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安听着段其澎向他叙述新任川督陈宧的往事和整顿川军的一系列部署，不由迷惑起来。
扩编钟体道第四旅为混成旅，郭安倒是能明白陈宧的意思，这恐怕是陈宧为了安抚钟体道的结果，钟体道毕竟被陈宧的旧日部下老冯的十六混成旅缴了一个营的械。
至于陈宧更换几个旅长、团长的意图，郭安也大致能理解，这恐怕是陈宧在重用亲信、私人，进而掌控川军。
可陈宧的其它命令部署，郭安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即然陈宧认为四川匪患严重，那就应该扩军剿匪，尽快安定地方，怎么他反倒裁撤起川军来了？
而且按照郭安前世的记忆和段其澎所说，川军第一师师长周俊和第二师师长刘存后，都是陈宧掌管四川讲武堂时的学生，而且这两人还都是深为陈宧看重，并经其推荐才留学
日本学习军事的。按理说他们正是陈宧掌控川军所应该倚重的人，二次回川的陈宧理应对这两人大加笼络才是。
按照郭安想法，若是陈宧做得好，四川再出个张作霖、阎锡山的也不是不可能。可陈宧却把这两个本应是他的亲信的人都从成都赶走，让他们们去川东川南剿匪清乡，看情形
陈宧好像不是很待见他们。
陈宧如此，岂不是在自毁基业？
“雨村先生，既然陈宧..哦，是陈督，他认为四川匪患猖獗，即便不好扩军，至少暂时也不应该裁撤川军吧，怎么也得等到平定匪患后再行裁撤，现在裁撤川军又是为何？”
郭安的问题，让段其澎神色不由严肃起来。
“陈督提到清乡剿匪，那是给将川军各部分散调离的一个由头，好分而治之。而裁撤川军，这恐怕是大总统的意思。”
陈宧在四川裁军，这怎么又和袁世凯扯上了。
段其澎的话，让郭安更加不知所云起来。
段其澎轻轻叹了口气道：“这么说吧，辛亥以来，各省督军争相培植私势，对中央政令军令阳奉阴违，已渐成藩镇割据之势，尤以晋、陕、川、滇、桂、粤、、湘、赣为甚。”
“四川更为乱中之乱，俗话说，天下未乱蜀先乱。四川虽地处西南，可勾连陕、鄂、黔、滇，乃西南中枢要冲之地，四川乱则西南半壁糜烂，四川稳则西南大势可持。”
“川军周俊第一师班底是原满清第十七镇，彭光烈第二师班底是原保路同志会，孙兆鸾第三师班底是满清巡防营，刘存厚第四师班底是原第二标，这些部队都不是北洋军出
身，只有第一师是陈督当年的老底子。大总统欲行大事，不处理了这些部队，他又怎会安心呢！”
“陈督为人清正自持，看陈督如此安排，就知陈督绝无半点私心杂念，更无任何野心。要知道，周俊和刘存厚本人，甚至他们的部队都和陈督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段其澎有些遗憾地微微摇头：“可观陈督此举，最终恐还要撤裁这两人的部队。”
“陈督不仅欲分散川军力量，还把他带入四川的伍祥祯、李炳之及我们十六混成旅等北洋各部，置于川北和川东、川南水道沿线，就是此意。”
川军都撤裁了，那这四川岂不就成了老袁控制的北洋天下？
陈宧有这么好的机会和条件，却不加利用，让郭安大觉可惜。
只不过，可惜归可惜，这四川的事情现在可跟他这个小小辎重营长沾不上什么边。而且，段其澎的话里还透着更重要的意思，郭安很是好奇。
“大总统要行什么大事？”
郭安这句话一出口，心中猛然想起一事，不由暗骂自己糊涂，这样的大事，自己怎么就能忘了！！！
段其澎不知郭安心中所想，神情有些落寞地掏出两枝香烟，随手递给郭安一支，郭安心中正在烦躁，没有多想就接过段其澎递来的香烟，掏出火柴先给段其澎点燃，自己也随
后点燃。
赶了几天的路，又加上心中烦闷，点燃后郭安连着深吸两口，这才停下，等着段其澎说话。
段其澎吸了一口，重重地吐出一口青烟。
“鸣鸿，有些事情你多了解些也好。比如这次你是误打误撞，正好给陈督裁撤川军提供了理由，可若你再任意胡闹，万一逆势而为，那可就不妙了。”
段其澎继续语重心长地教导郭安：“京中李..”
虽然段其澎突然打住不说，可郭安也猜得出，段其澎是想说出李悠帆这三个字。
段其澎轻轻瞟了靠在椅背上一边闭目不语的陈璞真一眼，接着道：“著《君宪救国论》的杨度和严复、李燮和、胡瑛、刘师培、孙毓筠六人，在京里成立了筹安会，即筹一国之
安之意。”
“他们联名致电各省，宣言国人程度低下，共和决不能立宪，只有先君主才能后立宪，与其共和而专制，不如立宪而行君主。又言，在中国，选举总统时易生变乱，国家永无
宁日，计唯有易大总统为君主，使一国元首立于绝对不可竞争之地，庶几足以止乱。”
“他们还宣称，宪法之条文，议员之笔舌，枪炮一鸣，概归无效，所谓民选，实为兵选。我国拨乱之法，莫如废民主而立君主；求治之法，莫如废民主专治而行君主立宪。”
“以杨度为首的这几个人被人称为六君子，他们还电请各省将军巡按使以及各公法团体选派代表入京，共商国体。各省将军、巡按使多以派出代表入京加入了筹安会。在杨度
等人鼓吹下，现在已有八省以所谓公民代表名义，向参政院递交了改革国体请愿书。据说梁士诒还准备发起全国请愿联合会，发动改革国体请愿。”
说到这里，段其澎不由冷哼一声：“什么改革国体，说穿了就是大总统想当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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