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r
也许是天帝大婚，天门守卫虽然森严，但由于过往仙客实在太多，竟让我趁乱溜了进去。r
玄烨，还是记忆中的那个玄烨。r
即使已经过了千千万万年，他还是那副模样，温温柔柔，清清冷冷。只是，现如今，他已经成了天界的帝君，而今日，是他大婚的日子。r
我就那么远远地看着他，看着他牵着另一个女子的手，对着她浅笑轻语。r
这天庭之中的梨花不知是何时栽上的，今日正落英缤纷，好不美丽，冥界那些梨花，怕就是从这里去的吧。有液体，从眼眶滑落，我抬手，从自己脸颊携下一滴透明的水珠，在天庭的光辉之中熠熠生辉。r
忽然想起，在我逗留这九天的几日，从来没有人承认我是玄烨的妻，而他也从来没有提起。是不是从一开始，他就只是把我当做是一笔不得不还的债，而不是要相守相伴的那个人呢？r
有微风拂来，吹落了那滴水珠，让它生生落在地上，四分五裂，就如那些恍若隔世的回忆。r
“阿离，我答应过你要在我们的婚礼上洒满梨花，你看这梨花，可美？”r
他清冷的声音落入我的耳中，让我的心尖阵阵刺痛。他又找到了另一个阿离吗？或者，这个才是他真正想要的阿离？r
对了，一直忘了说，阿离这个名字，也是他给的。在遇见他之前，我根本不晓得一只妖还得有名字。我问他为什么给我起这样一个名字，他说，他喜欢。r
也许，他喜欢的，是眼前这个也叫阿离的女子吧？我终于鼓足勇气，看向一直站在他身侧的那名女子，白净的肤，纤巧的手，小巧的脸庞，盈盈的水眸，还有那浅浅的笑。r
那……不就是我吗？r
怔忡之中，我脚下不稳，踩到了一旁的花枝，发出细碎的声响，引来了他们的注意。r
“是谁？”玄烨的声音响起，不用看他，我就能想象他皱着浓眉，抿着唇的模样，每当他因被打扰而感不悦时就是这副神情。r
我缓缓抬起头，想在他眼中寻一抹惊诧，他确实有瞬间的呆愣，但片刻之后，他轻笑出声：“我道是谁，原来是冥界的孟婆婆……”r
孟婆婆？不对，玄烨，你没看到吗？我和那个你要娶的阿离长得一模一样啊，在婚礼上洒满梨花也是你给我的承诺，你怎么可以叫我孟婆婆呢？r
我急忙上前，想问个清楚，脚下却猛地一个踉跄，跌倒在梨树下那一潭天池旁。r
池水如镜，这一次，我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容貌。蜡黄的脸上，爬满皱纹，还有许多黑斑隐现其中。r
孟婆！！我一惊，连退几步，继而恍然大悟，原来我不是成了新的孟婆，而是在接管她的活计的同时，也接管了她的躯体。r
孟婆最后那模糊的念叨，在此刻竟忽然清晰起来，她沙哑的声音如泣如诉：“奈何桥，路遥迢，一步三里任逍遥；忘川河，千年舍，人面不识徒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