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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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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袁冠珍收拾碗筷,到厨房间去洗碗了。袁元第一个吃完,跳下桌子跑到沙发那里,拿起遥控器就是一顿乱按,直到找到儿童节目,才安定下来。袁冠先一看,碗里还有不少剩饭,就说:“你把饭吃吃光唦。”袁冠达一看儿子去看电视,放下碗筷,从餐桌旁站起身,对儿子说:“还不赶快去做作业?”r

袁元听到父亲的呵斥,又见父亲走了过来,连忙扫兴地放下遥控器,一声不吭地低着头往书房走。袁冠先端着碗,走到他面前蹲下,把碗端到他的嘴边,说:“把这点饭吃了,让你二姑妈好洗碗。”袁元只得伸长脖子,张开嘴,听任姑妈把饭拨拉进他的嘴里,然后走进书房。 r

姬祖吃完饭,离开餐桌,想去看电视,一想他的内弟也会坐在客厅里,就不想和他呆在一起。想要进卧室,卧室里也有台大电视,他可以躺在床上看,那就更舒服,但又觉得放在脸上,太过明显,毕竟是亲戚,大家还要共处。他看袁冠达还在吃饭,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这时候,袁冠先也坐在他的旁边,颇有感情地说:“小东西好有意思。”r

姬祖暗想,这是你们袁家的种,当然喜欢了。其实,在他的根深蒂固的观念里,也是重男轻女的。r

袁冠达吃完饭,也走过来坐在沙发上。姬祖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他走过来,心里却很是厌恶。他刚调到一个电视剧,里面的情节刚刚开始,就听到袁冠达说:“我们上次商量的事什么时候兑现?”r

姬祖明白他说的意思,却故意不吱声。袁冠先正被电视剧吸引,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什么事?”r

袁冠达声音虽低,却有些不满,说:“哎,上次也是在这里,不是说好了的?”r

袁冠先马上反应过来,扭头看着姬祖说:“真的嘞,你明天就在公司宣布一下,让冠达做总经理。”r

姬祖想,这个狗屎还是惦记着那个位子。他语气虽然平和,但也流露出明显的不满,说:“你要做总经理,不是不可以。只是现在正是公司的紧要时期,只怕你应付不下来。”r

袁冠达看他有轻视自己的意思,只觉一股不快直冲向脑门,说到底,姐夫还是不信任自己。他有些来气地说:“你也不要小看人,我这些年在外面,也打开了一些局面,还是赚了不少钱的。你那一套也早就过时了。”r

饶是姬祖再好的肚量,当面听到小舅子这么说,他还是有点不悦,说:“你现在过来要当总经理了,当初你干什么去了?过时不过时要看能不能赚钱,嘴上工夫再好有什么用?”r

袁冠先不乐意地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冠达提出来,那也是上次大家说好了的,是你没有做,那当然只能怪你啦。”r

姬祖不想和他们搞,他见了他们怕,也搞不过他们。他改换语气说:“你就这么急着要当总经理吗?真要当了,对外承担的担子就不是平常那么说说就了了的。你当不当总经理,在公司里还不是一样吗,公司里就你一个副总,不当总经理和当总经理没有什么不同。”r

姬祖心里想的是,真要当上总经理,那他在公司里就更难控制了。他还有很多想法没有实现,他做事不喜欢受别人的制约,喜欢能完全按自己的想法行事。袁冠达在很多方面和他不融洽。r

袁冠先有点发怒地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说好了的事,怎么说变就变?那不跟放屁一样?”r

姬祖扭过头说:“你说话不能文明点?”r

袁冠先说:“我说的是大实话。”r

姬祖说:“现在公司还处在关键时期,有好多非常难办的事还没有做,我不能大意失荆州。”r

袁冠先不以为然的说:“什么要紧的事?让冠达帮你嘛。”r

姬祖说:“这些事多着嘞。我要把我们公司的一些痕迹全部去掉。不然的话,我们再赚多少钱,也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我们所做的一切就有可能前功尽弃。”r

袁冠先有点惊动,说:“有那么严重么?”r

姬祖冷哼一声,说:“你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公司是怎么起家的,现在那些痕迹还没有清理掉。”r

袁冠先这才感到问题的严重,说:“那你抓紧把尾巴清理掉嘛。再说,这和冠达任总经理有什么关系?他当总经理,还可以帮你。”r

姬祖说:“现在要抹掉所有的痕迹,还做不到。我们手头还有几个项目要做掉,那时才能考虑抹掉痕迹的事。”r

袁冠先想了想,觉得帮着自己的弟弟,还不及这件事重要。于是扭头看看袁冠达,说:“你姐夫说得对,你当总经理的事再缓些日子。反正都是自己家里人。不过,这事也要有个时间,我看,两个月后就让冠达接任总经理。” r

姬祖沉默半天,说:“这要看事情处理是不是顺利。我不是把公司股份分给你们了么?我现在的股份和你们一样多,我是百分之三十,冠达也是百分之三十。”他看着自己的老婆说:“你也是百分之三十,还有百分之十,给了冠珍一家。这都是按照你们两个的要求做的,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r

袁冠先说:“不是满意的问题。当初让冠达回公司,你是答应他的条件的,他来了后帮你做了不少事,也帮你把那几个你所谓器重的人清理掉了,你就应该兑现你答应的话。幸好把那几个人给清理掉了。”她转头看着弟弟安慰说:“你就耐心等一阵子,这事是不会变的。”r

袁冠达闻言,垂头丧气地说:“你们既然这么说,我也没法子。”r

袁冠珍洗好碗,把屋里整理得干干净净,看看竖在墙角的大钟,对姐姐和弟弟说:“那我就先回去了。”r

袁冠先看看时间确已不早,说:“好吧,那你路上注意点。”r

袁冠达今天没有任何收获,不禁有点沮丧,也说:“那我也回去了。”r

姐姐袁冠先说:“你今天不睡在这儿?”r

袁冠达说:“不了,我回去了。”r

袁冠先知道他心里有些不好受,心里有些怜爱,说:“这里好睡啰,你可以和你的儿子睡在一起。”r

袁冠达有点无精打采地说:“不咯,我回去。”说着,起身穿上外套,转身走到门前,又扭过头来说:“明天早上我来接袁元上学。”r

袁冠先说:“我送他好了。”她听到袁冠达出门关门的声音,直到袁冠达发动汽车,汽车开走,马达声渐渐消失了。她却不知道,一辆神秘的汽车一直在黑暗中等候着,并不紧不慢地尾随在袁冠达的身后。r

袁冠先看着姬祖说:“他最近和小朴在闹呢,现在你让他回去,不是让他难堪吗?”r

姬祖看到袁冠达回去,心里轻松了不少。按往常的惯例,袁冠达送儿子过来,自己也会睡在这里。这说明袁冠达心里是很不高兴的。也好,让他不高兴吧,他也给自己带来过很多不高兴。他说:“不是我让他回去,是他自己要回去的。”r

袁冠先说:“你对他这种态度,他还不回去?” r

姬祖很不满意地说:“我什么态度?”他晓得,老婆又要向他发威了。他对老婆的这种品行真是既不能忍受,又无可奈何。r

袁冠先提高声音说:“我知道,你对他一直有看法。”r

姬祖一看老婆要发作,头都大了。说:“我有什么看法?你不要乱想。”说着一摔袖,站起身,走到卧室里看电视去了。r

第二天一早,姬祖上街买菜,袁冠先把袁元弄醒,让他穿衣服,她则做好早餐。袁元洗好脸刷好牙,坐到餐桌前,半跪在椅子上,一手拿起一块面包,用那双小眼睛看着姑妈,问:“姑妈,是你送我上学吗?”r

袁冠先一边把在微波炉里热过的牛奶倒给他,一边说:“我送你。你快吃。”r

袁元啃了几口面包,刚喝了半杯牛奶,一看墙上的钟,慌忙说:“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把手中啃了一半的面包扔在桌上,就要下来。袁冠先连忙说:“小爷,来得及。你快把面包吃了,再吃个鸡蛋。”r

袁元已经站在桌子旁边,姑妈把鸡蛋塞在他的手上,他只得接过来,匆匆地剥开蛋壳,把只剥出的半个鸡蛋胡乱地塞进嘴中,两个腮帮子也鼓鼓的。袁冠先一看,连忙过来,从他手中拿过鸡蛋,说:“小祖宗,你喝点牛奶呀。” 她拿起餐桌上的一杯牛奶,递到他的嘴边,让他喝下。袁元喝了一小口牛奶,嘴里容易咀嚼了许多,袁冠先乘他喝牛奶时,把手中的蛋壳剥下来,看到里面有将近半个鸡蛋没有剥出来。袁元却已经跑到书房,把他的书包背出来,走到门口换鞋子,扭头对袁冠先说:“大姑妈,我要被老师罚站在门口了。”r

袁冠先心头也着急起来,匆忙地穿上外套,一边往门口走,说:“你这个小爷,弄你真的吃不消。”她刚穿好鞋子,袁元已经跑到外面去了。袁冠先急急忙忙走到车库前,掏出钥匙把门打开,才用遥控器将车门开锁,袁元一头就钻了进去。袁冠先进了车内,把车子小心地开出车库,这才用遥控器把车库门也关上。她扭头一看袁元的脸,不禁笑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餐巾纸,侧过身子伸出手,将袁元嘴上的牛奶擦掉,说:“小爷,小小的人嘴上倒长了白胡子。”又说:“中午还是姑妈来接你。”r

袁元说:“我不要你来接。”r

袁冠先眼睛看着车前的道路,小心地开车出了小区,问:“为什么?”r

袁元说:“我都是一个人回家的。”r

袁冠先说:“我开车子接你不好吗?”r

袁元地说:“我不要。我要和我的好朋友一起走。”r

袁冠先开车把他送到校门口,看着他下车,又叮嘱一句:“放学就早点回家。”r

袁冠达慢悠悠地开着车子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八点五十左右了。昨天晚上在姐姐家为公司高层职务的事,他未能如愿,心里感到十分失落,有点提不起精神。他知道,要从姐夫手中抢来这个职务,看来是比登天还难。他也知道姐夫的德行,对自己的权势十分看重。虽说,姐夫只不过是个不大不小的老板,可再怎么说,他在公司里也是说一不二的。况且,他有钱,总能办到一般普通人办不到的事,有钱能使鬼推磨嘛,这就让他体会到了一种权势带给他的快乐。也难怪,姐夫出身在一个小市民的家庭,在文革中受尽了打压,忍受了屈辱。所以,在姐夫的内心中就深深地种下了渴望权势的种子。然而,要得到权势又是不容易的。象他这样没有家庭背景的人家,不懂政治,没有这方面的专门训练,又不知如何从事政务,没有这样的机会来进入这一行,所以,只能是在圈子外围,徒然地羡慕那些具有某种权势的人,看他们风光无限,春风得意。要实现他梦寐以求的权势,他只有通过金钱来影响当权者,从而达到他的以金钱换权势的目的。不过,袁冠达也渴望能有点权势,更渴望发财,所以,他很期望得到这个职位。他不能错过这个机会。看来,他还要付出更多的努力。由于他是气呼呼回家的,在家里,他还要忍受老婆给他的白眼。老婆没有给他烧饭,他只得自己胡乱下点面条,塞饱肚子为算。对这样的日子,他也算是习惯了。r

走进公司的时候,办公室的小齐交给他一大堆信封。他看着信封,说:“这种乱七八糟的信这么多。”r

小齐笑着说:“前些时这种信更多呢。大多是些单位培训和开会什么的。”r

袁冠达随手翻看着信,转身欲走,说:“也有有用的信夹杂在里面。我去看看,没用的就扔掉。”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看到一个信封上写的是省会城市一所全国著名的大学举行的房地产高层经理会议。他心中便是一动。进大学学习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夙愿,虽说他也是大学毕业,但那是专科学校,他是个大专毕业生,这让他在内心深处感到很遗憾,而且他上的专科还是个设点的专科。这封信另一个诱人之处,就是这次房地产高层经理会议在会议结束时,还要发这所大学的结业证书。虽说是本结业证,但毕竟是名牌大学所颁发的,说起来,让不知道肄业、结业区别的人,若语意模糊的话,会让他信以为真地认为这是本毕业证。想到这里,袁冠达高兴起来。他决定要报名参加这个会议。最好带周梨一起去。他想,若是把这个消息告诉周梨,她一定会高兴的跳起来。他心中原先就潜藏的欲念也活动了起来。是啊,他看周梨好象对他很有意思,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现在机会来了,利用这次上课的机会,可以避开她的老公和自己老婆的耳目,也可以试一试周梨真实的想法。若是她对自己有意,那这次就是个天赐良机。他一想到周梨那含情脉脉的眼神,那平时有意无意靠在自己身上柔软而富有弹性的鼓鼓的前胸,不禁心襟荡漾,有点不能自抑。他兴奋地拿着这封信,来找姬祖。r

姬祖此时正在办公室里,为公司下一步的项目筹划。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他聚精会神地看着市区的地图,仔细思索着他的下一块项目的地理位置,销售前景。看了一会儿,他感到眼睛有点疲劳,便扭过身子,透过落地大玻璃窗,看着窗外的景色,脑子里盘算着。一阵阵寒风吹过宽阔的河面,掀起了片片涟漪。今年的冬天并不寒冷,时已腊月,阳光还是那么灿烂。姬祖看着河面,波光有点刺眼,他不禁眯缝起眼睛。白头翁逍遥地站在随风摇曳的枝头,发出几声欢叫;小小的彩色的翠鸟以树丛为掩护,不停地在水面上飞起又落下,辛勤地捕捉着鱼儿;还有一些灰色的较大的野鸽自在地在树丛里飞来飞去。他听着这些鸟儿啁啾的鸣叫,心中感到十分恬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