亲办了出院手续,现在回到家中。

母亲在生病的这几个月中,是我一生中服侍母亲最多的时间,过去总是母亲照料我,到母亲生病卧床不起,我才知道母亲在我们一家中的分量。有了母亲,我才能得以像城市里孩子那样,无忧无虑的读书,我好像从来没有金钱上的烦恼,不会为吃饭发愁,而这对在大学里上学的农村孩子经常遇到的事。正因为此,我从来没有那种由于贫困而带来得自卑,忧郁,都是因为我有了一个好母亲。

我没有想到,就在我在南大上学期间,母亲就感染了血吸虫病,以后又演变成了慢性肝炎。可就这样,母亲仍然在春寒料峭时,要下到田里栽秧,在炎炎烈日下,去山里砍草,母亲耗尽了自己的精力来维持这个家。

终于她用自己的双手把我,像一切做母亲的那样,像捧金子,捧星星一样,培养出来,我欠母亲多少,只有我心中明白。

实际上,我的家境并不十分富余,可以说,简直是只能用“贫困”两个字替代,但在我的内心似乎从来没有“贫困、贫穷”这些字眼,原因就是母亲每天三顿吃腌菜,却从来不少我每月的花费,得以让我能顺利完成学业。

我工作以后,母亲从来没有让我给她一分钱,相反,她还不断的问我钱够不够花。直到我这次回家,打开母亲的衣箱,才知道母亲已经多年没有做过一件新衣服。写到此,我,虽然是个男子汉,却也泪水涟涟。

如今母亲病情稳定,只能靠药保着,我可能要过完春节回来。天喜

拿着张天喜这沉甸甸的信,雪儿看了一遍又一遍,她一直在考虑如何帮助张天喜,雪儿母亲的身体也不好,但是总有一份固定收入。雪儿决定把自己攒了十年的一千二百元钱,这笔钱是用来买一台彩色电视机的,去帮助陷于困境的张天喜。

此刻张天喜正站在芜湖市的一条小菜场上卖家中父亲编织的竹席,竹椅,因为正是隆冬时节,这些东西很难卖,今天偏巧又下雪,泥泞的马路上只有行人匆匆的赶路。

可是为了筹措母亲的医药费,张天喜一大早就从家出来,他挑着一副担子,坐上长途汽车,在车顶上堆满了他家的竹器。

在又寒又冷的街上,他缩着脖子站了一上午,只有一个外地旅客买了他两把椅子,捏着到手的十元钱,他心里燃起了一点点希望,盼着下午,再能卖掉几件。

到了中午,他拢着棉袄钻到一个弄堂小面点店里吃了一碗面条,又回到街上苦等着,现在离年关已近,很多经商的人,学生都忙着回家,几乎没有人看街上那些竹器。他不知道拿这一堆该怎么办?万一卖不掉,是带回去,还是廉价卖掉,看这个光景,就是满街吆喝,大声贱卖,也不会有人买。

正想着,张天喜脑海里突然冒出过去读过的白居易的《卖炭翁》来;他想到:我现在叫什么?是:卖竹得钱何所营,卧床母亲口中药,可怜母危叹药贵,心忧竹贱愿天暖!凛冽寒风半尺雪,一堆竹器不值钱,想到这里,不禁为自己在这种凄风苦雨中居然还能胡诌几句诗来,尚有几分灵感而一丝苦笑。

雪似乎越下越大,到了四点,如果再卖不掉,他就必须去赶汽车,冬天天黑的快,迟了就会没有车子。

到了下午两点,雪停了,意外的是太阳从漫天翻卷的浓云中跳了出来,整个世界一下亮堂堂的,冬日的阳光迅速的给几无一人的小街增加了些活气。

有人出现了,走到张天喜身边问:“小伙子,你这竹席怎么卖的?”张天喜赶忙回答:“这是我爸爸亲手编的,二十五块一床。”那人用手摸了摸,说:“粗糙了一点。”就准备走路,张天喜有些着急,说:“你说多少?”那人用手比划了一下,说:“十二!”张天喜想了一下,回道:“十五?怎么样?”那人道:“算了,拿一条吧”。就蹲下来,拣了半天,拿了一条。

就在这个人拣的当口,又有人也过来看,结果张天喜又卖掉几把竹椅和三条竹席。

张天喜摸着手中这一把钱,想到毕竟老天不灭我,口袋里装了这些钱,就想到等会再到药房里给母亲买些药品和补养品,一上午憋在心中那些烦恼一下去了不少,看看手里的货已经不多,就想着再等半小时,把余货卖掉,好走路。

这时有一辆长途汽车开过来,张天喜赶忙挑着担子走过去,就有人问:“小伙子,这竹椅怎么卖的?”也有人在车上喊:“小伙子,把你的竹篮拿来,我挑一个。”

张天喜满脸喜色,他终于把带来的竹器全部出手,虽然不如预期的赚到更多的钱,但一想到上午在漫天大雪里呆呆站在雪地里情景,张天喜还是满心欢喜。

张天喜在天黑前赶回到了家中。

他家的小村周围有些小山丘,山上长满了半人深的茅草,村里做饭,烧水都用砍来的茅草,张天喜从小在茅草山里玩,长大了,有时就要帮助母亲从山里背着砍好的茅草下山。

每次看到母亲从山上下来,两手都要被茅草拉得血淋淋的。那时小,还不知道心疼母亲,只记得母亲总是匆匆用毛巾绑住受伤的部位,又拿着砍刀上山了。

除了稻田,张天喜家还编织竹席,竹椅,竹筐卖,张天喜的父亲是篾匠,整天在家用篾刀将青青的竹竿片成竹篾,竹片,再编织成各种竹制品,老人家一生没有多话,只是尽自己的一切养活这个家。

因为供张天喜上学和留些钱给张天喜娶媳妇,家里一直没有盖新房,等周围的人家都盖起了青砖或石头砌就的亮堂堂的堂屋,张天喜一家还挤宿在几间草房中,此时昏黄的灯光下,母亲正躺在西屋的软床上,枯黄的脸,两只瘦粼粼的手仿佛在告诉张天喜,母亲这盏灯即将熄灭。

张天喜在六点多赶回家时,天已经黑下来了,从来很少说话的父亲已经烧好了一锅米饭,桌上是一碟炒辣椒,一碟腌菜。

张天喜靠在一张旧竹椅上,已经疲劳不堪,他迷糊着眼睛,想打一会儿盹,这时他才有时间想到了雪儿,雪儿仿佛就在他身边,问他一天怎么过的。怎么过得?他苦笑了一下,想到在街头,拢着棉袄,缩着头,幸亏芜湖科大的学生不多,不然看到平常衣冠楚楚的张老师成了街头小贩,要笑死了。

想到这里,他站起来,用湿毛巾擦了一把脸,然后给母亲盛好饭,扶着母亲坐起来,一口口的喂母亲米汤。

接着,他又打来洗脸水给母亲洗了脸,手,张天喜听医生说这种病到后期病人会感到疼痛难忍的,到时只有打杜冷丁这样的麻醉剂才有效,现在看母亲还好,将来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心里盘算着如何过了年把母亲送到安医去住院。

第二天一早,张天喜又背着父亲做的竹笔筒,筷笼到芜湖码头去卖。

张天喜德家离芜湖市有三十多里,离开长江不远,过去在上中学时,张天喜都要邀上几个同学走上五、六里路去看滚滚而来的长江水。每当站在长江大堤上,张天喜都是心中汹涌澎湃,无限感慨,心中念诵苏东坡的「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今天,他站在码头边的拐弯处,眼睛盯着大雾锁江的码头上的人来人往,盼着快有大轮过来,只要一有人上船,下船,就准会有人来问他的货。他呆呆的站着,想到那一年坐大轮到庐山去玩,那时年轻幼稚,意气风发,真有一种粪土王侯的感觉,经过这几年的磨炼,逐渐消沉了些,也老练了些。

远处传来轮船的汽笛声,在逐渐散去的浓雾中听得那么清楚,也许是重庆、武汉方向开来的大轮,就看到大群大群的人,挑着扁担,抄着湖北口音的汉子,背上背着孩子的妇女匆匆从张天喜身边走过,张天喜一阵兴奋,他知道生意就要来了,把腰板挺直了,准备一博。

果然二十分钟以后,张天喜的周围就聚满了要上船,等人的人,那些等船的男人为了消遣,把香烟拿出来一根一根的接着抽,大声的咳嗽着,大口的随意的吐痰,又有人从附近的小卖铺中买来面包,蛋糕,大口的吃着,随后,就把包纸丢弃在身边,地上烟头,痰迹,花花绿绿的废纸丢了一地,而那些孩子就在这堆垃圾中大声追逐着,嬉闹着,大人们似乎都没感觉到,只是伸长了脖子,看着远方奔逝的江水,等着那庞然大物的来临。

一会儿,只见人一阵涌动,男人又重新把担子挑上,妇女把孩子背上,向码头的入口挤过去,原来大轮已经悄无声息的停在了码头。几个穿着制服的男女在大声吆喝着维持秩序,熙熙攘攘的人群迅速的排成了两支队伍,人们不再讲话,静等着。

码头入口的门打开了,一群也是挑着担子,背着孩子的男女推搡着走出来,也许坐了一夜的大轮,看到这陆地,码头,有些陌生,不少人停下来,休息一会,就有人过来看张天喜的竹器。

张天喜一下看到了远处来了三个熟悉的身影,两男一女,男的一个三十多岁,一个六十多岁,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女的。三人一看就不是农民,背着黑色公文包,谈笑风生的走过来。张天喜辨认出来了。女的是在南大时,把他带到科大的蒋教授,男的让他感到难堪,原来年轻的是祝老师,年龄大的是成教授,三人一头说着笑着从张天喜身边走过。竟然没有注意到张天喜。

张天喜在这种场合也不便上去打招呼,就别过脸去,假装看着别处,可就在这时,偏偏祝教师又转回头来,边说:“等一下,我看这些笔筒不错,买几个回去。”那二位一听也转回身子,六只眼睛齐刷刷的盯住了张天喜。祝志雄首先呆住了,他没有想到在芜湖码头上会遇到如此打扮,狼狈而落魄的张天喜。

祝志雄先跨过一步,拉着张天喜的一只胳膊,问:“小张,你怎么在这儿卖东西?”张天喜腾的脸变得通红,手足无措的说:“这是我父亲编的一些小东西,你们带点走!”说着就要从担子里拿笔筒。

祝志雄拦住了,笑道:“没想到科大的年轻才俊,落魄如此”,祝志雄喜欢开玩笑,他这几句跩文逗笑,把周围的旅客也吸引了过来,多少双用像看动物园狗熊一样的眼光盯着张天喜。张天喜更慌了,脸上泛着红晕。

蒋教授在南大带人时一眼就相中了张天喜,不仅是张天喜的外语不错,还有张天喜身上天生的一点儒雅之气,将来前途必不仅是作一个普通大学教师,故是十分喜欢这个青年,自谓慧眼识人,现在在码头看到张天喜落魄如此,不禁一阵心酸,她走过去,想和小张讲几句话,却不知讲什么好,只好打个招呼,假装看张天喜放在地上的笔筒。

且说这两个老教师面对张天喜,脸上表情惨然,祝志雄都看在眼里,心中一热,把成,蒋两人拉到一边,三人叽叽咕咕说了一会,每人就从衣袋里朝外掏钱,祝志雄把钱一集中,有三百元,他又掏出一百元,三人回到张天喜身边,祝志雄先开言道:“这次我们是从庐山开全国外语教学研讨会才回来,带的钱不多,算我们一份心意。”张天喜还要推脱,祝志雄把钱朝他衣袋里一塞说:“你也不要过意不去,我们还要从你那拿些东西。”

三人不由分说,每人从张天喜的地摊上选了两个笔筒一个筷笼。张天喜在这几个老教师面前更加不知说什么好,就任由他们挑选,临走时,祝志雄认真的说:“我们回去会向系领导汇报的,你也不要着急,你妈身体好一点,就尽快回校。”到此时,张天喜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居然一句感谢的话都讲不出来,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道别远去。

张天喜没想到祝志雄走了一段路又转回来,祝志雄问:“要不要和吴雪儿讲一下?”张天喜吓得连连摆手道:“别!别!千万不能露一个字。”又连连拱手道:“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