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书屋 > 其他 > 先成为自已的英雄全文阅读 > 第4章 每一次痛都是成长(1)

第4章 每一次痛都是成长(1)


  大鹏

  最终要到达自由。

  为了任性的自由

  Q:经历了这么多,你希望自己最终到达哪里?

  A:最终要到达自由。

  人们做事都是有目的的,有的是为别人,有的是为自己。

  我上学的时候成绩一直不错,报大学时,家里人觉得建筑专业挺好的,我就报考了建筑专业。我觉得这很正常,在父母的关照下成长,别管怎么抵触,每个家庭的孩子成长中都会有点不自由。

  到选择职业的时候,有很多东西也都是被动的,并没有特别多主动选择的机会。我现在也是孩子的父亲了,将来孩子做选择的时候,我也会给一些指导的。毕竟父母在社会经验上还是较丰富一些。

  过去做的事情中,有很多是我自己的兴趣爱好。这样的我已经算很幸福了,能参与自己喜欢的行业,但也因此有了一些摆脱不了的束缚。

  比如“屌丝男士”这个角色,他很接地气,但是我并不想只用这一种方式逗大家开心。

  《煎饼侠》是一部“反屌丝男士”的作品,看过电影的观众会知道,剧中大鹏想要做英雄的想法未必不是真实的想法。

  Q:粉丝的热情和关注会不会束缚你?

  A: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认为自己是没有粉丝的,粉丝对应的应该是偶像,我不觉得自己是偶像。

  我也许是年轻人的陪伴者,但并不像其他明星一样能带给他们偶像的感觉。

  后来通过《在难搞的日子笑出声来》全国签售,我发现其实他们支持我的状态跟很多粉丝支持明星的状态是一致的,我开始相信我有粉丝。

  我想一个人愿意成为另一个人的粉丝,一定是被这个人身上的某种特质吸引,而不只是流于表面的喜欢。真的粉丝会尊重你,支持你所有的选择。

  如果说有束缚,就是在行动上会有所限制,比如,出去吃饭的时候会被偷拍。这种情况,我都会大大方方地说咱们合一张吧,你别那么拍了,拍得也不好看。

  但在我的喜剧创作上,不但没有束缚,粉丝的关注还让我想做得更好。

  Q:怕不怕粉丝说你变了?

  A:人是一定会变的。

  这种变化来自于你身边环境的改变和大家看你的角度。

  以前参加活动,结束之后我会留下来和所有喜欢我的人一起拍照,如果现场只有十个人,我会跟每个人都合照。但是现在来了一百个人,就没办法做到跟每个人都合照了。

  满足不了这个要求,能说是我变了吗?我没有变,但是环境改变了。我身边的工作人员越来越多,你能说大鹏越来越大牌了吗?也不是。我做过一个活动,是去路边卖煎饼,大家不觉得我是一个喜剧明星,不会把我围起来,他们把我当大哥哥一样在那聊天,这个是网络喜剧让大家亲近的特点,我能成为粉丝的一个邻居或是哥哥,我觉得很好,一些宝贵的情感一直没有变过。

  工作中产生一些变化是来自于别人跟不上你的脚步了。我常跟我的工作人员说,咱们在一起共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节奏,我往前走得越快,你们也要越快,要跟上来。

  和朋友、伴侣的相处也是一样的道理,需要共同进步,如果有一个人一直在进步,当另外一个跟不上,离得很远的时候,他一定会觉得你变了,而且这个关系也变了。

  Q:你的偶像是谁?

  A:我的偶像是黄家驹。

  每次去香港,我都会去看家驹,这个事我坚持做,坐那跟他聊会儿天。其实他听不到,我是跟自己聊的,我们和很多人说的很多话,都是讲给自己听的。

  黄家驹那个年代很纯净,我之前模仿他最难的是眼神,他的眼神和孩子一样清澈。

  一个偶像活在了我对他最怀念的时代,我永远触碰不到他,有点遗憾也很好的。

  当然,我们回不去那个纯真年代,也不可能去到更疯狂的未来,我们是这个时代的建造者,所以不能否定时代,总盯着它的不好,是因为你促成了它的样子。

  它也有好的一面,提供了更多的机会,让人的选择变得多了起来。

  缺点是太快了,快带来的东西是廉价的。

  把搞笑当作一件严肃的事

  Q:如何能产生很多令人发笑的创意?

  A:这并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如果喜剧创作还在靠创意取胜,就说明竞争并没有那么充分。在影视工业发达的欧美,这些搞笑的所有形式、花招都被使用过,没有人再去靠取巧吸引观众,他们拼的是真正的搞笑实力。

  而在中国现阶段,还有大量形式上的空白,等着大家去填补。《屌丝男士》采用了一种新的表现形式,利用碎片化的故事来搞笑,大家觉得我们很有创意,其实这个形式在国外已经存在很多年了。《万万没想到》是另外一种形式,但事实上国外也有人在做这个。也就是说,中国的喜剧目前还处在一个可以用形式感去吸引别人的初级阶段,我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苹果树上位置低的苹果还在的话,就不会有人总想着跳很高去摘上面的苹果了。

  Q:什么样的东西能让人笑?

  A:困境能让人笑,矛盾与冲突能让人笑。

  喜剧对于里面的主人公来讲,其实都是悲剧。《屌丝男士》里有一个大夫,说要测病人的膝跳反射,结果被病人踹了一脚,大家乐得不行。对于这个大夫来讲,难道这不是困境吗?对于这个病人来讲,难道这不是悲剧吗?大家会从别人的悲剧里找到自己的优越感,尽管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Q:《屌丝男士》的喜剧风格是什么?

  A:“喜剧”这个词,不仅有“喜”,还要有“剧”。“剧”就意味着它要有情节,它要有人物,它要有矛盾冲突,有事情的发展经过。如果只有“喜”,构不成喜剧。一个人在路上摔了一跤让大家笑了,但是你能说他的摔跤是在表演喜剧吗?有的创作人,会肤浅地把这些东西当成喜剧。

  在确立《屌丝男士》和《煎饼侠》的表演体系时,我其实都是在往回收演员们的表演。演惯了喜剧的一些演员,来了之后,会用很夸张的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来吸引大伙,因为他做一个鬼脸,很多人觉得好笑得不行。

  但是我并不认为这是好笑的,一个正常人为什么要做那样的表情呢?我首先需要他们还原到人物当中,去想象一下这个人物在这个时间,他这么做是合理的还是不合理的,如果不合理就不能做,如果合理,你告诉我一个理由,只要合理,那你把他演得夸张到天上去我也没有意见。

  我所理解的喜剧,应该是构建在剧情的基础上,有扎实的人物和行动线,然后才有后来发生的一切事情。

  Q:你如何完成喜剧创作?

  A:作为一个创作人,最不应该缺失的就是观察生活的能力。我会比较细心地去观察身边的人、事情和事情发生的地点。我经常会在朋友圈里发一些有趣的短视频,这些视频都是即兴的,我并没有把它们当成作品,只是想让所有能够看到的人开心一笑。

  有趣的事情会发生在我们生活当中的任何地方。我看到有人表演长嘴壶工夫茶,从很长的一个壶嘴里倒出茶来,我就会走神,想它会不会歪,如果倒歪了,服务员很专业、很认真地在做这个事,结果那个茶水还是倒在了别人手上,这就产生了喜剧,那是服务员的困境。

  所以观察和思考是创作的源泉,我觉得有生命力的演员首先应该是创作者。

  我喜欢沉浸在创作当中多于表演,甚至觉得自己现在的演技配不上自己的创作。拍第四季《屌丝男士》的时候,我常常有这种困惑。

  我也是需要别人鼓励的,但其实在表演上没有人承认过我,包括我自己的团队。

  他们更多的会说你这个现场把控得很好,你这个镜头很漂亮,你可以请来那么多大腕支持你,你这怎么办到的。一段时间里没有人肯定过我,说你的表演真棒,导致我对自己的表演缺乏信心,对创作越来越感兴趣。

  工作中的伤心和孤独

  Q:工作中,你听到的让你伤心的评价是什么?

  A:我和我的一个工作伙伴曾有过误会。起因是戏里边需要用到一个摄影师角色,我要求演这个角色的人本身就是专业摄影师,而不是群众演员。

  我想要一切都更具真实感,虽然这个摄影师其实只是那场戏里一个很小的角色,但我认为气氛一定要真实。

  我的工作伙伴就推荐了一个人,是个化妆师,说他会摄影。但是从我的角度来讲,我觉得他的专业是化妆,那么摄影也许就只是爱好而已,就没有采用她的推荐,而是去找了一个真正的摄影师。

  工作伙伴因此觉得我不信任她,和我生气了。她说了一句让我挺伤心的话,我真的很难过,她说你就是不信任我们,不信任所有人,你只相信你自己。她说你看我给你推荐这个人,虽然他是化妆师,但是在做化妆之前他是专业摄影的,你就是不相信。

  我就跟她讨论,我说你不应该这么说,如果你在说服我的时候,像你现在这么讲,我一定会接受。你要告诉我他在从事化妆之前做过专业摄影很多年,我就会信任他的专业。

  她说没有人可以决定你的每件事,你没有发现你在拍《屌丝男士》的时候,即使已经有制片人了,大家依然什么事都必须得问清楚你,才敢执行吗?你每天把自己搞得那么累,演员配音你也去,画面调色你也去,场地勘景你也去,剪辑都是自己在剪,洗把脸就开工,回到家都是一两点,干吗把自己搞得那么累?

  合作伙伴觉得我不信任她,我当时觉得有点伤心。但其实我完全懂得她为我做的一切。可是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我竭尽全力对每件事都投入和认真,那么我为什么会成为大鹏?

  我有什么?拼天赋我拼不过别人,拼背景我哪有什么背景?我看到有人在网上讨论我有什么背景,一会儿说我是赵本山的徒弟,一会儿说我家里有钱,才可以请来那么多大腕,连范冰冰都来了。但其实我真的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

  我能够做的就是做好每一件我能够做的事。

  这几年,我成长得算快,都是在拿时间拼速度。

  我非常信任我的合作伙伴,如果被说成不信任,我会很难过。

  毕竟人与人之间的经验、能力、看问题的角度都有差别,即使一个最简单的词语,反映在不同人的脑海中的画面都有可能不同。

  举个例子,我在片场因为一个桥段上火了。这个桥段是这样的:大鹏在台上,跟所有的学生说:“孩子们,我很爱你们,每次看到你们就好像看到我亲生的孩子一样。”然后镜头给到同学们的脸,每张孩子的脸都是大鹏。这个创意我想出来以后觉得很好笑。

  于是我们决定用特效给它实现了。我的镜头正常拍,学生们的镜头用抠绿去做,把每个学生的脸换成我的脸。我需要在所有学生的位置上都坐一遍,然后把我的头“放在”他们的身体上。

  我在现场发现,大家没有准备足够的道具。我认为这个戏中应该有假发,有长的有短的有小辫儿。这些孩子虽然后期会“长”着我的脸,但我不是只有一个样貌。如果二十个人全长成一样,那就变成黑客帝国里的病毒了。需要有短发的我、长发的我、戴一个发卡的我、光头的我。

  我完全信任我的团队,我们之间也有非常高的默契,可是因为大家脑海中没有出现我想象中的画面,就没有准备各种假发。我因为在做《煎饼侠》的后期,没能参与准备道具,到了现场也是来不及准备了,留下了遗憾。

  同样一个剧本,不同的导演拍,结果就是不一样。我认为这个不是信任与否的问题,而是看法和思路不同的问题。

  我对我的工作伙伴讲,我不是不信任别人,也不是只信任我自己。

  只是因为有时候,我是我,我的东西是我的东西。

  在工作中,没有任何一个别的人可以变成第二个自己,也许别人做有别人的体系,别人也一定有比我厉害的地方。

  你的体系之内有好坏对错,但并不意味着你体系之内的好坏对错对应着别人体系内的好坏对错,也许你认为好的东西在别人眼中恰恰是坏,那这个时候是说你的对还是别人的对呢?

  哪怕是第三者,也没有办法正确和客观地评价出谁好谁坏谁对谁错,这正是生活多姿多彩、世界充满魅力之所在。为什么你就一定要做出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因为你是你呀。不把自己的想法实现得最符合自己心中的样子,怎么让别人看到你的独特呢?

  我的沟通方式

  Q:你如何对待工作中的不同意见?

  A:我特别相信专业人士给予的指点。我们开电影宣传会,我说得最多的一句就是:这是我第一次做电影,没什么经验,你们操作过的电影可能比我多,我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我有一套自己的与人沟通的方法,这个方法很好操作,不妨跟大家分享一下。

  我很少独裁去做任何一个决定。比如说要拍一个杯子,我的工作方式不是马上让摄影师照着我的想法拍。我会对摄影师说,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拍,可不可以给我两套方案?于是摄影师会摆一个角度在这儿,摆一个角度在那儿,给出方案A和B。

  两套方案都来自于他的创意,我总会找到一个能够表达自己角度的方案的。尽管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我还是不会做决定,我会问他,你喜欢哪一个?

  我喜欢的是A。如果他说喜欢A,那我会告诉他,我们想到一起去了,就按照A来执行吧。他会有很大的满足感愿意为你去执行。

  如果他说喜欢B,那我们就听更多人的意见,这样的话会调动大家讨论的积极性。如果最后所有人的选择都与我的相悖,我就需要反思是不是自己出了问题。

  如果我选A,他选B,而第三个人也选了A,那么摄影师也有理由来妥协。这样的沟通方式不会让人反感,还会让人更有参与感。

  Q:如何说服一些本身强势的人最后听你的?

  A:当大家认同我作为一个电影导演的身份以后,会更愿意倾听和尊重我的想法,沟通变得更有效。

  但我还没有足够强大的时候,如何说服别人的这个问题,贯穿《屌丝男士》系列的拍摄全过程,因为来的每一个明星的腕儿都比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