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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怨别离(1)


第九章怨别离

师父离开人世的那个夜晚,义妁坐在门槛上,僵持在黑夜和冷风里,一种哭泣的****在内心深处像疯狂的水草一样恣意蔓延。她逼迫自己反复从记忆中寻找和师父相处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瞬间,以及师父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可她的脑腑混乱如麻,像一张被撑破了的网,某些线条的缺失导致瞬间的记忆要么模糊一片要么一片空白,像是一个梦游者重新回到自己的床上却对梦游的过程失去记忆的人,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惊愕之中。

郑夫人在郑无空辞世后才知道消息的,得知自己的丈夫撒手人寰,却连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又听说义妁竟然剖开了丈夫的尸体,又悲又惊又怒,岂有此理,天下竟然有如此大逆不道的人!

她风风火火地赶回医馆,义妁恰好也在医馆收拾师父的遗物,那些珍贵的医术和病历簿师父在遗嘱中说要给她。郑夫人愤怒到了极点,破门而入,指着义妁的鼻子就破口大骂:“你这妖孽!你这该死的丫头!你还来医馆做什么!你把郑家害得还不够惨吗?要不是你医馆怎么会倒闭?要不是你蔡之仁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要不是你师父怎么会气死?现在倒好,死了死了,还不留给郑家一个全尸!我这辈子遭了什么孽啊,摊上这么一个死鬼。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郑夫人把所有的事情都归咎在义妁一个人的身上,面对郑夫人连珠炮似的怒骂,义妁没有辩解,没有反抗,低着头,任她摆布。她理解郑夫人,遭遇如此变故,谁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又悲哀地想,郑夫人说的对,如果她不来扶风,如果她不死心塌地拜郑无空为师,或许郑氏医馆依然一片繁荣,郑家也和和睦睦。

“请夫人原谅小女。”

义妁低低地说。

“你还这里装好人!恶心!别假惺惺了!你这狠毒的丫头,快滚!从今以后永远不要来医馆!”

郑夫人用能想到最毒辣的言语咒骂义妁,这些言语像毒针一窝蜂刺向义妁苍白的脸。

义妁泪光粼粼,只是祈求郑夫人的原谅。

郑夫人见义妁死皮赖脸地还不走,气极,冲过去就是一巴掌,狂叫道:“你这杀千刀的,你剖开了你师父的尸体,难道还要把老娘的身体剖开不成?!”

这时,郑成议进来了,极力阻止郑夫人:“娘,不是义妁的错,是爹硬是要她这么做的,当时孩儿也在场。孩儿悲痛万分,可是却也无法违抗爹的遗言啊。”

“好啊,连你也帮她说话!你爹这样,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也这样!这个妖孽到底给你们吃了什么药了?害你们一个一个都护着她?好,好,今天我不打死这个妖孽,我就不是人!”

说着,郑夫人又一脚踢在义妁的胸口上,义妁叫了一声,倒在地上。

郑成议抓住郑夫人的胳膊,冲着义妁叫道:“你快走呀,快走呀。”

义妁艰难地爬起来,又走到郑夫人的面前,悲戚地说:“如果打死小女能解夫人心头之恨,小女甘愿如此。”

郑成议哭叫道:“义妁,你怎么这么傻啊!”

郑夫人挣扎着,还想再踢义妁一脚,不料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右腿肚传遍全身,接着只感觉双腿失去了力量,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口里哎哟哎哟地叫着:“我的腿,我的腿……”

“娘,你怎么啦?”

“夫人,你怎么啦?”义妁也焦急问道,全然不顾郑夫人对她的打骂。

“不用你管!”郑夫人一把推开好心的义妁,想自己站起来,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像是右腿断了似的,疼痛也越来越剧烈。

“夫人,让小女给你看看吧。”

“走开,我是死是活与你无关!”

“夫人,不能这样啊!夫人。”

“娘,你就别固执了,让义妁给你看看吧,要是您再有个差池,我怎么向死去的爹交待啊。”

郑夫人不说话了,但仍然怒气冲冲地样子,用凶狠的目光看着义妁。

“夫人,请伸出你的手。”

郑夫人把头歪向一边,根本不理义妁。在儿子苦口婆心地劝说下才勉强伸出了手,用不屑一顾的口吻说:“我就不信你能治好!”

义妁摸其脉,肝脉紧张得像拉直了的绳子一样,肾脉却细涩无力,肺脉、膀胱脉都浮紧有力。义妁心里有了底,知道郑夫人毛病出在哪,于是对她说:“夫人腿疼……”

“少啰嗦!我还不知道这是腿疼啊?”

郑成议劝说道:“娘,你等义妁把话说完好不好?”

“夫人腿疼,但病不在腿。”

“胡说八道,腿疼不在腿还能在哪?”

“夫人这是肝火上炎,然后又受了风寒,所以才腿疼的。”

郑夫人脸上的表情稍微有些松弛,因为义妁说中了她的病因,昨晚听到丈夫辞世的消息大为光火,连夜赶回医馆,时春雨霏霏,郑夫人深一脚浅一脚,冻了一路。

尽管这样,郑夫人依然不满地说:“那要怎样治?”

如此无礼、傲慢的病患只有郑夫人一个人了,郑成议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生怕再出什么乱子,只求老天保佑义妁快点把母亲治好。

“可在消气穴施针。”

“什么消气穴?我怎么知道它在哪里?”

“就是阴包穴,它在大腿内侧。”

义妁给郑夫人在阴包穴扎了针,又摸到她的阴包穴周围有一个硬块,于是用柔软的手掌顺着肝经从阴包穴慢慢往下推,刚推了一下。郑夫人就痛得哇哇乱叫:“你在干嘛?想痛死我呀!”

“夫人,请你稍微忍耐一下。”

推了十个来回,疼痛慢慢减轻了,又推了十个来回,竟然不痛了。

“夫人,你站起来看看。”

郑夫人将信将疑地站了起来,又走了几步,一点不痛了,又蹲下站起,完好如初了。郑夫人心里暗喜,表情却依然冷冰冰的,“不要以为治好了我这点小毛病我就会原谅你!”

又好奇地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义妁恭敬地回答:“人在动怒的时候,肝火就上炎,气血就跟着上行,就是平常所说的真气逆行,腿上没有足够的气血滋养经脉,所以一受到风寒的侵袭就痛了。加之夫人刚才动了肝火,此时的肝经就像打了结的绷紧的绳子,必须要把结解开才行,阴包穴就是这个结,把它解开了,整条肝经就通畅了。”

郑夫人听了,也不说声谢谢,只对儿子说:“今天到此结束吧,我累了,扶我回房休息。”

郑成议把母亲送回房间,刚要离开又被母亲叫住了。郑夫人让儿子坐下,说有话跟他说,脸上的表情非常严肃。

“什么事?娘。”

“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了,娘给你说了一门亲事,双方父母都同意了,你爹不再了,娘就替你做主了,就她了。县尉大人家的千金,虽然谈不上大家闺秀,但也算得上小家碧玉了,跟你也门当户对。那姑娘我看了,模样俊,知书达礼,端庄贤淑,是个好人家。后天跟人家见个面,别辜负娘的一番苦心。”

郑夫人之所以这么着急就是想为自己找一个靠山,现在丈夫死了,医馆没了,儿子指望不上了,就把希望寄托在亲家身上了。县尉家虽然没有殷实到她满意的程度,但以郑家目前的家境,儿子取了县尉的千金,肯定吃不了亏,这样她后半辈子也就吃穿不愁了。

“娘,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决定了?这可是孩儿的终身大事啊!”

郑成议以为母亲会有什么话跟她说,原来是这等他惟恐避之不及的事,有些急了,他可不想娶什么县尉家的千金,他心里只有一个义妁,虽然他至今还没有向义妁认认真真地表白过,但他相信义妁肯定会明白他的心意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经地义,娘现在跟你说有什么不妥吗?”

“可是爹尸骨未寒……”

“不要再找什么借口了,你这个狠心的爹,死了还不把尸骨交给你处置,他都不管你死活,你还管他干嘛!娘就是要趁这个时候把你的终身大事办了,好冲一冲咱们家的邪气!什么也别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走吧,我要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