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来了。”感觉到褚缠渊微颤的手，褚秋笙微垂眸，轻扬起微暖的笑意。
心底的颤意与疼痛因褚秋笙的一句话奇迹般的瞬间平息，褚缠渊温柔的揽起伤口渐渐愈合的褚秋笙，轻拭去肌|肤上的药渍。
安静的靠在褚缠渊身上，褚秋笙任由对方轻柔的擦拭去身上的水渍，笑意柔和。
“爹爹，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么？”
“嗯？”手下动作微顿，褚缠渊神色微沉的看着褚秋笙。
“你说，如若秋笙帮你回到这里，你便答应秋笙一件事。”丝毫不理会褚缠渊越显寒冽的气息，褚秋笙微笑陈述出声。
“你要什么。”平静的替褚秋笙穿上衣衫，褚缠渊并未多看对方。
仰头对上褚缠渊的眼眸，褚秋笙眉目微弯，眸中笑意轻漾。
“我要走……”
双手微微收紧，褚缠渊看着对方的笑靥，只觉那笑容刺眼得令人难以忍受。在这一刻，褚缠渊突然想要毁掉眼前自己本欲捧在手心爱护的孩子。
“你身子未好，此事等伤好后再议。”
放下怀中的褚秋笙，褚缠渊站起身，看也未再看对方一眼，便转身离去。
血红的长发随着步伐的轻扬，血色的长衫隐隐带着淡淡血腥味，如同那此刻压抑不住的杀气，四溢微散。
褚缠渊不愿回头，也不敢回头。
怕一回头便会舍不得，但更怕一回头便忍不住心底的杀意，毁掉对方。然亦是这决绝的离去，令褚缠渊足以在将来悔恨一生。
轻笑的按住心口，褚秋笙只觉心口窒息的疼痛，那不断跳动的心，此刻急促的令自己都觉呼吸困难。
原以为换了身子便会更健康更强大，却未想心疾依旧存在。在这一刻，褚秋笙突然想要大笑出声，然那本就淡漠的心更加冷漠，却也更显苍凉。
褚缠渊，你看，连老天都不愿让自己安稳的活下去。这颗残败的心，还能跳动多久，还能承受多少感情……
然而，褚缠渊这一离开，便足有一个月未再看望褚秋笙。
不知是太忙，还是因为不愿面对褚秋笙。害怕看到褚秋笙，便会听到对方绝情的话语，看到对方想要离去的神色。
…………
安静的坐在靠窗口的睡塌上，褚秋笙微笑的逗弄着围绕着自己手指不断转圈银耳，面庞微染点点红晕。
银耳挥舞着翅膀，不断吐出刺耳的音波，却发现褚秋笙神色未有丝毫变化，反是乐趣横生。
“明明你的声波不是用嘴巴发出，为什么每次一发音波就要张嘴，嗯？”伸手扒开银耳的嘴，褚秋笙欲认真观察银耳的嘴巴。
银耳不断扑腾着翅膀，一双红色的眼似乎有水渍溢出，让人倍觉可怜。
“啧，褚秋笙，原来你只会欺负弱小。”
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男子，褚秋笙神色淡然的挥手丢开银耳，微笑道，“我也不知晓，你何时养成偷窥的好习惯。”
“我可是正大光明的看……”千琉云随意的坐在褚秋笙身前的椅上，嗤笑出声。
褚秋笙手指轻敲塌沿，一双红眸认真的看着改变不少的千琉云。所谓改变，并非指外貌，而是那周身气质。
褪去曾经的浮躁，千琉云此刻沉稳内敛了许多，再也不是那曾经似火的人。
“你倒是变了。”
“在地狱里走过一回，又怎会不变。”嘲讽的看着褚秋笙，千琉云冷淡的看向窗外，眼中却是掩不住的落寞。
“我现在才明白，在面临死亡与残忍的现实时，为了自己的坚持，许多时候所有的理念与尊严真的可以……抛弃……”
“不是抛弃，也从未忘却……”褚秋笙淡淡的笑出声，却未再多说此。
“你来有什么事？”从千琉云出现，褚秋笙便察觉对方神色的沉重，虽极力掩饰，却也无法遮掩那眼底的急切。
神色微微低沉，千琉云看着褚秋笙平静的眼眸，微咬牙，快声出语道。
“你去看看尊主吧。”
“不……”想也未想，褚秋笙淡漠的拒绝。
“为什么，尊主……”
“他不会想见我的。”褚秋笙直接打断对方的话语，平静淡漠。
“我不知道你与他为何这样，但是，我还是请你去看看他。”千琉云想起这一个多月来褚缠渊越来越嗜血的性子与残忍的手段，心底一阵发寒。然在每次看到褚缠渊站在褚秋笙门外不断徘徊，却不愿进去看一眼的举止，却又心酸无比。
看着褚秋笙依旧平淡无动于衷的神色，千琉云神色蓦的愤懑无比。
“褚秋笙，你为什么不去见尊主，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却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你果然是个无心绝情的人。”
“那又怎样。”微垂眸，褚秋笙轻扬一抹讥讽的笑意，眼底的笑意冰冷嘲讽。
褚缠渊做了多少，便要自己付出多少么。那么自己做到的，为何从未有一人记得给予自己什么。
无心……在你们心中我只是那无心之人……
千琉云看着褚秋笙的神色，不知道为何心中一阵酸涩，微错开眼，千琉云平静下来，声音微涩的开口道。
“你去看看他吧……”
“褚秋笙，你去看看他，尊主会疯的……”
千琉云看着依旧平静，却有些茫然的褚秋笙，突然觉得眼前之人与那高高在上的尊主有着一道解不开的结，一种死死牵绊却又无法解开的死结。
第52章 两难选择
褚秋笙走在光滑的红木地板上，神色平静的看着周围复古典雅的古堡花园式建筑。一路走过所遇的男仆，女佣相貌多为清秀美丽，举止得体大方。在见到褚秋笙经过之时，皆恭敬的俯身行礼。
褚秋笙漠视身后紧跟着自己四位血衣卫，红眸中满含冷漠。
加上千琉云，总共不过十位血衣卫，如今出个寝宫，居然有四位血衣卫紧随，就这么怕自己偷偷跑走么……
唇角冷冷的上扬，褚秋笙轻拢了拢袖摆，掩于长袖内的双手微微握紧。
走至一座四周无一幢建筑的美丽花园处，几人皆站定脚步。宽阔的园内盛开着千百种奇珍异花，争芬斗艳，花香漫溢。
“那里便是尊主所居的主殿，秋笙直进去便可以，我们就在此等候。”千琉云看向看着自己的褚秋笙，神色微闪的伸手指向斜上方处。
褚秋笙抬首顺着千琉云所指处看去，便见方才还空旷的天空处出现一座华贵精美，建造高大的房屋。华美的宫殿四周隐有云雾缭绕，看不真切，唯有点点彩光轻溢而出，仿若神居。
微颔首，褚秋笙走至那高高独自空悬在正空中的房屋下方。因为没有接受房屋主人邀请，便不能借助任何踩踏点直接到达。因而要上去，只有凭实力跃上那几十米高处的建筑。
脚尖轻点地面，褚秋笙身子便似轻渺的云烟般飞跃上房屋，然而随着离地面越远，自己身子却开始渐渐承受着一股极强的压力，似欲将自己强击打至地面。
“银耳……”强行飞跃至二三十米处高空处时，褚秋笙感受到四周涌来的强大气流，知晓自己已快接近极限。
“吱——”一直银色的蝙蝠随着褚秋笙的话语方落，快速的飞跃而至，灵巧的动作似未感觉到任何阻力。
一手迅速的抓住飞至自己身前的银耳，褚秋笙将其向下扔掷，在银耳降至自己脚下之时，一脚狠狠踩踏，借力身子快速的飞掠而上。
丝毫不在乎正在惨叫的银耳，褚秋笙看着那渐渐接近的流光云彩，屏住呼吸，快速的穿过层层窒息的烟云，踏上那铺满如火一般，散发着红色流光的琉璃地面。
如今近看，才发现整个房屋皆是用一种剔透的火石建筑而成，细细看来，便似一座琉璃宫殿，更有七彩的云烟缭绕，奢华瑰丽到极致。俯首透过云层看向地面，便若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视着芸芸众生，漠然置身事外。
看着地底细小如蝼蚁一样的人群房屋，褚秋笙冷笑的收回视线，理了理衣衫，便向正厅走去。
还未踏进大厅，褚秋笙便听到淡淡笙歌嬉笑声从门内隐约传来。站在门外，褚秋笙面含微笑站定，一手缓缓推开精美的雕花琉红双开大门。
随着大门缓缓从中推开，门内调笑声不但更是清晰，更伴着浓郁的脂粉香与酒香。
入目之处便是满室笙歌艳舞，彩绣罗衣，轻舞的美人笑靥如花。而那所谓将要疯魔的男子，此刻正坐在那最上方华贵的高椅上，手拿折扇轻扇，笑容邪魅的与着周围三四位美人不断调笑。
褚秋笙看着此情此境，红唇微抿，一句话未说，转身便欲离开。
“方来，怎么就走，可是不愿见到我？”妖魅邪肆的话语声穿过嬉闹笑声不断的大厅，清晰的传入褚秋笙的耳中。
脚步微顿，褚秋笙抬头对上那坐在高坐上远远看着自己的褚缠渊，微扬淡淡的笑意，缓步走向内厅正中央。原本站在大厅处的美人瞬间从中让开，恭敬侧首站在两旁。
“秋笙恐搅了爹爹的雅兴，才会想要先行离去。”温顺微笑出语，褚秋笙静静的看着褚缠渊。
“我儿来了，我开心还来不及，又怎会减了我的雅兴。”折扇轻拍手心，褚缠渊笑容诡魅的看向大厅内神色恭谨的数十位美人，
“站着干什么，继续跳，继续唱，莫扫了本尊的兴致。”
侧立的美人身子微颤，瞬间便走至大厅正中央，将褚秋笙请到一旁离褚缠渊最近的软榻上坐下，快速搬来一张放着数十道精美菜肴琉璃桌。
歌声继续响起，舞姿继续跳起，旖香满室。
褚秋笙并不喜这般奢华香艳的场景，因而拿起桌上的淡酒自酌自饮，并未看那跳得媚艳无比的舞姿。
褚缠渊轻摇着折扇，兴趣盎然的看着舞池中的轻舞。一旁侍候的美人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笑意依旧魅惑的褚缠渊，神色微舒，一双纤手再次轻捶上褚缠渊的双腿。
“我儿似乎不开心，可是不喜欢？”侧首看向那慢品酒酿，兴致缺缺的褚秋笙，褚缠渊肆笑的询问出声。
手指轻摩挲着酒杯，褚秋笙抬首看向褚缠渊，淡笑的开口，“并非，只是近来习惯安静，一时无法适应。”
“我儿喜欢清静，倒是我忽略了……”褚缠渊了悟的点头，双手轻击，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人皆侧立在原地不敢动弹分毫。
“你们几个去好生伺候我儿……”随手点了几个美人伺候褚秋笙，褚缠渊便未再多加理会褚秋笙，直拿筷子夹起桌上的菜，温柔的喂给一旁受宠若惊的美人。
褚秋笙看着身旁站着的极为战战兢兢的美人，当之不存在，只是静静的看着手中的酒杯，缓缓饮尽。
“少主，让小侍替你倒酒吧。”一旁侍立的美人们看着褚秋笙丝毫不管他们，心中不由有些焦急，若什么也不做，之后定会受到尊主的惩罚。
褚秋笙本不欲理会，然在看到身旁几位美人急红了眼的模样，便无所谓的点点头。
一位蓝衣美人快速稳稳的拿起桌上的玉酿酒壶，往褚秋笙手中的美酒倾倒美酒，然不知是太过急切，还是感受到那高坐之上隐隐传来的目光太过冷寒，倾倒美酒的蓝衣美人手不由一抖，酒液便倒倒了褚秋笙的手上。
“对……对不起……”快速反应过来，蓝衣美人脸色苍白，神色慌乱间便伸手用衣袖擦拭褚秋笙的手。
褚秋笙虽不喜他人的碰触，这等小事却也不会多加放在心中，因而也未加训斥。然而褚秋笙不加在意，却不在乎另一人不会。
笑意微冷，褚缠渊一手挥开身旁侍候的美人，暗红的眼中妖肆残冷。
“连一杯酒都不会倒，要手有何用。”
“尊主饶命，尊主饶命……”蓝衣美人重重的跪倒在地，面如死灰，绝望的眼中可看出已存死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