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珏要管理偌大一个国库,虽说亏空得厉害,但毕竟不是私家门户能比的,还是能称得上金山银山,接手的工作就几乎耗去了珑珏一多半的精力。家里的琐事他就完全没有闲暇去理会了,必须托付给别人。r
思来想去,珑珏也没有别人可以托付,便拿着府库的钥匙来到了女儿房中。幻雾吓了一跳,赶紧把老爷让进了屋里,在窗边放好了凉椅,然后又赶紧喊人去冰窖里取冰。r
珑珏摆手道：“幻雾,别忙活,人老了也不是特别怕热,这地方穿堂风很好,别取冰了。玉儿呢？”r
“回老爷的话,小姐去灵池里静坐了,一会儿就回来。”r
珑珏想了想,点了点头说：“她不在也好。我的玉儿啊,比我这个爹能说会道多了,要是她在,又是一堆道理来劝阻我。幻雾,等玉儿回来,你把这块牌子交给她。响鼓不用重锤,她应该明白我的意思。”r
幻雾这做丫鬟的怎能不认得这东西？这是珑家府库的钥匙,也是指挥调动府库中所有财物的凭证,老爷这是要让小姐代他打理珑家。r
这本不是女孩子应该做的事,但幻雾一想到后头廊上的那母子俩,点头如啄米一般地答应,替小姐当仁不让地接了下来。r
从灵池回来的珑玉看到这块牌子,无言以对,默默地接过来,放在了抽屉里。r
说来也真是让人唏嘘,寻常女孩子总是抱怨自己没有自由,即使有一颗七窍玲珑之心,也没有用武之地,只能缝缝补补,等着嫁人。可珑玉呢？把所有女孩子不能做的都做尽了,就只差没得个一官半职同男人们平起平坐,她倒想回到过去什么也不用操心的时候,安静度日,做个平凡的女子。r
“小姐,您打算怎么做呢？奴婢觉得,是该好好把家里整治一下了。”r
“怎么说呢？”r
“府里虽然大小事务都有成规,但监督不力,下人们做得并不好。过去夫人在的时候还好,老爷只是大事情管管,所以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大家都浑浑噩噩。以至于珑玥……少爷用府里的钱在外面捣鼓生意都事到临头了才知道。”r
珑玉也点头道：“珑家人丁不旺,祖父那一辈,老人都已经去了,偏房的儿孙都分家出去另过,到父亲这一辈,就只得大伯和父亲两个儿子,奈何大伯又早逝了,只留下一双儿女,然而珑玥哥哥又迟迟不娶亲,浑赖至今。首先一个,就不需要这么多下人伺候。”r
幻雾暗惊,没想到小姐一上来就想有这么大的动作,遣散冗余的家丁,论理是没什么错的,可对于世家大族来说,大批遣散下人就意味着家道败了,养不起这么多人,是很没有颜面的事。再一层,那些闲人依靠珑家吃喝,突然遣散了,他们如何安抚呢？r
珑玉略微沉吟了一下,就说：“珑家这么多屋子,主屋好多都空着,侧屋都让家里的下人住着,是不是？”r
“大多是这样。”r
“我遣散他们,但并不收回他们的住所,还借给他们本钱,种地也好,经商也好,按月给我还房钱和借的本钱,利息就不算了。”r
“若他们不愿意呢？”r
“赶出去,没什么好说的。”r
幻雾已经吃惊到无以复加了,第一次见识到,小姐竟有这样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