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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你徘徊在天堂,而我在人间


“年轻人,谢谢你救了我……”被林辰救下的老者躺在旅店房间的床上看着站在床边的林辰,此时他已受了很重的伤,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勉强坐起靠在床头。

林辰无害般笑着说道:“我想在这里很安全,您可以安心养伤。”

老者似乎想起了什么,激动间又扯动了身上的伤口,轻声呻吟:“唔……不,我还有事情要做,请你送我去皇城,可以么?”

“这很让人吃惊不是吗?您现在受伤很严重,需要安心养伤。”林辰微眯着眼睛,并没有接受老者的请求。

老者一阵叹息:“年轻人,你不知道……”

老者缓缓叙述开来,他叫波尔格,是一位伯爵,拥有自己的领地,这次来到帝都是接受雷赫王的召唤,商议与菲利帝国的战事,菲利帝国屡犯雷赫帝国边境,这明显是想要开战的信号,军方认为国力强盛,主张向菲利帝国发起全面战争,是主战派,而战争一旦发动,势必生灵涂炭,对于人民对于国家来说都会产生不可预估的损失,而这样一场战争,肯定短期内不可能结束。又有西方的耶摩帝国在一旁虎视眈眈,到时势必会插上一手,坐收渔翁之利,于是一些主和派的大臣就站了出来,却不料军方有恃无恐一意孤行,暗下杀手,短短一月内已有数位勋爵在赶往帝都的路上遭了毒手。

“军方把持军队,端的是有恃无恐,我们这些老臣并不是想与他们争什么,只是不想看到战争发动之后,人民被殃及,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能缓一时,也要缓一时啊。”波尔格看向窗外,眼神中难掩落寞之情。林辰并不看好这种自以为是悲天悯人的仁者,但他现在却深深感触于老者的话语,陷入深思。

片刻之后,林辰冲波尔格微微颔首:“我们可以将您送到皇城,并且暂时做为您的下客,以便保护您的安全。”

“那自然好,如果这次我能安全回到我的领地,事后肯定重重报答各位!”波尔格面露喜色,起身就要下床,又再次扯动了伤口重重摔到床上不断呻吟。

林辰走出房间,吩咐众人准备马车。最为沉稳的塞恩来到林辰近前,轻声说道:“我们有必要卷进那些贵族大臣之间的争斗么?”

林辰微微一笑:“谁说我们要卷入其中?我们只不过是在保护波尔格的安全,其它的……我们也管不了。”

林辰给波尔格老伯爵准备了一套盛装,一行人刚刚来到皇城门前就被皇城近卫军拦下,波尔格拖着重伤的身躯撩开马车的门帘,轻声说道:“我是波尔格伯爵,受陛下召唤而来。”

“您稍等。”

其中一名士兵快速跑进皇城去通报,片刻后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人就随着原先的士兵而来,中年人看到波尔格,眼中闪出一丝厉色,不过瞬间掩藏下来,面带微笑冲着波尔格说:“波尔格勋爵,欢迎您能够来到皇城。”

波尔格一声轻哼,表示自己的不屑:“托您的福,我这把老骨头让您失望了。”

“哦,天啊,波尔格勋爵,您在说什么呢?”

波尔格又是一声轻哼:“我想您应该很清楚我在说什么。”

中年人依旧面带微笑,扯开话题,让士兵缴了众人的武器,带着众人像皇城内部行去。

林辰眉头紧锁,从刚才波尔格与中年人的对话中,他能猜到,那些刺杀波尔格的黑衣人十有八九就是这个中年人所派,显而易见,这个中年人就是主战派的其中之一。

众人一路走到皇城的中央广场,中年人跟坐在轮椅上的波尔格走向正殿,一队士兵则带着林辰等人绕过广场引向皇城后方。

林辰几人跟着士兵来到一处花园之中,一个领头模样的近卫军吩咐几人不要乱走,随后带着队伍缓缓离去。

“伟大的雪糕先知居然进了皇城,难道这是命运的安排么?”雪糕一声猪吼,随即又被林辰用面包堵住猪嘴,不断呜呜着扎进奇薇的怀里。

奇薇忍住笑意将怀里雪糕嘴上的面包拿掉,不料雪糕将猪头在奇薇的胸前来回蹭动,一边蹭一边呢喃:“软……太软了……”

奇薇陡然愣住,一把将雪糕摔在地上,轻啐一声:“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猪。”

“有必要扯上我么,我现在可是规规矩矩呢。”林辰无辜的抱怨,努力让自己的眼神幽怨一些,再幽怨一些……

但是,幽怨的眼神也可以转变成惊讶,惊喜,亦或是忧伤,很多……很多……

譬如现在,这些眼神能包含出的情绪一一在林辰的瞳孔里浮现,转化。仿佛万物都失去色彩,只在那一瞬间,只在那一眼,也只在那一块方圆里,才会缤纷绚烂。

林辰远远凝望高塔之中的那条身影,他知道,他的心再也不能平静下去。每一次,每一夜,怅然若失,那深深埋藏的,在每个梦里梦外,反复划过的名氏,还有那个稚嫩的,干净的灵魂,所说的每一句话语:“你在看什么呢?”

“不管怎么说,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吧。”

“我准备了你最喜欢的莫罗沙拉……”

“让他忘记我……”

“……”

是妮可,是的,是妮可!即使于千万人之中,即使已遥遥离别数年,即使只是一个背影,即使不再是当初熟悉的模样,熟悉的衣裳……

只要一眼,他就能认出,那个高塔上的女孩,是妮可,他能肯定,那就是妮可,那是一种直觉,谁都不会说得清楚,但是就是这样的侥幸,这样的幸运,他坚信,那种直觉千真万确,是对的!

四目相对,妮可怔怔的看着花园中的少年出神。他都这么高了……脸上的稚嫩完全退去,那样沧桑的眼神,他经历了什么?还会认得我么?是否如当初我所说的……让他忘记我……忘记我……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您怎么了?”

旁边的侍女打断了妮可的思绪,妮可回过神,提起裙角慌张的向高塔下跑去。

林辰苦涩一笑,看着高塔上身影消失的地方,眼里不由淌出一滴热泪,轻声呢喃:“五年了……终于到了相逢的时间么?”

日日夜夜,年复一年,时间却未能抹去思念,反而在心底不住沉淀,发酵,滋生,如同溃堤的洪水,如今已到了淹没一切的时候……

“林辰!”

就是那样,汹涌澎湃,世间一切都不会存在,思念将两个生命紧紧扯在一起,那样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心跳,全都会回来,只要紧紧的抱着,那就是永恒。

言语只是负累,林辰紧紧吻住妮可的唇,释放着在心底无时无刻堆积,到现在如一座高山般的思念。

所有人都怔怔愣在原地,奇薇眼中划过一丝异样,转过身去轻轻甩下一滴泪痕,原来,从不曾有过那些温暖,那是梦,梦了好似几个年岁,一朝梦醒,都化成空。

良久,唇分,林辰静静俯视着怀中的妮可,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变成一声轻叹。

“公主殿下,我们该走了,被人看到会有麻烦的……”

侍女轻声走到近前,低着头说道。妮可挣脱开林辰,脸上一片绯红,冲侍女点了点头,又看向他:“安好……我走了……”

妮可说完跟侍女缓缓离去,林辰愣在原地,怅然若失,不由又泛起一抹苦笑,他不会想到,会在这样的地点,这样的时间,见到妮可。而妮可居然会是公主,更让他无可奈何。

林辰暗暗自嘲,你还有什么理由去难过,曾经有个公主给你洗脸洗脚喂汤药,还不知足……

他又在心底渴望起力量,力量分为很多种,个人实力,金钱,权势……这些都是力量。

他暗暗下定决心,不管怎样,自己都要登上那座象征权势的高塔,只有这样,他才有资格娶妮可,从而保护她,他已经走进了这个谜阵,无论如何都不可退缩!

黄昏时分,波尔格才跟众人走出皇城,林辰一路上如丢了魂般对于波尔格不闻不问,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波尔格不明所以,坐在马车里皱眉,奇薇则遥遥在后方跟着众人,也是失魂落魄。

直到回到旅店,林辰才从自己的世界中走出,来到波尔格的房间问起今天的议会。

林辰缓缓听着波尔格的叙述,今天的议会可谓对主和方十分有利,雷赫王听了波尔格的提议,并没有阻止他说下去。另外中途从菲利帝国赶来的使节也表示愿意议和,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将最终敲定结果。然后就是签订条约,顺利的话,说不定两大帝国还会结成同盟,一起对抗三大帝国中最为强大的耶摩帝国。

林辰一边听一边思索,这就像是一根双向的导火索,无论议和是否成功,战争都将在几年内爆发,或者三大帝国各自为战,或者两方结成同盟共同攻击一方。这也是主战方出人意料没有反驳的原因,而主和方的思想则真正变成了,能缓一时,就缓一时。这样一个死局,居然巧妙的让两方达成共识,也不知道那些在半路就死去主和方的家眷会怎么想。林辰不屑轻笑,这种事情就像小孩打架用糖块来平息一样讽刺。

林辰听完波尔格的叙述,没有言语,转身走出房间,一个纵跃跳到旅店的楼顶之上。奇薇正坐在房沿凝视着天空,听到响动扭头看向林辰,勉强一笑拍拍身旁的座位,示意他坐下。

“怎么了?有心事?”林辰走过来坐到奇薇的身边,浅浅笑着。

“没……想不到会在皇城里见到妮可,更想不到她会是公主。”奇薇悠悠的声调似乎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这让林辰很是吃惊。

“你不是一向对这些事很好奇么?怎么见了妮可不感到惊讶吗?”

“有一些,不过后来被某些情绪代替了。”奇薇眼中闪过一丝忧伤,不过随即掩饰下来,因为夜色的缘故,林辰并没有注意到。

他脑海中又响起妮可当时的话,那样淡淡的话语,安好……我走了,却毫无掩饰的表露出那种无奈,再相见,虽然感情并没有被时间所抹去,但是两人的距离已经相隔遥远,就像你在天堂,而我,徘徊在人间……

林辰轻叹一声,环抱住奇薇,看向无尽的星空。

“别碰我……”奇薇一阵颤抖,挣脱开林辰,起身跳下楼顶。林辰看着那个在夜色中逐渐模糊的纤瘦身影,微微呢喃,这不像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