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山下的火光，郭安影影绰绰看见，挤在垭口前山道上的几十匹马队里，还有几人是伏在马背上的，显然是受了伤。
只不过土匪马队距离他们的阵地过远，手榴弹扔不到，否则几十颗手榴弹砸过去，不会有几个土匪能有命在。
“仰之，是土匪头目，步枪射击。”
郭安一边喊着，一边举起手中的步枪略一瞄准，“啪”地开枪射击。
随着郭安的枪声，当先一个骑在马背上惊慌张望的土匪，脑袋猛然向后一仰，便一头栽下马背。
来不及赞叹郭安的枪法，冯治安高声喝道：“弟兄们，给我打！”
冯治安喊毕，也伏在麻包上开始射击。
虽然距离足有一百多米，可在这个距离上，这些士兵还是没有几个有准头的，只是因为土匪都挤在山道上，山上这一阵乱枪，还是打死打伤十几个土匪和马匹。
有掉落马下的土匪，甚至被乱蹦乱跳的伤马踩死。
一阵混乱后，活着的土匪都调转马头跑回身后的黑暗之中。
此时，一阵巨大的足有数千人没命跑动才能发出的杂乱脚步声渐渐由远及近，伏在麻包上的郭安甚至能感觉得到大地的微微震动。
跑动声在隐约传过来的土匪呼喊喝骂声中，慢慢停下。
冯治安伏在麻包上，侧耳听着这声音，不免有些紧张。
“郭大哥，听这声音，冲出来的土匪不少，恐怕得有四五千人，我们能堵住吗？”
郭安笑道：“这里地势不错，土匪要逃命，只能沿着山路冲锋，我们几百颗手榴弹下去，你说能炸死多少土匪？剩下的土匪恐怕不会再有多少，你放心吧。”
“你听，谷口方向的枪声又密集起来，说明还有土匪被堵在谷内，冯旅长在谷口一腾出手来，马上就会派兵增援我们，那时土匪被我们两面夹击，只有投降的份。”
郭安知道，小冯这是第一次真正参加战斗，有些紧张是难免的，只能尽力安慰他。
冯治安侧耳听听，果然谷口方向的枪声还十分密集，心中不由有了些底气。
冯治安仰头高声喊道：“弟兄们，大部土匪都被堵在子午谷中，冲出来的土匪不是很多，旅长的援兵马上就到，都给我狠狠地打。”
冯治安的话，引来一片欢呼。
郭安想不到，冯治安这时还能想到战前动员，果然不愧是日后二十九军的二号人物。
郭安也高喊道：“弟兄们，白朗股匪流窜数省，劫掠烧杀无恶不作，如果让他们从你们眼皮底下跑了，还不知又有多少百姓再遭他们的毒手，你们说，我们能放过他们吗？”
“不放过！不放过！”
山上一排和冯治安卫士班的战士发出阵阵怒吼，他们的情绪彻底被郭安和冯治安调动起来。
李有财也不失时机地高喊：“弟兄们，土匪也是两条腿支个肚子，有什么好怕的！想从爷爷这里过去，先得留下买路钱，你们说对不对。”
李有财的一番话，又引来山上一片笑声。
此时，山梁下也传来刘郁芬鼓舞士气的声音。
“弟兄们，土匪上来就狠狠地打，旅长的援军马上就会赶到，今晚就是你们晋升的大好机会。”
“弟兄们，旅长有令，击毙白朗者官升一级，赏大洋一百。”
“活捉白朗！活捉白朗！..“山下也传来阵阵欢呼声。
郭安暗叹，这刘郁芬还是手笔小了，悬赏活捉白朗要他说最少也要一万大洋。他估计，现在就是用白朗的人头向袁世凯换几十万大洋，袁世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就在这时，黑暗中的山道上突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呼喊声。
“弟兄们，我白朗还活着。陆建章这个王八蛋痴心妄想，想要把我白朗困死在子午谷，可他也不想一想，我白朗乃上承天命之人，北京的袁世凯都拿老子没有办法，老子岂是他陆建章一个区区追剿督办能奈何得了的？”
“更何况他手下这帮孙子又不争气，占尽天时地利，还让我白朗冲出了子午谷那死地，这是上天佑我白朗。”
“弟兄们，前面只有这一条路，只有几百个北洋军，只要冲出去，你们还可以随我白朗逐鹿中原，想尽荣华。否则后面追兵一到，我们腹背受敌，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弟兄们，当先破敌者，赏大洋一万，冲啊！”
“杀”。
在重赏刺激下，山下黑暗中数千人突然齐声高喊，巨大的声浪在山谷中嗡嗡作响，听得冯治安不仅脸上变色。
随着疯狂的喊叫声，大群拿着刀枪、穿着各异的土匪从黑暗中蜂拥而出，密密麻麻地沿着山路涌向堵住道路的那面火墙。
百十米远近距离，倏忽间就到，几十个跑在前面的土匪，不顾烈焰烧灼，开始试图把没有完全燃烧的大车推开。
“弟兄们，投手榴弹。”
郭安拿起一颗手榴弹拉开导火索，手臂一扬，那颗圆形的手榴弹就准确的飞进山梁下的土匪群中。
这道较陡的山梁只有三十多米高，从山梁上到垭口前的山路直线距离也只有四十多米，在山梁上居高临下投掷手榴弹，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
面对如此多的土匪，郭安手中的步枪已经失去了意义。
紧随着郭安，六十多人一齐把手中的手榴弹拉燃投向土匪。
“轰、轰、轰”
这种还是黑火药混合硝酸钡和高锰酸钾装填的德制m1913式手榴弹，单颗爆炸威力虽然不是很大，可数十颗同时爆炸的威力就十分惊人了。
六十多颗手榴弹突然凌空而落，飞进疯狂的土匪群中，并在一两秒内连续爆炸，巨大的爆炸声将山谷震得轰轰作响，惊起远处无数夜鸟，凄鸣着飞向远方。
爆炸产生的团团火光中，锋利的弹片像一把把利刃，无情地刺入土匪的身体，猛烈的冲击波更把许多土匪的残肢断臂炸得四散横飞。
郭安一排这一打，下面的刘郁芬也下令开火，一百多支步枪射出的子弹和数十颗手榴弹越过燃烧的火墙飞进土匪群中，冲到大车组成的火墙前的土匪被炸的血肉横飞，纷纷毙命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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