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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遇见终是缘


  <1>

  医院住院部,半个小时前。

  “啥,手机被碾碎了?”

  石晓晓见到昨晚刚来看过自己的顾槿夏大早上又来的时候,恬不知耻地在心里感动着,没想到小夏是这么爱她。

  结果,一听她的来意之后,石晓晓当即在心里打了一厢情愿的自己一个巴掌。

  顾槿夏点点头,很是惋惜地说:“嗯,粉身碎骨。”

  “你就是太好说话了,换作我早就扑到人家前车盖上哭个稀巴烂了,更何况你还说那是辆豪车。”石晓晓撇撇嘴,数落顾槿夏的心软。说着,咬了一口苹果,嘎吱嘎吱地嚼着,边吃边出主意,“依我之见,你应该合理并且合法地维护自己的利益。”

  顾槿夏眯着眼睛,一脸的拒绝。一部手机而已,而且就她那部手机现在市场价估计只要八九百了。

  “顾槿夏同学,你现在是刚毕业的应届毕业生。一穷二白,还找不到工作。请问,还有什么比敲诈更简单粗暴能获取利益的方法?”石晓晓振振有词,且字字珠玑。

  “敲诈……”顾槿夏无意义地重复了下这个词,望着腿上打着石膏还优哉游哉啃苹果的石晓晓说了一句,“你是想简单粗暴地把我送进看守所吧?”

  石晓晓赔着笑,一只手推搡着她说:“哎,不要沮丧嘛。用我的手机给那个人打个电话,这是合理的要求啊。开得起豪车的人哪会在乎那三千、四千的。”

  顾槿夏一听这个,不知为什么眼眸亮亮的,她看起来有些喜出望外:“其实我好想要一部新上市的手机。”

  望着顾槿夏那蠢蠢欲动的小心思,石晓晓干笑。看看,是个凡人就一定会有数不清的欲望啊,清心寡欲的顾槿夏也不例外。

  于是在石晓晓的唆使下,顾槿夏尝试着拨通了名片上印着“徐嘉澍”名字的人的电话,其实在拨通之前,顾槿夏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

  既然是律师事务所的律师,那么他们或许需要一个法学专业毕业的助理或是实习生。

  顾槿夏还就是法学专业毕业,只是遗憾的是她在学校期间生了一场大病,错过了大学里最后一次司法考试。这也是她到现在也没办法找到工作的原因。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喂,你好。”

  电话那头响起的声音,顾槿夏很陌生,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声音充满了男性的魅力,温和且不张扬。

  “你好,我叫顾槿夏。关于昨晚你把我手机碾碎一事,今天我想正式提出合理赔偿的要求。至少我希望你还没有忘记自己昨晚做的事情。”

  听了顾槿夏不紧不慢且底气十足的话之后,石晓晓当即给她竖起了大拇指。别看顾槿夏这个人平常走的是婉约美女的路线,一旦认真起来还真的是杀人于无形呢。

  当顾槿夏作了简单的陈述之后,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许久。不知道是在回忆呢,还是在试图给自己开脱。反正很久没声音之后,顾槿夏差点以为那边信号断了。

  “啊,对不起。”半晌之后,对方终于有了回应。声音依旧亲和,他说,“你方便把昨晚发生的事情给我重复一遍吗?”

  就这样,顾槿夏开启了回忆模式,将昨晚发生的那点小事情完完整整地叙述了一遍,就连对方没有将摔倒的她扶起来的细节都讲得有声有色。

  实际上,顾槿夏对这个颇为在意,没有绅士风度的男人做错事情后的期望除了赔钱就只剩下赔钱了。

  顾槿夏在讲完最后一个语气词的时候,听到对方低声咒骂了一句“×××我跟你没完”。

  “这样吧,我们定个时间,见个面,我把手机赔给你。”对方在面对她的时候,语气平静、心态平稳,“打这个电话就能联系到你是吗?”

  “不是。”顾槿夏说着,然后把自己原本的号码报给了对方,“在你赔我一部价值能够被我接受的手机之前,我会暂时用我奶奶用过的手机。”

  石晓晓冷不丁地挑眉,奶奶的手机……

  “好,那就这样。”对方也欣然接受,在挂断之前又煞有介事地补问了几个问题,统统都是围绕着顾槿夏提出来的。

  顾槿夏也没有犹豫,如实地告诉了他。结束对话之后,顾槿夏把手机还给了石晓晓,吐了口气说:“怨气发泄完了,我就先走了。”

  “敢情在这里住院的我是你天然的吐槽垃圾桶啊!”石晓晓不满地低声喊道。

  顾槿夏回身一脸歉意说:“等我赚大钱再来报恩。”

  这句承诺换来了石晓晓的一个大白眼。

  <2>

  已经三天了。

  陆修时在上班期间,组织会议的时候意外扶额叹息,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桌面上的手机。

  “哼。”

  听到陆修时冷不丁地发出了既不屑又不耐烦的声音,主持会议的主任都吓得停了下来。刚想询问陆修时自己有哪个地方讲得不对,陆修时的手机就振动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唰地就推开椅子,大跨步地走到了会议室外面的走廊上。

  会议室一阵喧哗啊。

  “说。”可惜来电的不是心心念念的Summer,而是阴魂不散的祝警官。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陆修时实在是懒得搭理,冷淡道:“我挂了。”

  “陆爷!等一下!”祝则清忙扯着嗓子喊,“罗蔓已经把尸检结果告诉我了,第一个死者魏奇明窒息而死,他的儿子也是窒息而死,只是手段不一样。还有根据赵晓娜的口供,魏奇明和孩子在死之前就已经失踪了。”

  既然丈夫和孩子一起失踪,为什么她现在才报案?陆修时脑子里的信息一下子跃然而出,对着电话那头有些兴奋的祝则清说:“详细的晚上再说。”随后就挂了电话。

  祝则清只好回头对法医罗蔓说:“小罗,下次带你见见这个陆医生,我觉得你们一定很有话聊。”

  年纪和陆修时相仿的罗蔓只是害羞地低头一笑,轻声说:“很久之前在一个案子上我们见过,只是他应该不记得我了。”

  “哦?”祝则清惊讶了下,随即余光看见罗蔓脸上那少女般的笑容,心里感叹陆医生可真是命犯桃花啊。

  罗蔓见祝则清露出一脸“姑娘春天要到了”的戏谑表情,忙岔开话题说:“魏奇明脖子上有一圈很明显的勒痕,根据勒痕的形状,初步估计是皮带,而且有可能是女士皮带,而小孩是用枕头之类捂死的。”

  “女式皮带?”祝则清皱皱眉,随后同罗蔓一起再次看起了尸体,老实说这尸体已经没什么好看了的。

  “两名死者的死亡时间基本一致,但确切地说孩子先于父亲死亡。虽然魏奇明身上伤痕很多,但手臂上的防御伤是最新的。”罗蔓抬起死者的手臂,指了指皮肤表面。

  “孩子先于父亲死亡,父亲到最后才有防御伤,这会不会是父亲目睹了孩子的死亡,开始反抗了呢?”疑问太多,祝则清也只能放在脑子里想。

  罗蔓见他如此,又提醒道:“魏奇明的身型不像是一般人能制伏得了。要反抗的话一开始就会有,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凶手拿孩子要挟了他,使他顺从。”

  祝则清摇摇头,这事还得找死者家属赵晓娜先问个清楚。

  罗蔓耸肩,摘下口罩和手套,对祝则清说:“要一起吃饭吗?”

  “好。”祝则清答应,但随后又突然想起今天怎么回事,一个个都急着挂他电话。陆修时挂电话他能理解,反正陆爷向来这样。但是,徐嘉澍他就不能理解了,这家伙有什么好忙的?

  事实上——

  街角某个安静的咖啡馆里,徐嘉澍戴着那斯文的眼镜,右手端着咖啡,仪表堂堂。那视线悠悠向窗外看着,俨然一副喝下午茶的样儿。

  “顾小姐,请坐。”不一会儿徐嘉澍就看见门口进来一个翩翩姑娘,他摁住领带起身,相当绅士地为正是为他前来的顾槿夏拉开了椅子,伺候她坐下。

  眉清目秀、气质颇佳的姑娘朝他微微颔首,坐下之后,她便注视着对面的徐嘉澍。

  这是大白天,她看得清徐嘉澍的面貌,但总感觉他散发的气质和碾碎她手机的那个人不太一样。

  不仅如此,那个“肇事者”的气场显然比眼前这个徐嘉澍要骇人一点。

  “你,难道是那个人的律师?”出于心里的疑惑,顾槿夏首先脱口而出。

  徐嘉澍在这方面显得游刃有余,他不紧不慢翻着菜单,想要为面前的这位女士先点一杯咖啡。听到她提出疑问,他也照样不动声色。他打了个清脆的响指之后,对来的服务员说:“给这位小姐来一杯拿铁。”

  服务员笑着点头,刚想下去之前却听到顾槿夏说了一句:“不好意思,白开水就行。”

  徐嘉澍有些诧异地看了顾槿夏一眼,后对着服务员点头,示意白开水就白开水吧。待服务员离开之后,他神情悠悠地打量着初次见面的顾槿夏,微微一笑说:“人和声音一样,都挺让人印象深刻的。”

  顾槿夏略微皱眉,这文质彬彬的人说话为什么有着一股调情的味道?她轻咳了下,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碾碎我手机的人不是你。但如果你一样可以解决这件事情,我也不会再追究。”

  “哈哈!”徐嘉澍没有征兆地笑了起来,他看着顾槿夏的眼睛亮亮的。随后又神色一敛,摆出一副“我确实是来谈判”的架势,说了句,“我愿意分月赔偿你的损失。”

  啥,分月?一部几千块钱的手机要分月才能付清?顾槿夏脑子上方瞬间出现了六个点,忍不住无望地想,看来这私下调解要失败了。

  “哦,不不。”徐嘉澍从她有些石化的表情里猜透了她的心思,笑着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聘你为我的助理。你专业法学出身,成绩也还优异,更何况你还是个美人,做我的助理绰绰有余。”

  顾槿夏陡然间恢复了常态,挺直了脊背,直视着徐嘉澍的眼睛,万分认真道:“助理应该是你的私人请求,这不应该拿来作为赔偿我手机的交换条件。”

  徐嘉澍轻轻挑眉,这女人逻辑思维清晰,很是分得清眼下他们谈论的首要问题。既然如此,这姑娘他还真的要定了。他启唇,不动声色道:“所以?”

  “我接受。”顾槿夏这时才端起眼前的白开水小小地抿了一口,露出了愉悦的神色,“如果你把合同带来的话。”

  “能和你一起工作,荣幸至极。”说话间,徐嘉澍真的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了打印好的一式两份的合同,将其慢慢地推到了顾槿夏的面前,顺便也把自己的笔递了过去。

  顾槿夏认真地阅读了下合同的内容,确认无误之后,在乙方那一栏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她感叹,终于可以不用去饭店洗碗了,终于有稍微体面的工作了!

  稍后,徐嘉澍也签上自己的名字,他扣好西装的纽扣,起身朝顾槿夏伸出了手,和颜悦色道:“谢谢你愿意成为我们事务所的一员。”

  “以后请老板多多指教。”顾槿夏握住了徐嘉澍的手,完全一副新人要进入职场的姿态。她心底的那种跃跃欲试全然跳动在了眼睛里。

  徐嘉澍笑了下,收回手,似是想起什么对她说:“不过你在跟着我工作的期间可能会遇上一些奇怪的人,你把他们当外星人看待就行。”

  “这是什么意思?”顾槿夏不解。

  “就是不要把他们当人看的意思。”徐律师说话间,笑得格外灿烂。

  忙碌一天终于到了晚上,难得一下子能同时约到陆修时和祝则清两个大忙人的徐嘉澍果断请好朋友上酒店吃大餐。

  面对着无事献殷勤的徐律师,陆修时和祝则清开口就是面无表情的一句:“你下午是不是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这一质问立马吓得徐嘉澍摇头否定。

  陆修时察言观色了一番,对徐嘉澍说:“则清在这里,你也敢撒谎。”

  “陆医生好眼力。”祝则清淡然地回了一句,完了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算是润润喉,这一整天他几乎没有时间坐下来好好地喝过一口水。

  徐嘉澍这下子不干了,郑重其事地对他们两位说:“请不要在工作之外的时间里显摆任何与工作有关的理论知识和经验。我请你们吃饭,只是想告诉你们一声,我招到新助理了,还是个大美女。没别的,就是很满意。”

  结果,祝则清笑了,本来因为疲乏绷着的脸瞬间张开了。他扭头看着陆修时,以一种特别外露的幸灾乐祸的口气问道:“这事必须得向徐太太汇报啊。”

  “傅玲珑无条件地相信警察。”陆修时正襟危坐,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徐嘉澍当即扶额,不得已,他阻止了祝则清掏手机的动作,谄媚道:“大家兄弟一场,相煎何太急啊。我只是想强调这个新来的助理长得真的很漂亮,而且理论知识过硬。我这完完全全是在给你们两个单身汉谋福利啊!”

  “哼!”陆修时一脸的不屑,漂亮的女人这个世上多了去了,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

  “哦?”但是对于处在高风险行业的祝则清来说,有这样不费吹灰之力找女朋友的好事简直太赞了。他脸上的笑意比之前进来的时候更浓了,笑呵呵地问,“那姑娘叫什么名字,芳龄多少?”

  “流氓。”徐嘉澍一看祝则清上钩了,低笑了下,而后如实说,“顾槿夏,刚从法学院毕业,情感经历至今还是一张白纸。”

  祝则清露出一脸满意的表情,点点头道:“我喜欢白纸。”

  “嗬!”许久不开口的陆修时忍不住补充道,“你只是喜欢在白纸上乱涂乱画而已。”

  “陆医生,请不要对一个人民警察秽语相向,我那个叫涂鸦的艺术。”祝则清呵呵笑着,端起茶杯同意见相同的徐嘉澍碰杯,两个人还真是心心相惜啊。

  陆修时侧了个身表示不想再参与这种低俗的谈论中,选择一个人喝白开水。

  “对了,那姑娘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和你起了一个差不多的英文名。”同祝则清聊了会儿之后,徐嘉澍把话题转移到了陆修时身上。“你不是叫Winter吗?”

  “那是淘宝用户名,不是我的英文名。我的英文名叫Aaron。”陆修时一字一句说得掷地有声,眼神也是万分嫌弃地盯着徐嘉澍。

  “一个意思。”祝则清不拘小节地摆摆手道。

  陆修时则无声地抗议祝则清的随便。

  徐嘉澍虽然赞同祝则清的说法,但碍于陆修时的臭脸,他只好作罢。再次将话题回到那个助理的身上,他说:“她的英文名叫Summer。”

  “Summer?好名字啊,一听就感觉这姑娘热情洋溢,活泼开朗。”祝则清在从徐嘉澍嘴里知道助理是个美女之后,对其的溢美之词就不断从嘴里涌现出来。

  陆修时沉默,眼眸深沉。

  过了几分钟之后,菜渐渐地端了上来。在徐嘉澍和祝则清大快朵颐的时候,陆修时忽然放下筷子,凝望着徐嘉澍,神情认真严肃道:“她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结果,徐嘉澍当场喷了一口红酒。

  “修时在短时间内居然问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孩子的号码还真是少见啊。”祝则清一边小心注视着埋头研究号码的陆修时,一边同徐嘉澍嘀咕。

  徐嘉澍也悄声回应:“可能是因为彼此取英文名的品位差不多,心心相惜吧。”

  “我去,那我不是没戏了?”祝则清小声地抗议,“你干吗这么听话把号码给他啊?”

  “要不然你拿枪指着我,我帮你把号码从他那里抢回来。”徐嘉澍眼神暗淡,显然是放弃了和陆修时正面冲突的机会。

  祝则清撇撇嘴,双手搁置脑后,也投降道:“我要是带枪了,还用得着你动手?不过既然陆爷看上了,就给他吧。你懂的,我有时候也不得不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啊。”

  “唉,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在陆修时捣腾手机的时候,殊不知那边的两个人已经瞬间结成了同盟的关系。他只知道,在他往手机的拨号键盘上输入刚拿到手的号码后,Summer这个名字便跃然而出了。

  “还真是你。”陆修时望着这个自己前不久刚存进去的号码喃喃自语,想着她怎么还真的被徐嘉澍从淘宝的深渊里给解救了出来呢。这一切,还不都是他“咎由自取”?

  但是,嘴角又不由自主地向上翘起。

  “有点意思。”半晌过后,他重新拿起筷子,嘴角带笑,声音很轻却意外温柔,不知道是讲给小伙伴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反正徐嘉澍和祝则清都心知肚明,陆医生这难得一见的笑意绝对不是因为兄弟之情才表露出来的。

  <3>

  酒足饭饱之后,祝则清也没有打招呼就带着陆修时和徐嘉澍到了当时的案发现场。

  这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建筑工地,因为施工队内部出现了问题,导致工程停滞,附近也没安装摄像头,唯一有可能成为目击证人的就是当晚喝醉酒不小心掉进下水道的酒鬼。

  可惜,他掉进去的时候孩子已经死了。

  “哦,孩子的尸体就在你踩着的井盖下面。”祝则清冷不丁地指着徐嘉澍的脚下,惺惺作态地提醒道。

  “哇哇哇!”徐嘉澍立即像个被耍的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了起来,一边大呼小叫的,一边认怂地躲在了陆修时的身后。

  祝则清鄙视地冷哼了一声,继而环顾四周。这地方简直就是天然的抛尸场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陆修时万般嫌弃地推开徐嘉澍,望向祝则清一本正经地说:“死者的母亲在孩子才两个月点大的时候失踪不见,为什么没有马上报警?”

  祝则清朝陆修时走来,脚踩在石子上发出了摩擦的声音,那些碎石子硌得他脚心生疼。

  他说:“赵晓娜称孩子和魏奇明一起不见的当天是接到魏奇明的电话说抱孩子去公园逛逛,她当时身体还没有恢复很好,就答应了。”

  “只是去公园逛逛,有必要打电话通知吗?事情要么是这样,当时的情况就是赵晓娜不在孩子身边,也就是说她很有可能不在家。”徐嘉澍怕归怕,但分析起案件来思路也丝毫不受环境影响。

  陆修时微微蹙眉,琢磨着他们两个人的话,最后只是轻声道:“这理由听起来没问题。”

  “对啊,父亲带孩子去公园逛确实没问题啊。如果魏奇明并没有打过电话,那么赵晓娜就是在说谎。可现在孩子和丈夫都死了,她还能隐瞒什么?除非她就是凶手。”祝则清显然也是怀疑过,但是没能找到合理的解释。最后得出的结论不过也是试图寻找作案动机。

  陆修时轻吐了口气,微仰头,看着漫天的星星,缓缓道:“听起来没有问题,这个就是问题。”

  “什么?”祝则清和徐嘉澍异口同声,脸上的神情是匪夷所思的。

  陆修时看向他们,解释道:“魏奇明抱着两个月大的孩子去逛公园。‘抱’这个词难道不是问题吗?一般来说,父母要带婴儿出门,都会准备婴儿车,一是方便出行,二是保护孩子。他抱着孩子出门证明距离他要去的目的地用时很短,或者说他根本不是走着去的。”

  “嗯,那我就去查查魏奇明家附近的公园,有没有人目击到他和孩子。”祝则清点头细细思考着,“顺便调取赵晓娜和魏奇明的通话记录。”

  徐嘉澍单手握拳支着下巴,在这两个分析案情的人面前,他忽然想到什么,忍不住就在这样不合时宜的场合下提了出来。

  “哥们,我有种预感。如果赵晓娜真有什么问题,我觉得她在被你传话的时候一定会要求找律师。万一找上我了怎么办?”

  对此,陆修时和祝则清倒还真的一下子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徐嘉澍身上。陆修时眯着眼睛不说话,倒是祝则清先是惊讶了一下,后又耸耸肩说:“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做我嫌疑人的辩护律师了。”

  徐嘉澍顿时语塞,埋头掐指算了一会儿,点头承认道:“好像真的有那么几次。”

  祝则清懒得理徐嘉澍,又同陆修时认真道:“罗蔓化验出来的结果我已经都告诉你了。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吗?”

  三个人边说边往大路方向走去,陆修时只是平静地说:“弑子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没有,但我先保留意见。就凶手的杀人手段,显然凶手对魏奇明有着私人恩怨,孩子从失踪开始都有很好地喂奶,一直到死的那天。也就是说那天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凶手崩溃,杀了孩子。凶手的冲动在于他随手拿起枕头导致孩子窒息身亡。”

  祝则清点点头,确实既然已经囚禁数日,不断折磨,那应该有更好的处理尸体的方法。

  “还有。”陆修时停下脚步,望向祝则清的眼睛深邃起来,“我想凶手应该是个女人。”

  “你用你的第三只眼睛看见了?”徐嘉澍怀疑地问,“男女毕竟力量悬殊,杀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孩呢!我由始至终都相信女人应该和我家玲珑一样善良。”

  祝则清表现得并没有徐嘉澍那么惊讶,因为他也怀疑是女人干的。但他的怀疑是来自于罗蔓所说的“女士皮带”,但这点他并没有和陆修时提过。

  “下水道是污秽之地,所有不干净的东西都有可能被冲进下水道,也包括流产后的……”陆修时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清冷,就像这深夜给人带来寒毛直竖的感觉。

  徐嘉澍瞪大了双眼,显然是猜到了他想要表达的东西。但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你推测凶手是做过人流手术的女人。”但祝则清就这样不轻不重地直白地说了出来。

  陆修时点头。

  “可能只是凑巧,这也太那个了一点……”徐嘉澍回避着这样一个令人不舒服的答案。

  “如果这个推理成立,那凶手把孩子放进下水道就是在祭奠她死去的孩子了。”

  祝则清说完,三人纷纷回头望着那个处于黑暗的下水道。此时,那里就像是一个异度空间,深不见底,可怖至极。

  “而且凶手只是抓走了魏奇明和孩子,并没有对赵晓娜下手。也就是说在这个家庭中,她最有可能是想扮演赵晓娜的角色。”陆修时回头,正视着马上就光明的大路口,缓缓道,“以上是我目前的看法,但赵晓娜身上也有疑点,不能排除她的嫌疑,也要确保她的安全。”

  “嗯。”祝则清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夜已深,三个人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冻住一般,带着对这个世界的质疑、不解以及愤懑。

  但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想要努力地让世界更加澄澈。

  <4>

  第二天,日出东方。这个被徐嘉澍连哄带骗聘进来的新助理顾槿夏已经准备完毕。穿上职业装的她立马从应届毕业生菜鸟华丽变身为干练精英,一头卷烫发,白衬衫搭配着西装,既优雅又不失清新。

  当她出现在律师事务所大门的时候,怀揣着第一天正式上班的激动心情,她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拿出手机拍照。但转念一想,老年手机好像在这个时刻不太方便拿出来啊。

  走进写字楼大厅,顾槿夏乘上了右手边的电梯,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事务所所在的楼层。出了电梯,她再次整理了下自己的着装,呼了一口气,暗暗给自己加油。在她抬脚准备推开那玻璃门进去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

  “早上好。”徐嘉澍的声音。

  顾槿夏一个激灵,连忙转身对着自己的Boss,手忙脚乱地问候了句:“早上好,徐律师。”

  今天的徐嘉澍依旧是西装革履,身姿笔挺,再加上举手投足之间的儒雅,也的确算得上是个英俊的男人。

  和昨晚那个被祝则清一句话就吓个半死的判若两人。

  他看着有些紧张的顾槿夏,笑着鼓励道:“上班第一天,你可以先适应下环境。”顿了顿之后,注视着她的眼睛补充了一句,“很漂亮。”

  “嗯,谢谢。”顾槿夏回答着,硬着头皮跟在了徐嘉澍后面走进了事务所。她想着,自己昨天在谈判的时候还一本正经像模像样的,今天简直就是人模狗样嘛。

  到了徐嘉澍的办公室后,顾槿夏站在办公室中央一点的地方,快速地环顾了下四周,而后又陷入了坐立不安的状态。她瞥了眼徐嘉澍,只见他已经淡定地在脱西装外套了。

  “关于你的手机……”徐嘉澍刚坐下,猛然间想起这个重要的问题,刚开口却听见从顾槿夏身上传来震耳欲聋的“135********”的语音来电的声音。

  怎么说呢,这个声音响彻在这偌大的办公室里头,听得徐嘉澍整个人都不好了……

  顾槿夏窘迫至极,却麻利地从包里掏出手机果断干脆地往墙角使劲一砸,那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徐律师,我的手机怎么了?”顾槿夏若无其事,撩了下耳边的发丝,嘴角带笑地问。

  徐嘉澍惊于顾槿夏刚刚的举动,视线落在那粉身碎骨的老年手机上,弱弱地说了句:“亲娘啊,手机和你是多大仇啊。”

  “刚刚手滑。”顾槿夏这会儿也收起了笑,视线移到了窗外。心里忍不住叹气,这下子又要给奶奶买部新的了。

  “喏,这是你的新手机。”徐嘉澍忍俊不禁,还是照计划从包里将新手机拿了出来,放在桌面上,“快去看看,你的手机卡有没有砸烂。”

  一看是新手机,顾槿夏立马来了精神,兴奋地上前摸着新手机:“老板,你会读心术吗,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着的就是这一款?”

  徐嘉澍呵呵地笑,心里嘀咕了一句:“某人会而已。”

  但是,他没有说出来,只是仍旧那副亲切的模样,说道:“你的办公室就在外面那间,桌上红色那部是内线电话,白色是外线。在这里上班,最重要的是要学会保密。”

  “明白。”顾槿夏郑重地点点头,“那我先出去了。”

  徐嘉澍看着她,笑着点头说好。

  等到顾槿夏找到自己的办公桌坐下,往手机里插上手机卡,再开机的时候,立马就显示收到了一条短信。

  短信内容是:“你再不打我电话,我要去写第二条差评了。”

  此时此刻,陆修时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条来自Summer的短信整整一天了,今天正好排班轮到他休息。结果,他就一动不动地卧在床上,看着手机屏幕亮起来又暗下去,亮起来又暗下去。

  “嗬,什么叫‘不好意思,刚上班有些忙,我过会儿就给您打过去’?”陆修时百无聊赖地重复了下短信的内容,不耐烦地将手机甩在了被子上,一脸不爽。

  时间就从早上的八九点一直到了傍晚五点,那个说要打电话过来的人是不是死了?抱着这种消极的念头,陆修时从床上坐起来,重新捡起手机,直接拨通了徐嘉澍的电话。

  “在哪儿?”陆修时开门见山地问了一句。

  这个点上,刚把车开到家的徐嘉澍疑惑并如实地回答:“在家啊,怎么……”话音刚落,那头的陆修时就直接撂了电话,留着徐嘉澍一个人嘴角抽搐,不知所措。

  随后,家里的大门就打开了,玲珑一身长裙,精致典雅,应该是刚拍完画报回家。一见到徐嘉澍,便浅浅地笑着上前:“听说你招了个新助理?”

  “呵呵,夫人真是消息灵通啊。”徐嘉澍嘴上应付着,心里哆嗦着。

  “嗯,不过想听你再仔仔细细地说一遍。关于那个漂亮、年轻的助理的事情……”傅玲珑边说着边把徐嘉澍一把拽进了房内。

  这边不知徐嘉澍疾苦的陆修时只关心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徐嘉澍既然已经到家了,证明顾槿夏也早就下班了。那么,既然如此,她还没有打电话过来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突然陆修时脑子里“叮”了一声,他挑眉。

  她该不是把他忘了吧?

  <5>

  “陆医生,你好。”法医室,罗蔓在两年后再次见到这个大名鼎鼎的陆医生时,居然露出了鲜有的怯生生的表情。

  这天,陆修时利用中午休息的时间随着祝则清来到法医室想要再次同法医聊聊案情,看看还有什么收获。

  “嗯,好久不见,罗法医。”陆修时含蓄地笑笑,有礼貌地同她打招呼。

  有些出人意料,陆修时居然还记得她。罗蔓此刻那少女般的红晕已经泛上了脸颊,羞怯地笑说:“确实,好久不见。”

  祝则清在一旁都快看不下去了,一个大姑娘家平常面对尸体的时候都面不改色的,这会儿看见个陆修时就羞成这副模样,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行了行了,别在这扭扭捏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带着修时来和你相亲呢。”罢了,祝则清装作不经意地开起了玩笑,余光一直在观察着罗蔓的反应。

  罗蔓着实惊了下,忙抽出橡胶手套戴上,那种贴着皮肤的质感让她稍微从陆修时身上收回了神。

  陆修时不知情况,只是睥睨了祝则清一眼,没有作声,毕竟这是他的地盘,还是给他留点面子。

  趁着这空当,罗蔓转身就从摆着各种精密仪器的桌子上翻出了几张纸递给了祝则清,眼睛却若有似无地停留在陆修时的身上。

  “当时验出魏奇明胃里有胎盘还有消化完的鱼肉和卡在喉咙里的一根细小的鱼刺。我不知道这个结果对你们有没有帮助,魏奇明吃下去的应该是鲈鱼。”罗蔓在讲到这样的细节之后略微不安地看了眼陆修时,怕被他否决又或是紧张于他给的肯定。

  祝则清吃了一惊,上前问道:“这你都知道是鲈鱼啊?你是从那根鱼刺上化验出来的吗?验了鲈鱼的DNA?”

  这滑稽尴尬的问题罗蔓也想忽视,但一眼瞥见陆修时,发现他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自己身上,瞬间有种必须要解释的感觉。

  “我在他胃里提取到了轻微的毒素,只有一点点。那是鲈鱼鱼肝里才会有的,一般人都会将鱼肝这些摘洗干净。不过这个毒可以用芦根汁解。”罗蔓不紧不慢地说着。

  陆修时点点头,随后对依然有些呆愣的祝则清继续解释说:“鲈鱼是引入物种,以肉食性为主,营养价值很高。它能补肝肾,治胎动不安,产后少乳症……”

  胎动不安?陆修时忽而对自己话中突然产生的奇怪感觉有些诧异。

  祝则清“哦”了声,明白地说:“这鲈鱼对男女都是好东西啊。看来凶手只是想让魏奇明吃下这鲈鱼。”

  “原来陆医生都知道啊。”罗蔓感叹道,心想,果然,这样年轻有为长得又帅的男人什么都知道。

  “但是为什么是鲈鱼呢?”祝则清喃喃道,心中尽是疑惑。

  是啊,为什么偏偏是鲈鱼呢?陆修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与此同时,他的手机提示有短消息。他拿出来一看,便对祝则清说:“先送我回医院。”

  “噢,好的。”祝则清应答着,随后把单子放回了桌子上,对罗蔓说了声谢谢便匆匆和陆修时走了。

  来到停车场,陆修时脸上的神情有明显的变化。刚刚手机里收到的那条短信写着——“已指派Summer前往医院完成任务。”

  发件人:徐嘉澍。

  医院,精神科。

  “不好意思,我想请问一下陆医生在哪个办公室?”

  正好路过的杨医生听到后,抬起手象征性地指了下陆修时所在的办公室。

  顾槿夏顺着杨医生手指的方向,点头道了谢后朝着那条走廊一步步地走去。

  小护士望着翩翩而去的顾槿夏,狐疑地问慢悠悠走过来的杨医生:“陆医生中午才出去,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就你八卦。”杨医生笑着轻打了下小护士的头,笑着说,“陆医生看起来心情很好。”

  “在这里哪有心情好的时候。”小护士撇撇嘴,话语里尽是遗憾之情,“听说陆医生还没有交过女朋友,你说这是不是职业问题?”

  杨佳笑着轻声说了一句:“恐怕是某个女人的问题吧。”

  这云里雾里的话更令小护士摸不着头脑了。

  此时,顾槿夏已经站在“高级精神科医生”的门前,忍不住猛吸了一口气。这几个字产生的巨大压力让顾槿夏有点呼吸急促,她整理了下自己脸上的表情,抬手叩响了办公室的门。

  “请进。”门内传来的声音低沉,充满磁性。

  这时,顾槿夏的左眼皮突兀地一跳,这声音的辨识度这么高,她好像在哪里听过。思考这些的时候,她已经握住门把,轻轻打开了房门。

  “你好,陆医生,这是徐律师让我给您送来的。”进门之后,顾槿夏看见一个没有穿着白大褂,只是一身休闲装束,优雅坐在办公椅上的男人。

  她上前,脸上漾着笑意如是说了一句,而后正视了对方的脸。

  只一眼,顾槿夏几乎怔住了。

  “坐。”陆修时用语简单,没有明显的情感,只是示意她坐在他的对面的位置上。

  顾槿夏脊背僵硬,意识到自己赤裸裸表达垂涎美色的眼神过于明显,忙敛住神色,顺从地坐在了舒服的椅子上。此刻,她的心脏还跳得飞快。

  “这是徐律师让我给您带的……”

  “我知道。”陆修时不客气地打断了对方的说辞,从她进门到现在,他就一瞬不瞬地盯着人家姑娘看,似是要把她的前世今生都看透。

  或许是陆修时的眼神过于强烈、炙热,令顾槿夏一时间没了话也没好意思抬头再与他对视。她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眉宇间好像在思考如何脱身。

  “年龄。”半晌过后,陆修时突然拿起笔开始问起了问题。

  顾槿夏不知何故,面对着突发状况,同时出于对医生的本能反应,她老实巴交地回答:“二十三。”

  “职业。”

  “呃,律师助理。”

  “有无性经历?”

  啥?顾槿夏怔忡,但对方一本正经的语气以及相当有医生威严的模样还是让她选择如实回答问题。

  “无。”她几乎是缩着脑袋,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个字。

  对此,陆修时无征兆地笑了下,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善意,总之这个笑极为短暂。但是这些都不妨碍他继续往下问。

  “婚否。”

  “否。”

  “有无交往对象?”

  “无……”这一连串的问题让顾槿夏总算有了点反应,她抬头对上陆修时澄澈的双眸,奇怪地反问,“陆医生,你问的问题顺序不太对吧。我既然没有性经历,自然就不会有男朋友,更何况是结婚了。”

  陆修时停下写字,双手交叉也看向顾槿夏,神情悠然,挑眉道:“在我看来,这样的顺序正合我意。不过我得纠正你一下,关于有无交往对象这个问题。”

  “这个有什么要纠正的?”顾槿夏蹙眉,困惑不解。

  “不是‘无’。”陆修时站起身,绕过堆满病例的桌子,站在顾槿夏的身侧,双手滑入裤袋,气质高贵不容侵犯,却一字一句道,“是‘暂时无’。”

  脑子里顿时“叮”的一声,让顾槿夏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她局促地站起身,把手里的袋子递给陆修时,顺便拉开了同他的距离,慌乱地说:“这个,徐律师说要亲手交到您的手上。”

  陆修时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表情,就这样不动神色地站着,眼睛亮亮的。在他看来,从顾槿夏进门的那一刻起,他心里就滋生出了一个念头。

  有些疯狂,但好像合情合理。

  见陆修时无动于衷,顾槿夏便拉过他的手,把东西直接往他手里一塞,就火速地转身想要逃离了现场。

  “最后一个问题。”陆修时在背后叫住了她。

  顾槿夏早已手握门把,却鬼使神差地再次愣住,她警惕地只是转了半个身子,望着不远处神情冷冽、倨傲英挺的陆修时。

  “你的名字。”他微扬起下巴,似乎对这个问题有些执着。

  总算是个正常的问题了,顾槿夏松了口气,浅笑道:“顾槿夏。顾盼的顾,木槿的槿,夏天的夏。”

  她的笑,恍若惊鸿一瞥。被锁住目光的陆修时一时间难以抽离,就这样目不转睛地再次盯着人家姑娘看了起来。

  “那Summer也是你的名字吗?”陆修时沉吟了好一会儿,缓缓道。

  “算……”顾槿夏迟疑了,这个英文名是当时为了应付那个坏脾气的买家随口胡诌的,不过顺水推舟她就拿来当英文名了。既然如此,顾槿夏便笑道,“算艺名。”

  看来这个女人完全不想认真和他对话,陆修时眼眸一沉,索性上前。他走到她跟前时,左手抵住了她身后的门,将她圈在了自己可控制的范围内,面色冷峻,居高临下道:“给你一秒钟的时间,重新回答下这个问题。”

  现在是什么情况啊?顾槿夏被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给吓傻了,头顶上方那双锐利的眼眸一直戳着她的头盖骨。

  但是,更加不科学的事情是顾槿夏居然屈服于这种淫威之下,交代了这个名字的由来以及它目前的性质。

  听完顾槿夏可怜兮兮的陈述之后,陆修时低低地“哦”了一声,语气显而易见的满足。尤其是在听到顾槿夏说“Summer”是为了那位“Winter先生”而取的话后,陆修时心情愉快了不少。

  “看来那个Winter先生对你意义非凡啊。”末了,陆修时在顾槿夏不知道的情况下自夸了起来。

  顾槿夏别开脸,极力想要与陆医生保持距离。她硬生生地说:“等他改回好评,我就把他拉黑。”

  什么……陆修时顿时黑脸。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顾槿夏见陆修时有些走神,便又立马开溜。这次陆修时倒是没有阻拦,只是驻足在原地听着办公室的门响亮地关上后,立即焦躁地扶额,表情相当懊悔!

  因为连着几天没有接到顾槿夏的电话,让他神经抽风一样讨巧地去改了好评。这样的举动和小孩子做了点家务就向爸妈讨零花钱的行为简直一模一样,贻笑大方啊!

  早知道改了好评的下场会被拉黑,给他充一百次话费他也不干啊!陆修时在心里低吼了不知多少次“Shit”,最后无力地瘫坐在办公椅上,神情黯然,一副无力回天的颓废样。

  顾槿夏匆匆地从办公室向外走,她急切又不知所措的背影看起来仍旧那么清新脱俗。

  可她却很清晰地感觉到身后有双阴冷的目光在那走廊拐角,不动声色又阴森森地注视着她。

  她想回头,但那股躲在暗处的力量却将她的好奇硬生生地转为了害怕。

  顾槿夏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那怪异的目光或许是某个病人,或许是自己被陆修时吓傻后的错觉。

  傍晚的时候,徐嘉澍和另外一个律师从法院回来,开庭审理的结果看来是他们想要的,脸上的神情都比较轻松愉悦。

  “槿夏,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路过顾槿夏办公桌的徐嘉澍轻敲了下她的桌面,轻描淡写地对她说了一句。

  顾槿夏起身,拉拉衣服,随着徐嘉澍走进了办公室。

  “见到陆修时陆医生了吗?”刚一坐下,徐嘉澍还没有放下公文包就先抛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嗯,把东西亲自交到了他的手上。”原来他叫陆修时,名字和人一样,冰冷古怪,难以揣测。顾槿夏对着自己心里的结论,微微点头。

  徐嘉澍见她的表情,有点八卦地笑着问:“觉得他怎么样?”

  “那个我无意冒犯,陆医生是不是有很严重的职业病?他问了我好多奇怪的问题。”顾槿夏声音很轻,本来想着把他对她做过的事情都一一说出来,但又觉得这不免有些小题大做了,更何况医生问那些个人的基本问题好像没什么不对的。

  “哈哈!”徐嘉澍倒是毫无顾忌地大笑了出来,他点点头,认真道,“他就是我和你说过的不要当作人来看的对象之一。”

  “之一?”顾槿夏震惊,“这么说这样的人还有很多?”

  徐嘉澍喝了口放在桌面上早已冷却的茶,润润喉说:“以后你慢慢都会见识到的,但幸好你已经见过最厉害的了。顺便和你说一声,陆医生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如果他对你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我先代他向你道歉。”

  顾槿夏干笑了声,敢情她那会儿是在说徐律师好朋友的坏话?

  “哦,还有一件事。”徐嘉澍不经意间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你的新手机就是陆医生买的。”

  “为什么?”顾槿夏提出疑问时,眼睛都瞪得老大的,这又是什么情况?

  徐嘉澍面无表情,云淡风轻道:“因为那天就是他撞的你啊。”

  顾槿夏:“……”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