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三分矜持四分得意地说道：“呵呵，真让我说啊？”他看了眼刘处长接着笑道：“还别说，今年一年可把我这把老骨头累得不轻，又是全区工作会议的领导讲话、又是明年的计划制定衔接上报下达，还不算这一年乱七八糟的公文和临时材料，日常工作那是不用说喽，王处你说是不是？”他直接就冲老好人王处来了。老王当然是嘿嘿笑着点头。小宋咋咋呼呼的赞同着：“就是，就是啊，老赵今年带着我都快忙死了，我统计了一下，光从我们手里出去的文就78个！”小陈异样地瞧着她嗤笑了一声，我才反映过来那话里关键处是“带着我”仨字。老王忙说：“今年我们统计上也干得不错，尤其是小陈，全疆的统计信息联网，这可是高科技新东西，16个地州81个县，这儿跑风那边漏气得全靠他了，要不咱根本玩儿不转。”小陈才得意地笑了。林副处长好像是被烟呛了似地吭吭咳嗽了几声道：“今年咱们处真是出了不少活儿。综合业务这块儿，日常工作不说了，两个国家级大展会咱们组织了不少企业参加，还承担了大量会务工作，连部领导和自治区何主席都表扬了。”照例大家又是赞同一番，接着也自我标榜一番。反正是大家都非常客气地暗暗争夺着，浓浓香烟味道里隐隐掺杂着等量硝烟。
最后是处长总结，一锤定音。只见他不显山不漏水得微笑倾听着，等大家都说累了，才笑呵呵地说道：“今年大家都干得不错，都辛苦了！尤其是老赵和老林，起到了表率作用，带着咱这帮年轻人干得很好！咱们处这些年轻人都是好苗子，好好干！前途无量！过两天咱们抽个空儿一起去撮一顿儿，慰劳慰劳自己。”年轻人一听哈哈大笑，小陈嚷嚷着说：“咱们处干得好是你带得好，我提议刘处长优秀！”几个年轻的一起热烈随声附和着。
“优秀吗，我就算了，工作是大家干的，你们看看老同志里谁更合适？”刘处长笑呵呵地把目光投向了老赵，老王心领神会地说：“我提议老赵，”多的话他也不说了。于是在刘处长肯定地微笑下大家通过了。老赵乐呵呵得谦虚推让着，然后推荐了林副处长。林心里明白，刘处长不当优秀他咋好意思争呢？于是他说：“我也算了。咱们处里这么多年轻人都干得不错，尤其是小宋。年轻人也弄个优秀的吧？”那个指标就这样给了刘处长的心腹小宋。
佩服啊，蔫人蔫本领！就这么半天，我对刘处长又有了一个新认识。
随着一声“散会！”大家跟着满房子的烟雾一起消散了，我作为新人而且又好象是处里的内勤，趴在桌前继续整理会议记录。因为傻，把大家说得都如实记了，交上去前多了个心眼，怯怯地请老王先帮我把把关。半年里，我觉得他是个忠厚长者，值得信任。他仔细看了看，指着几段讲得直白的话看了我一眼，用半是商量得口吻说：“这几句不要了吧？还有这几句得改婉转些，也别说这么重。”我顿时恍然大悟，那些话是只有和大家关系很好、工作确实很棒的人，大家才会和他那么说，但是没人愿意你把它写进别人的考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