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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下雪的平安夜 (2)


放心?我暗地冷笑,都不是心思单纯没几分心计的人,解释等于掩饰谁都明白,如果真不想有误会,就不会有这通电话来越描越黑,她这样这样表面风和云淡内里激流暗涌谈笑间就抛出杀招的,不就是为了让我误会让我猜忌让我醋海生波转而去找程昊的晦气?——我怎么就老遇上情敌上门挑衅的事?

当下真有点哭笑不得,还是好声好气岔开了话,耐住脾气再闲聊几句,再借口工作,尽力不突兀地挂了电话——在口舌上占上风不是难事,可逞一时意气有什么意思?又不是靠伶牙俐齿能一分高下,如果情场真的如战场,这一场仗,谁胜谁负,都不是我们自己说了算的。

道理想得通透,戏也演得尽心,可人又不真是演员,下了戏台就把角色给抛在脑后的,谁知道,还不等我平息了情绪的起伏,程昊的电话就跟着来了——

“哧!”

不知道哪个同事走的时候顺手关了实验室的大灯,我又隐在仪器后,自顾自地发呆没有声响,有同事去而复返,一转身,猛然看到我,就倒抽一口冷气,也把我吓得回神,两个人面面相觑,我先出声:“怎么又回来了,落东西了?”

“呵,”男同事松口气,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是啊,把手机忘了,下楼才发现。”抽屉拉了又合,他回头看我,“老大,你还不走吗?”

“嗯。”

我笑笑,应了一声,他就笑得暧昧:“等人吧?那我先走了,圣诞快乐,拜拜!”

“圣诞快乐,拜拜!”

看同事走出门,才叹口气,站起身,把手边的工作收拾善后,关上电闸,回家。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有些事,长痛不如短痛。

到和程昊约好的地方时,已经晚了半小时,下了出租车,才发现已经开始飘着小雪,雪末细细碎碎落下来,落到脸上,就化成冰凉的湿意。

虽然平安夜是西方的节日,一样可以成为庆祝的由头,素有口碑的湘菜馆子一样是座无虚席,大厅沙发上还三三两两坐着拿号等位的人。

“小姐,您好,请问您几位?”

“两位,我的朋友已经到了,他姓程。”

“请问是张小姐吗?”

“是。”

“您请跟我来,程先生在竹字座。”

穿着大红织锦高衩旗袍的服务员领着我穿过热闹喧哗的大堂,转过走廊,走向一排隔出来的小小雅座中的一间,我伸手掀起垂下的竹帘,程昊正好抬起头,对我笑:“你来了。”

有多久没看到他这样笑,平常酷得近乎严肃的眉眼都放柔,一向少有表情的脸染着淡淡笑意就生动起来,嘴角扬起的弧度都是温柔的——

其实,也没多久没见,从程家回来也不到一个星期,我忙我的项目,他忙他的工程,平常也都是到周末才见面,这期间每天也照旧电话没断,可还是很没出息地,我的心跳快了点:“路上堵车,迟了点,不好意思。”

我掉开眼,脱掉大衣坐下来,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白开水放到我面前:“外面很冷吧,先喝点暖暖,我已经点了锅乌鸡汤,应该很快就送上来了。”

“谢谢。”

“您好,您只点了一个汤,请问还要点主菜吗?”

服务员递上菜单,他伸手接过,要递给我,我摇摇头:“你点吧。”

我捧着玻璃杯,水温微烫,权充暖手炉,听他对服务员轻声报上菜名,都是按我的口味。他一向都是这样周到,对一般的朋友是,对哥们儿兄弟是,对我这个现任是,对还在身边的旧爱,只会更是。

心忽地刺痛,想起我家高堂说过的,他这人,重感情,讲责任。只是,是对谁重感情,又是对谁讲责任?

“……好不好?”

飘开的思绪被拉回,下意识看左右,服务员已经走了,竹帘垂荡,再转眼对上他的眼,他眼里的期待,让我茫然之外有点惊讶,刚想开口,他就笑笑,重复:“我们明天去滑雪,好不好?”

滑雪?我的惊讶升级:“怎么忽然想要去滑雪?”

“也不算是忽然,就是觉得我们很久没出去走走,正好老何的一个朋友刚接手一个滑雪场,离城里也不远,开车也就两三个小时,早上早点出发,一天就能来回,所以就想和你一起去。”

这样说来,他纯粹只是计划一场约会?他从来不是会费心计划这些细节的人——人忽然转性,多半不祥。

我望着他,问:“明天你不用加班?”

“不用。”

“你不是才刚接手一个工程?”

因为这个,我家二老摆驾回宫差点赶不及送,从工地回来连衣服都顾不上换就飞车赶到机场,堪堪赶上我家老爹拍着他的肩膀,表演临别托孤的戏,而也是我家高堂那一句“小程,曼曼就交给你了”,让我成了他的责任吧?

“……请一天假,不是大问题,这个你别担心。”

二度走神,只来得及听清他的后半句,已经足够让我惊疑,这是那个严谨认真有工作狂倾向的程昊?请假去约会?天要下红雨了?

我静了静,说:“我不会滑雪。”

他笑:“这个你更不用担心,我滑得不错,教你没问题。”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你要是不喜欢滑雪,滑雪场边上有度假村,设施挺全的,我们可以在里面玩玩。”

我不说话,只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一直到他的笑容渐渐淡了,再也藏不住那一点紧张,很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害怕露馅急于掩饰的紧张。

是谁,让他连沉稳的表象都维持不下去?

我的沉默,逼得他脸上笑终于消失:“你不想去?”

我只能抱歉地笑:“不是不想,你也知道,我刚接了这个项目,时间紧急,明天全部门都加班,我不好走开……”

“您好,您的铜锅乌鸡汤。”

竹帘一挑,两个服务员一前一后进来,托盘上的铜锅,鸡汤氤氲着香气,我的视线一直随着铜锅落桌,走在前头的服务员,弯腰替我们盛了汤。

“谢谢。”

我接过汤碗,服务员退出去,我小心地吹口气,尝一口:“这汤不错。”

他没接话,桌上静得只剩碗勺轻碰的声响,我低着头,慢慢地喝完碗里的汤,才抬起头,正撞上他的视线,灼灼地对着我。我不动声色地撇开眼,看他面前的汤碗还是满的,他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握成拳,指节都发白——是该觉得窝火吧,忙到都快衣不解带了还想着硬挤出一天要带我去玩儿,我却推推拖拖不肯迁就,能忍着不发作算是好的了,但有些事,不是他想补偿,我就能当没发生的。

可看他不好过,心里憋着的那口气不知怎么就散了,声音低了点:“喝汤吧,不然一会儿就冷了。”

等了一会,他还没动静,我叹口气,还没开口,就听有声音骤然插进来:“您好,您的剁椒鱼头,酸辣肚丝……”

“……”

我无语地看向那正小心从托盘上端菜落桌的服务员,真是会挑时机出现,一次让我说不完话,一次让我说不出话,虽然是无心,倒是恰恰好把凝重的气氛搅乱。

“您两位的菜已经上齐,请慢用。”

这无意间做了好事的服务员退了,又只剩我和程昊两人,隔着一桌热气腾腾的菜,沉默相对。

人是铁饭是钢,什么事,都比不上填饱肚子重要。

“先吃饭吧。”

我是对着空气说的,空气自然不会答理我,对面的人也不答理我,我惦记着他才刚刚养得有点起色的胃,只得看向他,摆出“你不动我也不动”的表情,他才慢慢地动手,拿起筷子。

这一顿饭吃得沉闷不比,刚开始,我还努力活络气氛,时不时扮贤惠状要给他盛汤布菜,评价菜色,但他都是消极敷衍,饭桌上只有我的声音,渐渐我也没了扮多嘴八哥的心情,就随他去。反正加班最促进消化,而眼前都是我喜欢的菜,大快朵颐都不及。只时不时瞄一眼监控他进食的进度,再数不清第几次碰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后,我终于不得不放下筷子——任胃口再好,也抵不住被人候在一旁目光专注地看着。

“有什么话,就说吧。”

他那副架势,摆明是无心吃饭,那就是有心说事。

“曼曼。”

他轻轻叫我的名字,语气沉沉,让我莫名有点惶惶,然后,就听他问:

“你愿意嫁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