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一传开,珑家上下都懵了。原以为,小姐一个姑娘家对于管家的事应该比老爷还要糊涂的,没想到第一把火就烧得他们天翻地覆。r
有不少人就议论了：“这不是硬逼着我们借珑家的钱吗？不借,一家老小就没地方住,没东西吃,哪有这样的道理？”r
“是啊!原先老爷管家的时候,咱做好分内的事,只要不惹是生非,一家都平安和乐。大小姐这么一弄,这不是逼得咱们要为生计奔波了吗？”r
下人们的议论本就没有背着主子,所以幻雾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珑玉。r
“要说这钱和房子是我硬借给他们的,这也不错,我们珑家不许在外经商,的确是空虚得很,所以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等我嫁出去之后,到底还是得珑玥哥哥当家,那还不坐吃山空？至于那些不想为生计奔波,打算一直靠着珑家吃白饭的,本小姐没什么道理讲给他听。”r
几天后,珑玉召集了所有不直接伺候家人生活的家丁丫鬟,这些人大多数都是看护多出来的院子的,因为珑家祖上代代传下来的的家业也还是有这么大。r
珑玉坐在府库门口,下人们站在阶梯下面,都像一群待宰的羊一样可怜巴巴地望着她。然而珑玉的脸平静无波,完全不像一个十八岁的少女。r
“前些天,幻雾已经把我的意思向你们传达了,你们考虑了这几日,想必也已经有了主意。我今天召集你们来,就是给想留下的人派银币,签契约的。你们大伙儿也知道,珑家今非昔比,人丁不旺,实在无需这么多人伺候。我还你们自由身,你们就不再受家法束缚,种地经商,无论做什么,只要能按时还上钱,剩下的都是你们自己的。”r
底下传来了一阵阵叹息,都是一些有了点年纪的下人,原先在珑家管理一片院子,吃喝玩儿随便,现在没人给钱,反而要往上交钱了,如何不难受？r
没人吱声,这也是珑玉料到的,她一个小小的女儿家,那些年纪长的好多都看着她长大,自然想要磨叽一下,等等老爷是不是有什么话,还有没有转机。r
于是珑玉拿出了府库的钥匙牌子,催促道：“父亲在朝中管理国库,家里的事已经全权交给我了,你们还是赶紧给我一个准话儿。幻雾,把沙漏放上,沙漏漏完掉个儿之前,不发话的我就当做是不愿意借屋子和本钱,三日之内我就派人收屋子。”r
这下大家都躁动起来,那沙漏里的沙子漏得好像忽然快了无数倍,众人都没什么时间再磨叽了。r
不知是哪个胆子较大的下人,躲在人堆里说了一句：“把咱都遣散,屋子都租给咱,那珑家还是珑家吗？这不是自个儿往自个儿脸上抹黑吗？”r
珑玉冷笑了一声说：“这倒不劳叔婶儿们费心,珑家之所以是珑家,不在这屋子,而在姓珑的人。只要血脉不断,房子多少算什么？你们还是多为自己考虑,若是有本事在外找到房子,也就能自己在家做主子了,不必听珑家调遣。没有这本事的,不妨借了珑家的房子和本钱,自己挣一个主子的命出来。”r
终于,那些个年轻的,身后没什么后顾之忧的先站了出来。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沙漏漏了一半,陆陆续续就已经有好些人领了钱走了。最后没领钱离开珑家的,不出三个。r
府库中空空如也,珑玉和幻雾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