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站在了最为熟悉的地方。
只剩下骨架的地狱传送门,它的面前似乎还有若隐若现的血迹。
陈年积灰上落着脚印,说明有人来过此处。
诺亚下意识地揉了揉鼻子,因为仔细辨别的话似乎还可以闻到血腥味。
“唉,还在想库库尔坎的事情么?”青绿色的少年凑了上来,轻轻问,“嗯……那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
只有在这个角度诺亚才发现他的右眼角下方有一颗若隐若现的泪痣。
第一次发现……是最近才有的?
“嘘……”
将食指放置与嘴角,示意甘狄拔别说过多的话:他们面前的传送门被无缘无故地打开了,不确定是否和那群人有关。
并且从地狱里出来的黎影——或者是昆古尼尔,他在尽力去适应这个新的名字——已经说了埃普西隆的据点转移到了地狱城亚特兰蒂斯。
一切仿佛又转了一个圈回到原点,只不过现在身边的人变了而已。
甘狄拔,杜兰达尔,阿伽贾瓦以及硬要跟来的阿萨兹勒和顺便留了下来的昆古尼尔。
是十三人中比较新鲜的血液。
剩下的都留在丛林深处的据点了吧,毕竟还要和那一群研究拟人化生物的人们作战——护神者们已经没有多大的动静了,但麻烦却还是一个接着一个。
啧……
“诺亚,你的表情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奇怪……”
或许是出于担心自己,阿撒兹勒这么问。微微摇头,才想起来此行的正事是什么。
“有谁带了打火石的?”
昆古尼尔默默举起手,然后沉默着走到地狱门旁边将它打燃——紫色的光芒迸发出来,传送门又一次被开启了。
“现在过去或许还来得及,”诺亚微微皱起眉,“我不允许十三人的任意一个成员再出事。”
“如果那个人是你呢?”阿撒兹勒眨了眨自己湛蓝的眼睛,然后露出微笑,“只是一个玩笑而已,不要那么紧张。”
“……真是的,前辈你还记得之前为了麻痹隐那次么,”就算他已经这么说了却还是被甘狄拔重重地敲了一下脑袋,后者有些生气地拎住了他后颈的衣物,“那次你真的不该让我去扮一个性格糟糕的角色,叫这个家伙去,本色出演。”
“如果你再这么磨影早就尸骨无存了,要么你马上就给我滚回去。”准备迈进地狱门的阿伽贾瓦翻了个白眼,接着一下子跃进了传送门。
“……”
甘狄拔脸色一阴,被他拎住的少年乘机躲开他的爪子也跟着跑进了传送门。
杜兰达尔拦住了想要冲上去和那位少女拼命的某只蜘蛛:“冷静一点,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15岁的人不要像5岁小孩一样吵架懂?”
“那就走,我可不会怕这个臭女人。”
气势冲冲地走了进去,杜兰达尔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之后也跟了上去。
二人关系依旧是这么紧张啊,即使加入十三人已经快两年了也没有任何变化。
最后则是昆古尼尔,一直沉默不语。
确定没有人跟踪着他们之后,诺亚也走到了传送门之前。
“如果我出事了会怎么样……么?”手触碰紫色的平面,却有一些犹豫。
微微咬紧下唇,手指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过了这么久之后,第一次体会到了名为“死亡”的压抑:真真正正的死亡,再也没有复活机会的压抑。
他决定先将阿撒兹勒的话遗忘——如果再耽误时间下一个出事的就是影了。
毫不犹豫地走进了紫色的传送门。
————
“哎昆古尼尔,你是不是有个弟弟。”
“啊……嗯。不过不是亲生的。”
“是么……你很爱他吧——别误会我是说亲情的那种爱!!!
……好像是好久之前的事了呢,我也有个弟弟。”
昆古尼尔的脑海里一直在回放着刚才同少年闲聊的内容。
影明显有在克制自己的痛苦,尽力让自己说话的语调听起来正常一点。而后,金黄色的影子从天而降同他耳语了几句。
被晾在一边的昆古尼尔很是惊讶。
最后,在他被护神者们发现的时候,他轻轻地将食指放在唇边——“要替我保密哦。
找外援’这种事情。”
……自从加入这个集体以后就感觉没入了深水一般——看不见底,也看不见来自头顶的光亮。
这个组织后面有很深的水,两年以前自己从未想过那个协助自己的人们居然是这幅样子。
不对,应该和过去的自己说再见才是。既然已经成为了屠神者,就一定要付得起代价。
“怎么,看见矿洞以后想起了亲人么?”肩膀被拍了拍,回过头发现是表情有些凝重的诺亚。
小幅度地摇头:“我们是要去什么地方?”
“亚特兰蒂斯,地狱城。
……如果可以,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去那里第二次。”
“……”
看来之前还发生过一段十分曲折的故事呢,不过那估计也和我没什么关系。
“能和我说说有关影的事情么?”
“为什么?”
走在前面的诺亚微微放慢脚步,询问。听不出来他对这个问题抱有怎样的态度,不过至少不会是敌意。
“我还更想问问你们,”他侧过脸,脸色有一些阴沉,“你和影怎么会无组织无纪律地跑到地狱去?”
“嗯……他和我说要去找一个什么人,不过没想到那个‘操纵玩偶者’也会在那里。”用十分简略的话将此行的目的简单概括了一下,并且也暗自企盼诺亚不会因此生气。
他没有。
“以后别管他叫‘操纵玩偶者’,直接埃普西隆就是。
所以那个人你们找到了没有。”
“找到了,但好像是怪物——嗯就是那种,”昆古尼尔指向不远处悬浮在空中的烈焰人,“是拟人化后的,和影说了几句就匆匆离开来着。”
“烈焰人么……”少年微微皱起眉,托着下巴。好半天才长舒一口气,接着轻声感叹了一句什么话。
“影是第一批加入十三人的,比我要晚一点。那个时候在疯狂地寻找着什么人,不过却没有结果。
据他自己说是他的兄弟,在上个位面和他走散——不过真实性待定。”
如同机关枪一般的话语,让昆古尼尔有些发蒙。不过却还是尽力去聚精会神地听着。
“所以他……找到自己的弟弟了么。”
“可以说有,但也可以说没有。”
“……?”
越来越懵了。
“哎你们在谈论什么?”灰色的脑袋突然凑了过来,阿撒兹勒挤进两个人之间的空间,“那边一直在冷战,太无聊我就过来了。”
转过头,发现甘狄拔和阿伽贾瓦之间已经隔开了半米的距离:虽然之后半米却仿佛有一条银河一般。
而被前者强行按住肩膀的杜兰达尔不知道是应该劝架还是什么都不做,最后往这边投来了求助的目光。
“……”上一刻还挺正常的诺亚此刻却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昆古尼尔无意间瞥见了他手上冒出的青筋,不由得吓了一跳:感觉如果不加以克制的话他似乎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揍人了。
杜兰达尔在看见来自诺亚的死亡凝视后紧张地戳了戳旁边的少年,对方投出一个不耐烦的眼刀后也终于看见了诺亚的视线——
“对……对不起!”
连同旁边的阿伽贾瓦一起,鞠躬道歉。
“说了多少遍,不要像五岁的小孩子一样吵架,”诺亚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个孩子——虽然他只比甘狄拔年长一岁,但这幅样子完全就是家长在教训自己两个让人担心的孩子,“让我担心真的很好玩是不是?”
“诺亚这样子真的好像一个负责任的丈夫哦,所以未来的妻子会是谁呢?”
“阿撒兹勒你也是,如果再这么糟糕就别想着和米斯特汀一起玩了。”
看样子抓住了少年的软肋,他立刻就闭嘴了。
只剩下昆古尼尔和杜兰达尔两个局外人在旁边看着这场旷世之战。
“……不管了,快点走。”最后诺亚叹了口气,挥挥手,继续往前方若隐若现的地狱城走去。
克制不住内心的疑问,戳了戳旁边的少年:“感觉……诺亚到了这里之后就变得好焦躁啊……”
“毕竟这里出过事嘛,有关库库尔坎的——”杜兰达尔轻声说道,接着摇摇头捂住了自己的嘴,“算了,陈年的旧伤就留在那里不要去揭吧。
毕竟把结茧的伤口再次抠破可是有化脓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