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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让他忘记我


翌日,克里克做完了每天必备的早祷,微笑着将扫把递到妮可手里:“孩子,去教堂后面的花园里打扫一下吧。”

妮可点点头:“好的,克里克神父。”

“还有,叫上林辰,听到什么响动也别出来。”

“为什么?”妮可疑惑问道。

“没什么,前门有一群苍蝇过来了,快去吧。”

妮可莫名其妙的看了克里克一眼,随即点点头,拿着扫把向后室走去。克里克将手里的书籍放到一边,走到教堂外的院子里,轻声咳嗽了两声,冲着门外喊道:“老友既然已经来了,为何不进来坐坐喝杯茶呢?”

话音刚落,院子门随着吱呀声被推开,凯特带着一群男子走进小院,看到克里克顿时一阵惊讶:“克里克!你这个疯子居然跑到这里当起了神父?”

“亚特大陆有哪个帝国的法律规定我不能当神父么?”克里克反问。

凯特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压下情绪淡然一笑:“没有,只是太让人意外了。”

“好吧,不知老友这次来,有何贵干呢?”

听到克里克的问话,凯特脸色一正,在这里遇到克里克是在他计划之外的,为了不出意外,凯特的语气也客气了几分:“我来这里是为了找寻陛下走失在外的小公主,还请您交还妮可公主,也好让我回去复命。”

“哦?”克里克戏谑的看着凯特“这里似乎没有你要找的什么公主,只有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家。”

“克里克!我已经查到了小公主就在你这里,你不要跟我倚老卖老,装糊涂!”

克里克撇撇嘴:“你也不要跟我老人家耍威风,我就是不交,你能拿我怎么地啊?”

“铿锵!”

“对凯特先生不敬,该死!”所谓不知者无谓,凯特身后的一名男子长剑陡然拔出,凯特还未来得及阻拦,男子已经执着斗气光芒闪烁的长剑刺向克里克。

克里克眼光一凛,众人只感觉眼前一花,男子顿时发出一声惨叫被震飞到院子后方的墙壁,砸出一个人形大坑,身体跌落在地就是几口鲜血喷出,昏死过去。

再看克里克,依然站在原地,双手伏在背后,似乎从未动过一分。凯特眉头紧锁,或许别人没有看清克里克是如何出手的,但对于已经达到圣阶的凯特来说,他还是勉强跟上了克里克的动作,只是右手轻挥,就将一名修炼到八阶巅峰的战士直接轰飞……

他究竟到了什么样的境界?凯特不知道,他只知道在他出道时,克里克已经横行亚特大陆数年之久,当时的克里克就已经不是圣阶可以比拟的了。

“如此,只好得罪了。”凯特缓缓解开胸前的阔剑系带,双手将骑士阔剑握在手中,面对克里克,他根本没有一分把握能够取胜,但是为了雷赫王交待的任务,他不得不战。

凯特身后的十几名男子随着他的动作,长剑整齐出鞘,却被凯特制止了,他将阔剑插在地上,紧盯着一副戏谑神色的克里克,背对十几名男子说道:“所有人快速撤退,回去旅店等我,以你们的实力,在这里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十几名男子听到凯特的话,犹豫了下,再次默默的将长剑收入鞘中,扶起昏迷在墙角的男子,走出院子,向旅店走去。

凯特身上磅礴的斗气能量汹涌而出,沉着脸问道:“要在这里打吗?”

“等一等。”不待克里克回答,妮可已经从后面花园的方向跑了出来。

克里克看到妮可,顿时皱起眉头:“孩子,我不是让你不要出来么?难道你真的想跟他回去?”

凯特看到妮可出来,战意少了几分,妮可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直视克里克:“克里克神父,对不起,在这件事情上,无论是否懦弱,我想我不能够逃避。”

说着妮可走到凯特的身边:“凯特先生,请跟我来……”

凯特点点头,跟着妮可走进内室。克里克沉默不语,盯着早晨有些阴沉的天空,有这两个孩子陪伴的两个多月里,是他几十年来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但克里克有种预感,这时光从现在起,就像秋天飘落的枯叶一般,枯萎了,再也不会有。克里克感觉喉咙里像是堵着一枚铅块,他一生未娶妻,自然也没有子嗣,这些日子以来早已将林辰跟妮可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待,克里克顿时唏嘘,一股莫名怅然若失的情绪彻底覆盖了他的心。

这时林辰也从花园回来,看到克里克伤感的模样,窃笑着走过来:“老头,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也学会杞人忧天了。”

“傻孩子……”克里克低声呢喃,转身走进教堂。

……

没有人知道妮可跟凯特说了什么,林辰和克里克只看到凯特走了,凯特走的时候,妮可对着凯特深深鞠了一个躬,说了声谢谢。

于是这件事情仿佛就如一场闹剧般,化为岁月经过留下的斑驳浅痕。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妮可变了,变得活泼起来,喜欢赖着林辰,喜欢每天不去跟着克里克做必备的早祷,林辰走到哪里,她就去到哪里。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星期,如一汪静静流过的泉水,波澜不惊。

清晨的阳光洒满世间,妮可拉着林辰跑到郊外的花地,花地里米斯花正在迎风飘舞。

两人坐在花地里,妮可随手摘了一枝米斯花,看着林辰说:“你知道吗?米斯花只盛开一季,只在秋天里开放,谕示着夏天终去了,初秋已来到。”

林辰撇撇嘴,枕着胳膊躺进花地里:“不知道,只有女孩子才会在乎这些吧。”

“林辰……”

“嗯?”

“如果我有一天突然离开了,你会怎么办?”妮可偷偷望向林辰的脸,想从他脸上看出答案。

林辰只是微微一笑:“那肯定是在你恢复记忆之后,到时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跟你一起离开。”

其实……我早已经恢复记忆了,妮可在心里说,随即又试探着问道:“如果我们有一天天各一方,你会想我吗?”

“会的!”林辰不加思索的回答。

妮可不说话了,站起身走到一边,将米斯花的花瓣一片片掰下,每掰下一片嘴里就跟着轻声呢喃:离开,不离开,离开,不离开……

最后花瓣落尽,得到的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她又折下一枝,继续呢喃。

米斯花的花瓣全部都只有七片,一片不多,一片不少,所以她知道,她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做着这种徒劳的举动,她慢慢的无声的哭了,然后将手中的米斯花枝,扔进风中……

第二天,在天空还是墨蓝色的时候,妮可穿好衣衫,起床向着教堂外走去。

她经过林辰的房间,悄悄的推开门走进去,屋里漆黑一片,能听到林辰睡梦中均匀的呼吸声。

“再见了,林辰。”妮可轻轻在林辰的额头印上一吻,转身走出房间。

来到院子的时候,克里克站在门口,看着从教堂中走出来的妮可,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克里克神父,你怎么起这么早?”妮可惊呼出声,随即捂住嘴巴。

“傻孩子,我就知道你注定是要离开的。”

“对不起,克里克神父……”妮可低着头走到克里克身边,扁着嘴“我必须离开,请不要挽留我好吗?”

克里克盯着妮可,良久才长叹了一口气:“我不是要挽留你,我是起来为你送行的……”

妮可嘴扁的更厉害了,带着哭腔说道:“谢谢你,克里克神父,我离开以后,请告诉林辰,让他不要来找我,就说……让他忘记我。”

克里克深呼吸了下,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去脸,点了点头。

妮可走到院子门口,冲着克里克深深鞠躬,然后头也不回的向着凯特所在的旅店走去,她不敢回头,她害怕……当她回头时,就再也提不起勇气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