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斜靠在传送门旁边,准备再等个十分钟。
如果那两个类人怪物还没有出来他就把传送门给砸了,反正那些下界的怪物本就该待在下界。
直到他在心中默数的倒计时已经进入最后十秒后,那个黄色的声影才匆匆出现。
“抱歉啊,”炎拍拍身上的尘土,“凛柯说她还想留在亚特兰蒂斯,我为了劝她费了点时间。”
“嗯?”
“最后没成功,但我还是要回主世界。”
“你不怕被雨淋到?”
他笑了笑,然后眼神示意旁边散发着紫色光芒的传送门。
那一门之隔,究竟何方是地狱何方是真实世界——对于不同的人应该也有不同的看法吧。
而面前的少年义无反顾地走向能够伤害他的世界,不知是勇气可嘉还是单纯的愚昧。
“不怕,”炎的回答有种异样的坚定,他重新回头看了地狱城一眼,“那种地方还是快点离开比较好。”
看样子他真的很讨厌这个地方。
隐叹了口气,最后看了地狱一眼。
亚特兰蒂斯的岩浆护城河,怎么看都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不,倒不如说是岩浆给了他这种熟悉的感觉。
还有莫名其妙产生的感情,暂且称之为“通感”吧。
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摇摇头,在排空一切杂念的同时坠入了紫色的传送门。
这次地狱之行还不算太糟糕,大概。
————
“即便如此你也要和那群人类厮混在一起?”
“这是我的选择,和你无关。”
那个比自己晚出生几十分钟的孩子甩开自己的手,往那些一身雪白的人类那里走去。
炎闭紧眼睛回忆起仅仅是几分钟前发生的事情。
虽然只有几分钟却觉得像几个世纪一般。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要快点前往主世界才是。
“至高无上存在的背叛,离别之痛……哪个才是你背井离乡的理由?”
第二次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嘴角带笑的黑发少年。
他那个时候躲在零碎的砖瓦后面,旁边还跟着一个泛着紫光的影子。
影捂着自己的心口,似乎十分痛苦的样子。不过他的笑容却越来越清晰,好似完全感受不到那痛苦一般。
就像一个断线的人偶。
炎长舒一口气,倚靠在坚硬的黑曜石上。
我为什么会答应他那个无理的要求?
因为他和我很相似?
看样子卷入了一场十分糟糕的棋局呢。
“不来测测运势么兄弟?”凛柯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的身边,面带微笑。
她的手里还拿着一叠牌。
“这个是——”
“克莉斯特尔很久之前教我的,最近我才想起来有这回事。”少女十分阳刚地席地而坐,“来,塔罗牌占卜。虽然是人类的东西但我感觉还是很有用。”
如果不是碍于她的面子,炎可能就此一走了之:首先人类的东西本身就不可信,其次占卜什么的听起来就很悬。
但他还是坐了下来,双手环胸准备看看他可以搞出什么花样。
“来,等会照我说的做……”
看来炎的留下很让她开心呢。
占卜的过程很短,凛柯十分骄傲地举起了手中的牌。
“接受考验、行动受限、不畏艰辛……”她拖着下巴,注视着翻开的第一张牌。
上面是倒吊的勇士,本是十分痛苦的事他却看起来十分安详。
接受考验……
炎抿了抿嘴。
也就是说影和我说的计划很有可能会失败么?不,人类的东西本身就不可信。
握紧拳头,站了起来。
要是再在这里耗下去隐可能已经走了。
“嗯,你问的是什么问题啊?居然可以抽中倒吊人这张牌。
我好好奇——”
凛柯慢悠悠地翻开第二张牌,在即将展示的时候却发现对面的少年已经不见了。而她身边的传送门还在散发着紫色的微粒。
“……最后还是走了啊。”
————
主世界。
炎怎么还没有出来啊……
隐一个人瘫倒在树荫底下,燥热的空气让他有些昏昏欲睡。不过却还是强撑着睁开眼,注视着树叶间一线蔚蓝的天空。
再不出来干脆我自己一走了之算了。
总感觉,和他接触会遇见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果然人类和拟人化怪物是无法交流的么?
他坐起来,打了个哈切。
“那个叫埃普西隆的也好恐怖……”回忆起不久之前坐在自己对面,单手托腮的少年——应该是少年,虽然仔细看的话还可以从他的面部看出一丝女性化的特征。
虽然含笑,但深紫色的眸子却像深潭一般,而且不知为何同他坐在一起还会产生似乎可以窒息的压迫感。
看起来是个城府够深的人。
不过,关于莫名其妙拉他来下棋这件事,还是有很多疑点:最好的解释就是他待在地狱太无聊了,想找个人来解解闷。
或者说他下棋的手法是想要告诉我什么——在支离破碎的棋盘上厮杀,毫不犹豫地将对手吞噬……?
心脏扑通扑通,似乎要冲出胸膛的感觉似乎还可以隐约感觉到。
至于这种感觉为何会浮现出来,无人知晓。
“为什么会有失去记忆这种惹人厌烦的东西,”隐用一只手捂住眼睛,自嘲地笑了笑,“真想把想出来的智障给好好揍一顿。”
“想多了,这是不可能的事。”
感觉到有一片阴影走到了自己身边,隐挪开手,看见黄发少年正插着腰无语地看着自己。
“从地狱爬出来了,”他因为考虑着事情突然被打断而有些不爽,所以语气也不由自主地强硬了几分,“怎么不去找你那个女朋友了?”
“我‘女朋友’不是你么,”炎微微挑起嘴角,“所以我肯定就来找你了呗。”
“……”
“开个玩笑,谁叫你以前长得那么像个女生。虽然,剪了头发还勉强可以看出来。”
什么叫做勉强可以?
如果不是真的打不过这个家伙他可能已经没命了。隐握紧拳头,面部阴沉了几分。
不过也察觉到这个“炎”和之前邂逅的那个竟然还有点偏差:虽然还是同一具皮囊,但是内里的灵魂却仿佛换了一个。
或者说,他以前一直在隐藏自己?而这个灵魂,才是本来的……
“怎么?一直盯着我看?”炎在发现隐一直在盯着自己后不由得有些惊讶,下意识地想要确认是不是自己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不,”摇摇头,他拍拍手,从树丛间飞出的蓝色影子稳稳地停在了他的胳膊上,“只是觉得你似乎隐瞒了什么。
如果是对我的爱慕之情那倒没什么,只要你不把我肛了怎么都好。
但如果,你是想要借机谋杀我或者是要对我不利的话——”他用空余的一只手架在脖子上,轻轻地划了划,“断头是什么样的感觉我立刻就会让你知道。”
“放心我不喜欢男的,”炎长叹一口气,满脑袋都是黑线,“——就算长得像女生也是。”
“那就至此分道扬镳吧,我压根不想看见你,”隐下意识地想要梳理头发,在指尖没有碰到任何东西之后才发现头发已经被自己剪了,“而且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陪着你去地狱。”
只是感觉那里发生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他抿了抿嘴,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