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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一章轮渡上想入非非,有缘人千里相会

我的这位老师张天喜,他说他在1980年春天,那时他还是南京大学外语系的学生,和一位朋友华雨露利用五一假期到庐山去玩,因为坐轮渡的费用低廉,沿途又可以观瞻长江沿岸风景,于是在当晚买了两张四等舱的船票,于下午四点钟上了轮渡,溯江而上,俩人找到自己的铺位,就躺了下来,躺了一会,疲乏劲过去,于是俩人感觉无聊,很想找个长长的话题来打发这漫漫长夜,当然有关爱情的话题是年轻人最喜欢的,于是华雨露首先提议由各人说说自己的爱情故事。

张天喜说:“我这就有一个现成的,就要发展起来的爱情故事,假如我们中一人有缘的话,就在今晚。”华雨露很为张天喜这句话激动和惊奇,他年轻的心似乎蠢蠢欲动,脑子里有些跃跃欲试,他问:张兄,你说得那段爱情在哪里,难道就在这船上,我倒想来试一试。

张天喜微笑道:“刚上船时,我注意到一个约莫20的女孩,就在我们身后也上了船”“嗯!华雨露有兴味的听着,说:“下文?”张天喜笑道:“当时,我就注意到这个女孩实在太漂亮,高鼻梁,一双眼睛看人脉脉含情,尤其是她的肤色,一看就是喝长江水长大的,水色极好。”

“这个人现在哪里?”华雨露急不可耐,张天喜皱着眉头道:“我上船后,就一直在祈祷她也坐到四等舱来,可惜她买的是五等舱的票,现在说不定正嗅着四周的酸臭味道呢?”华雨露道:“不如这样,我们俩人今晚就挤一个铺位,把我的那个铺位让给那姑娘,你说好不好?”张天喜道:“假如人家要不同意呢?”华雨露说:“她要不愿意,那是她对你信不过,我只要拿出学生证,证明我是南大的学生,她还能不相信我。”说着,就从旁边的衣兜里掏出学生证,说:“你等等!”说着跳下铺位,就朝五等舱走过去。

果然在五等舱里,几盏昏暗的灯下,挤满了卖菜的,抱孩子的,挑担子的农民,大家都是席地而坐,孩子们拖着鼻涕在舱里爬来爬去,他们的母亲则担心的跟在身后,害怕孩子一不小心,爬到舱外去。舱外甲板上,是一浪一浪的浑浊的江水,随着轮船的前行,向后边滚去。

华雨露挤在人堆里,也不顾人家的抱怨,一双眼珠瞪圆了,专门往妇女身上望,有的年轻妇女看他痴痴的看人的模样,以为这个人不是家里人找不到了,就是不安好心。

华雨露就在这三,四百人的人堆里,找了个遍,也没有发现张天喜说得那么漂亮的女孩,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有些灰心,甚至怀疑张天喜是在作弄他。于是他返身回过头来,准备回四等舱。他沿着五等舱得铁梯走上去,心中还有些不甘心,于是在爬到最后一阶时,最后回头一看。

他心跳而激动了,仿佛从深山里发现了一颗璀璨夺目的钻石,就在他的脚下,离铁梯不远,有个穿着鹅黄色毛线衣的女孩,身上背了个书包,倚在梯子边打瞌睡。那姿势,那肤色都让华雨露着迷,所以他肯定这就是张天喜说得那个女孩。于是华雨露又走下楼梯,有意对着女孩大声说:“我这里有一个四等舱铺位,有人愿意要吗?”,那个女孩仍然一动不动,于是华雨露又把声音放大,简直是对着女孩在喊,旁边的农民都惊疑的看着华雨露,显然这里没有人要多花钱上四等舱。

华雨露这大声的叫卖,果然产生了效果,那个打瞌睡的女孩居然把眼睛睁开了,她把头也抬了起来,这让华雨露看清楚了她,“张天喜眼力确实够毒,”华雨露心中想,“这下看我的了。”于是他俯下身躯,对那女孩说:“唉,你到哪去,要去四等舱吗?”说着把票递了过去,女孩狐疑的看着这个热情的有点过分的年轻人,华雨露看她不相信自己,就从衣袋里掏出学生证,说:“我是南京大学外语系的学生,你看,这是我的学生证。”女孩羞怯的看了一眼华雨露的学生证,说:“好吧!我要!”说着就要掏钱,华雨露大方的说:“算了,那才几个小钱!”他挥了一下手,说:“跟我来!”

四等舱,张天喜正等华雨露着急,突然华雨露走进了舱室,后边跟着他一上船就注意的女孩,自叹华雨露果然有本事。

于是华雨露当夜就和张天喜挤在一个铺位上,身边多了一位姑娘,于是两个人说话就谨慎多了,华雨露更是一点脏字不敢说。

就这样,一路无话,就听着不时远方传来的船的汽笛声,和江水冲刷船的轰鸣声,两个人昏昏睡去了。

原来这四等舱实际是个由几个大统舱组成,好在每个统舱里都有十几到二十个床位,张天喜和华雨露分头睡在一个铺位上,而张天喜正好和那个姑娘头顶头,张天喜躺下来,虽然人已经很困,但是由于对头是个姑娘,这让张天喜半天睡不着,他老是感觉到鼻子里有股过去从未闻到的味道,还夹杂着轮渡上浓浓的柴油味,他不知到那味道是女孩的发香还是体香,反正觉得这次不虚此行,他似乎感觉到了女孩匀称的呼吸声,心中备觉甜蜜,可又担心万一女孩半夜到了哪个地方不告而辞,不声不响下了船,那也许会让张天喜终身留恋于她。

张天喜今年21岁,上南大已经二年,张天喜的家在芜湖市郊区,父母终身务农,而在他这个年龄正是幻想的时期,由于从小到大,都在学校中度过,在张天喜的身上居然一点看不出是农村的孩子。

而华雨露则不同,他来自合肥,出身于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父母都是安徽大学的外语系教授,此时他睡在另一头,离姑娘很远,故他一点没有张天喜那异样的感觉,一会儿,他就酣然入睡。

这两个学生实在是“四人帮”粉碎以后的“幸运儿”,中学一毕业,几乎没有耽误的就上了南大,比他们的上几届,特别是俗称的“老三届”,那简直是如隔云泥。

睡在对过的女孩其实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睡着,她一面庆幸自己遇到了学生,不然她会在充满着汗臭味的五等舱里,要坐上20多个小时,由于没有买到四等舱的票,她不得不委屈在席地而坐的人中间,她很害怕自己打个瞌睡会有个人半夜把她的书包偷走,所以当她怀着喜悦跟着华雨露走时,既是高兴,又是感激上苍。在四等舱,她看到又有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白皙细嫩的皮肤犹如少女一般,这两个温文尔雅的学生使得她安心,故她毫不推脱的就接受了华雨露指给她的床铺,而她的床的两头,一头是一个满脸烙腮胡的四十多的男子让她害怕,于是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另一头,那头就是张天喜,这就造成了张天喜整夜转侧不安的原因。而对于华雨露来说,这个傻瓜,他实在是在不经意间把最好的位置给了张天喜,最后成全了张天喜。这事过了好多年,还让华雨露后悔不已。

这个女孩名叫吴雪儿,是湖北荆州人,自小父亲去世,由母亲抚养,在南京一中上高一,今年五一,她决定要独闯庐山,母亲架不住她的缠,终于勉强答应,这就给了这两个年轻学子的机缘。

却说这一夜,大轮逆水而上,沿途停留马鞍山,芜湖,安庆,每到一个码头,乘客上上下下,熙熙攘攘,提着旅行袋的,抗着大包的,挑扁担的,从码头的浮桥上下,在这三个年轻人周围的旅客也换了一拨又一拨,等到天色微微亮,张天喜把眼一睁,发现对头的姑娘也不见了,她的铺位空空的,被子也整整齐齐迭好放在那里,心中不觉一凉,急忙唤醒华雨露,华雨露睡眼心楤,还未在好梦中醒来,听到张天喜这么一说,忙爬起来,就看那女孩的床铺,果然是空空如也,不由叹了一口气,说:“这皆是你我缘分太浅。”突然他眼前一亮,暗暗拉着张天喜的衣襟道:“这不是来了!”只见,那姑娘一手拿着刷牙杯子,一手拿着条毛巾,头发似乎也梳的光溜溜的,一双凤眼分外明亮,只见她走到自己铺位前,将手中的对象一件件放进书包里,就靠着被子,眼睛也不看人,在那儿默坐着。

张天喜心中好像放下了副重担,出了一口长气,想到自己还没有洗脸,就和华雨露打了个招呼,拿着洗漱物品到洗手间去了。

统舱里客人们都在忙忙碌碌收拾自己的东西,有的在忙着整理睡了一夜的床铺,有的在做下船前的准备,只有华雨露和那个姑娘是个闲人,华雨露是个闲不住的人,他假装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个茶杯,要去茶炉打水,有意走到女孩身边,笑了一下,算打个招呼,把茶杯对女孩一照,说:“你喝水吗?我顺便给你打一杯。”那女孩被他这举动,开始吓了一跳,后领悟这就是昨天让床位的人,感到人家是好意,就也站了起来。微笑了一下说:“劳驾!”就也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个茶杯来,递给华雨露,华雨露顿时觉得这女孩不是那种古板之人,也对她有了好感。

等到张天喜洗漱回来,华雨露已经和这个女孩聊上了。

华雨露对张天喜说:“老张,这女孩是南京一中的。”张天喜笑着对女孩点下头,女孩也笑了一下。华雨露又问女孩:“你这是到哪。”大凡在一个人旅行时,最怕的就是寂寞,这时只要有个人来和自己主动聊聊,那就会自然流露出急不可耐的与人交流的表情,这女孩也是这样,华雨露看准了,故意逗她说话,又问:“你一个人去哪儿?”女孩毫不掩饰的说:“去庐山!”华雨露大为惊奇,说:“你独自一人去庐山,你家大人怎么会同意?”女孩笑了一下说:“这有什么啦!小时候,我就自己去过上海玩!”华雨露说:“看来你在家也是个父母管不住的。”女孩只微笑点头儿。

华雨露就这样和女孩聊着,张天喜竟然一句嘴也插不上,过了一会儿,只听得大轮汽笛响,不知又到了那个码头。

快到中午时,就看到有的旅客从包里拿出饼干,面包吃,大轮里的喇叭开始响了,通知旅客到餐厅就餐,华雨露拿出苹果给了张天喜和那女孩各一个,女孩也就拿出自己带的桔子和面包分给两位。张天喜接过女孩递过来的面包,觉得有了搭茬的机会,就在谢谢之余,问那女孩上了几年级,女孩说:“上高一。”张天喜点点头,说:“离考大学还有两年!”女孩问:“你们是南大哪个系的?”张天喜说:“我们是外语系的!”女孩的眼里立刻表现出羡慕的神色,说:“我一直就想上外语系,可是我的其它科目成绩不好,只怕考不上!”华雨露立刻接了过去说:“这个老张是我们系的外语成绩第一名,叫他给你辅导好啦!”张天喜的脸变得通红。女孩接过来说:“那到时就请两位老大哥帮忙了。”

华雨露推了一下张天喜,意思叫他表态,张天喜忸怩着说:“好的,等回了学校,你来找我们好了。”华雨露说:“他叫张天喜,我叫华雨露,都是外语系二年级的,到时,你只要说张天喜,没有人不认识的。”女孩微笑着,心中暗想要不是这次自己坚持要出来,哪里会碰到这种好事。这真叫:人若命中有,不用起五更,人若无机缘,任你妄拜佛。

随着一声汽笛响,大轮慢慢靠近九江码头,三人只顾聊天,没有注意到已到下船时间,慌慌张张的提着包下了船,女孩自然还是跟着这两位邂逅的大哥,上了码头,进入了九江市里。80年代的九江自然不能和现在比,街上稀稀拉拉没有几辆车,虽然是吃饭时间,饭店里也空空荡荡,三个人找了个名叫“九头鸟”的饭店坐下,华雨露就问店家:“你这个饭店”怎么叫着“九头鸟”。开饭店的老板娘,看起来秀秀气气的一个大嫂用湖北话说:“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我是湖北荆州人。”岂知老板娘话音没落,这边已经落座的姑娘也用与老板娘同样的口音说:“那我们是老乡了。我那个嘛,也是九头鸟啦!”华雨露和张天喜不知道跟自己一路的姑娘还有这一手,分外惊奇,女孩又说:“老乡啦!给我们一人来碗面条!”老板娘赶忙说:“是!是!老乡看老乡,两眼泪汪汪。就来!”

三个人喝完面条,这时来了一个卖水的姑娘,大概只有十来岁,长得水灵灵的,华雨露看呆了,没有想到九江人水色那么好,连声对张天喜夸赞道:“我看九江人好像比南京人还漂亮。”张天喜听了笑着不吱声,那姑娘听了只是笑,华雨露给笑得不好意思,说:“别笑,笑就假了。”老板娘在那边听华雨露夸赞九江人长得漂亮,说:“九江人哪里赶得上我们荆州人吗,”

又对坐着的姑娘和华雨露说:“你看,你对面的荆州姑娘不比九江人好看!”老板娘一句话把华雨露提醒了,他不该在身边的女孩面前提九江人,就注意了对女孩瞧,把女孩看的脸绯红。

吃了面条,问了老板娘在何处买汽车票,三人就迤逦来到汽车票,然后找了家小旅社开了两间房,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