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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尸


直至安德烈气息消失,褚秋笙缓缓的抬起双手。然而不过是将双手放在身前心口处,便似用尽了所有力气。

缓缓睁开双眼,褚秋笙只觉入眼之处皆是朦胧如蒙一层浓雾,看不真切周遭一切物事。

双眼视物无能,身子无力。这或许便是安德烈可放心暂时离去的原因,且这里防守严密,因而并不多担心褚秋笙会逃跑。

而褚秋笙也并未想过逃脱,来此处本就未准备逃离……

唇角微扬莫测的笑意,褚秋笙放在心口的双手手指微微握紧,一道银色的光芒的渐渐汇聚至双手,一根银色细针出现至手心。

微抬起手,褚秋笙将手中的银针缓缓的划向那包围在自己身周的紫色光芒边缘,那紫色的光芒如同一块布匹般,从划开的地方缓缓的裂开,随即瞬间消失不见。

感受到这一直消耗自己体力,令自己身子不断虚弱的紫光消失,褚秋笙瞬间便觉周身的沉重与空凝感消失大半,活动了下已有些力气的身子,褚秋笙双手利落的撕下衣摆处的布料,蒙住自己的双眼。

凭着记忆中感觉到的数十处隐形监控器,褚秋笙身子轻跃下床,双手快速轻弹,一根根细如毛发的银针快速的射向暗处探测的监控器。

虽然不过简单的动作,却让褚秋笙便觉身子虚软不少。一手撑住床沿,褚秋笙平顺下呼吸,便向曾经记中安德烈所去往的方位走去。

因眼睛无法看到,褚秋笙只得每走几步便稍顿脚步细细的感觉,方再向前迈步走去。虽知时间不容自己停留,然而褚秋笙也不想这唯一的机会让自己走错方位。

随着不断弯绕,褚秋笙也不知自己到底走到何处,只知凭着感觉不断摸索。

实验室很大,非常大,褚秋笙这是第一次深刻体会到,然而也因为此,褚秋笙越来越觉时间的紧迫,不容自己犹豫一分。

随着步伐的不断向前,褚秋笙感觉到空气越来越热,握住手|枪的手越收越紧。

在感觉到自己离目标越来越近之时,一声温朗的话语声从褚秋笙身后传出。

“玩够了就跟我回去,我已经做好了很多菜,而且前面可不是小孩可以去的地方。”

脚步稍顿,褚秋笙微侧首看向身后之人,微抿唇轻笑。

“但我对前面很好奇……”

“好奇虽是好事,可是有时候一些小小好奇,会带来难以想象的后果。比如……死亡……”

一手依旧端着散发着香味的菜肴米饭,安德烈笑容温柔的看着褚秋笙虽笑容淡然,但明显开始戒备的神色,脚步微微向前小迈一步。

“安德烈王子的提醒我会好好记住,只是我决定的事从不改变。”银色手|枪微抬,褚秋笙笑容无谓的轻笑。

“呵呵……”微笑出声,安德烈放下手中的菜肴,神色可惜的看着褚秋笙。

“我以为你已经是一只没有爪的猫,现在才发现养的是一头狼,拔了爪,还有牙齿。”

“真是抱歉,让你失望了。”轻勾魅惑的笑容,褚秋笙脚步脚步一点点的向后退去,神色安然的开口道。

“不,我失望的是没有发现那药水居然未能成功的压抑住你身体里的力量,看来红发红眸果然有着不少过人之处。”惋惜的轻叹出声,安德烈眼中却是闪着兴奋的光芒,那是对实验有着新的发现时所表现的激动。

“不过,现在还不迟,乖,现在跟我回去,我不会伤害你的。但要是反抗,我可就控制不好力道了。”神色诚挚的看着褚秋笙微显苍白的面容,安德烈并无丝毫担忧感。

感受着安德烈身上越来越强大的压迫感,褚秋笙微紧抿红唇,听到门外不断传来的脚步声,知晓是已惊动巡卫队,毕竟那么多隐形探测仪出现问题,不可能不发现。

“好……”手中手|枪顺着手指向下滑,褚秋笙微笑的松手。

安德烈笑容阳光的看着妥协的褚秋笙,神色并未有丝毫讶异,反在一派平和。不说那些巡卫队,便是自己的实力,对方也要衡量。

“这才乖,跟我回去,好好检查下身子。”脚步向前小迈,安德烈伸手便拉向褚秋笙的手。

褚秋笙伸手,在方要碰到安德烈手时,另一只突然猛的抬起,本该放下的手|枪却突然指向安德烈。

子弹快速的擦过安德烈的衣摆,亦是让褚秋笙与安德烈之间原本接近的距离遥遥错开。

看也不看安德烈,褚秋笙认定好方位,脚步轻点,身影如风般向前掠去。

眼中闪过阴翳的暗光,安德烈原本俊朗温和的面容瞬间沉暗阴邪,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袖摆快速的扬起,一道裂风瞬息间出现在褚秋笙身后。

褚秋笙感受到身后咫尺的强烈刀风,知晓如若避开,便可能会安德烈抓住,此刻只能拼一拼,最主要那里离自己已越来越近了。

未有丝毫闪避的身子被锋利如利剑的刀风直直刺入,瞬间穿胸而过,血雾飞溅,迷蒙了双眼,更染红雪白的衣衫。

疼痛蔓延,身体也越来越沉重,褚秋笙只觉自己此刻已脱离了这具身子,不断飞跃的脚步似乎在遵守着一道程序,不断僵硬的执行。

而那地面似乎有着不少机关触动,不断有暗器飞袭而出,直直的射向褚秋笙身上,刀伤剑伤不断增加。鲜血不断渗出,滴落一地蔓延开来。

眼睛看不到,似乎也感觉不到痛,褚秋笙只觉自己要前进,不断前进。直到重重的扑到了在一台冰冷的机械上,褚秋笙方才停下僵硬的步伐,朦胧意识中似乎也听到身后有谁在不断急切喊出声,意图阻止自己。

轻扬了扬笑容,褚秋笙毫不犹豫的伸手按下机械上的所有按钮,不顾不管结果到底如何。

褚缠渊,这是我唯一最后能做到的。

如若你未能成功归来,便是我下地狱永远不得回归之日。

如若你回来,请记得带我离开。

我只想活着,只想简简单单的活着……

整个大地似都在这一刻震动起来,水星上的水似被煮沸了般,不断翻腾,海啸狂潮不断袭击整个大陆。

是谁在尖叫,谁在嚎啕……

褚秋笙听不到,只知道坚固的地面已渐渐开裂,那喷涌而出的岩浆似要将自己燃烧灼痛,大脑慢慢的失去意识,却又坚定的固守着最后的清明不愿昏睡过去。

我在等你……

第50章 血色地狱

吞噬万物的滚烫火岩从地底不断喷涌而出,火浆似水一般迸射至各处,所过之处皆瞬间化作污水散去。牢固的房屋此刻更如水中浮萍,不断晃动。

努力稳定着摇晃的身影,安德烈看着自己实验室内百年来所有的成果瞬间付之一炬,双眸怒火满炽,俊朗的面容越显扭曲。

“褚秋笙……你去死……”

不顾周围的已开始崩塌开裂的地面,安德烈身影已如电光般直飞向褚秋笙处,手中冰刃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身子早已无力避开,双手虚软的撑着冰凉的机械,褚秋笙此刻莫名的有些想笑,片刻却也真的轻笑出声。

安德烈本就所剩不多的理智在听到褚秋笙嘲笑的声音更是击得粉碎,手段更显狠历。

那冰刃直取褚秋笙的心口,眼看便要一刀致命,然而那杀气满溢的冰刃在离心口不足半厘处被两根修长如玉的手指轻夹住。

“安……”温柔邪魅的声音若情人般亲昵暧昧,轻柔的响至安德烈耳中。

握住冰刃的手微颤,安德烈看着突然出现的身影,抑制着激动的情绪顺着对方的手指缓缓向上看,血红的衣襟,色泽比血色更浓烈的长发,艳丽如血的红唇。

视线终在对上那如寒渊的红眸时定住,安德烈双唇轻颤,心跳不断加速。

血染的衣衫,浸染鲜血的长发,纵使满身血煞却依旧掩不住那绝代的姿容。更让如今自己甘愿堕落匍匐不离。明明如今的你已如地狱的恶魔,一个嗜血的妖魔,为何自己还深陷其中,自己该恨的……

努力压抑住眼底那浓烈的情感与暗涌的恨意,安德烈微扬一抹淡淡的友好的笑意。

“褚缠渊。”

手指轻曲,无坚不摧的冰刃瞬间断裂破碎,散落满地冰渣。微侧首看向一旁满身伤痕的褚秋笙,褚缠渊轻勾残忍妖肆的弧度,俯身温柔的抱起褚秋笙,未再看那神色微显期待的安德烈。

“秋笙,我回来了。”手指轻拭去褚秋笙唇角的血迹,褚缠渊温柔的低语出声。

“我知道。”褚秋笙微笑的看着容颜越来越趋向妖魔化的褚缠渊,微黯的眼眸微染淡淡笑意。

“所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亲吻了吻褚秋笙苍白的唇,褚缠渊双手轻柔的揽住褚秋笙,避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处。

脚步平稳的向外走去,血红的长衫与安德烈的身影擦肩而过,从头到尾未看一眼,形如陌路。

血色长发妖娆的拂过安德烈的衣襟,带着浓烈不散的血腥,那是经年浸染在鲜血中才沾有的鲜血味,如同溶入灵魂的印记永无消散。

安德烈看着褚缠渊的背影,只觉心跳一顿,抬脚迈步想要追赶,却在下一刻身体内的鲜血如泉般喷涌而出。

鲜红的血液四溢飞溅,黏腻血腥。完好的四肢如同被一把利刃整齐的切断,身子从四肢中脱离,倒在满地血液上,四肢零碎的散落一旁。

“我好……”安德烈身子如同一个圆筒般躺在地上,并未在瞬间死去,一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褚缠渊的背影,沾染鲜血的唇颤抖的吐着最后的话语。

然而最后的一字还未吐出,脖间便瞬间出现一道细小的血痕,本就因疼痛扭曲的面庞此刻却缓缓脱离原本就破碎的身子,滚落开去。

褚缠渊看着已奔跑而来的巡卫队,眼中闪过一道寒冽的冷邪,妖肆的轻吐话语。

“血卫。”

随着褚缠渊的话语方落,那快速奔跑而来的数百侍卫身体瞬间碎裂,化作碎渣消失,唯有血雾弥漫,与那喷涌的火浆相辉映,染红整个大地。

“尊主——”恭顺冰冷的话语声蓦的从褚缠渊身后传来,数十位血衣人手拿血色镰刀单脚跪在地。

褚缠渊手抱着褚秋笙越来越显虚弱的身子,神色冷魅的看了一眼跪伏在地上的血衣人。

“一人不留。”

说罢褚缠渊未再看一眼地上之人,血红的身影化作一道血光瞬间消失,唯留十位血衣人在这本就摇摇欲坠的城堡屠杀着最后的生还者。

原本古老典雅的城堡随着实验室的毁灭,亦跟着尽数毁灭,血漫大地,此处终是万物不生,生灵不现。

空荡的实验室所有仪器皆毁,地面一片血红。良久那不断震动的地面缓缓静下来,片刻方恢复平静。

一只断臂缓缓蠕动,滚落的头颅上原本闭合的眼突然诡异的张开,惨白的唇扬一抹阴冷渗人的笑意。

残段的四肢缓缓蠕动到那破败的身子,无头的身子慢慢爬到头颅处,满是血污的双手缓缓的举起地面的头颅摁上脖上,慢慢的调整着正确的方位。

待感觉头颅方位摆放正确了,安德烈缓缓侧首,动了动依旧疼痛撕裂的身子,唇角轻勾残忍的弧度,一双碧眸中染上汹涌的恨意与刺骨的杀意。

“褚缠渊……我好恨……”

第51章 解不开结

头脑越来越昏沉,褚秋笙朦胧中只觉浑身似被火灼烧着,又若被万千蚂蚁啃噬,疼痛麻痒不断交替,令自己无法安稳睡去。迷蒙中自己动了动身子,然瞬间便被一双有力的手温柔的轻按住。

“不要怕,我在这里,很快就不痛。”低柔魅惑的话语声从耳旁传来,如同催眠般安抚着褚秋笙有些纷乱的心。

我没有害怕,我为什么要怕……

褚秋笙想要说出自己的心声,却只觉双唇若紧粘住般,无法张开。想要睁开眼,却无能为力,只能任由那一双温暖的双手替自己褪下沾满鲜血的衣衫。

褚缠渊看着褚秋笙满布伤痕,无一处完好处的身子,双手平稳的撕扯下黏至伤口的衣襟,每次撕开紧沾伤口的衣襟,褚缠渊皆可清晰的感觉到手下的身子微微轻颤。

唇角虽依旧带着微微笑意,然褚缠渊暗红的眼眸深处却隐耀着焚天炽火,狂狷邪戾,怒意滔天。

将褚秋笙赤|裸的身子抱起,褚缠渊稳步走至一旁烟雾缭绕的暖木药缸内,红色的暖木药缸,若一艘小小木船,只容一人平躺。褚缠渊将褚秋笙的身子缓缓的放进满是药草清香的浴桶内躺睡,让其全身皆浸泡在药水中,稍后拿起一个药枕,放在褚秋笙头下枕好,令其不至无法呼吸。

褚缠渊并未就此离去,而是拿起一本古朴的书籍,坐在一旁慢慢的翻阅着,不时抬头看一眼昏睡的褚秋笙。

时间静静的流淌,安静的房内毫无声息,唯有书册翻动时发出的“哗哗”声偶尔清晰传出。

天色昏暗,时间已过去数十时辰,褚缠渊看了看依旧沉睡的褚秋笙,觉察到对方的呼吸渐渐平稳未有初始那般虚弱,便微笑的将手中的书册放在一旁的玻璃桌上。

“醒了,便不要再睡了。”

缓缓睁开酸涩的双眼,褚秋笙双眸静静的看向笑意柔和的褚缠渊,淡淡的神色看不出丝毫情绪。

“褚缠渊……”

“秋笙似乎忘了,你该叫我爹爹。”起身走至褚秋笙身前处,褚缠渊微俯身,艳红的唇轻勾妖魅冷邪的笑意,修长的手指轻划过对方微显黯淡的眼。

“你太心急了,我儿……你将自己都伤得这般厉害,我宁可自己更晚些回来,而非看到你这样狼狈。”

褚秋笙抬手轻按住褚缠渊划落自己脸庞的手,苍白的脸庞微染点点笑意,虚弱的笑容带着淡淡的无谓与虚渺。

“我赢了。”

没有如果,所以我赢了,便是再狼狈又如何……

我等到你回来,过程再痛也是曾经……

“是的,你成功了,只是……”手狠狠的回握住褚秋笙按住的手,褚缠渊唇角冷冷的上扬,笑容森冷的看着褚秋笙淡淡的神色,心口有种刺疼的感觉。

“如若我晚来半步,我是不是要替我唯一的孩子……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