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噗嗵一声跪了下去：“明启给爹娘磕头请安，祝爹娘龙马精神万事如意。”老太太塞给他一封红包，搀起他说：“乖，明启乖，到初八就是大人了。有了家室，就不能由着性子胡来了。” r
老爷子喝了二少爷奉的茶，哼哼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封红包给他。“乖了哼，乖了哼。” r
轮到蠢朱砚。“爷爷奶奶，朱砚给您二老磕头啦，祝你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老爷子老太太的红包刚露出来，她就双蹄出击，麻利地夺了过去。“乖了哼，乖了哼。” r
轮到白虎。白虎呼呼大睡也得了一个金锁一双金镯。老爷子做了亏心事，连说了三个“乖了哼”。 r
来拜年的亲戚越来越多，范家的亲戚排到了大街上。 r
有位来告帮的驼背大叔亲昵地搂着白虎说：“让我亲亲我姨，让我亲亲我姨，我给我姨拜年啦！姨给压岁钱不？” r
男女老少寒暄了一阵便三五成群地占桌子打牌了。 r
我杵在那儿像一缕无主的孤魂。 r
老爷子冲我招了招手。他压低嗓门对我说：“你有法子，哼哼，新来的奶妈奶水足，哼哼，你，你去替我弄一碗来。” r
老爷子的眼珠子放金光，和要吃唐僧肉的黑风老妖一个样。 r
新来的奶妈疑心重，她疑心我对她动了歪念头。 r
他妈妈的！她啥也不干光粗着嗓子对我吼：“你这小子，盯了我好几天了，别以为我眼睛长在头顶上啥也看不见！瞧你那对桃花眼！我回头就跟你娘说！我男人回头就找你算帐！” r
他妈妈的！也不撒泡尿照照她的猴相！女人三八豆腐渣，还当自己水灵哩！ r
我把碗往桌上一摔，“大少奶奶叫你干啥你就干啥！让你挤奶没让你放屁！我有工夫耗着，孙小姐没时间等！你的嘴再这么不干不净，我回头就跟我娘说！我回头就让老赵踢你出门！” r
那老娘们吭都不吭拾起碗朝里屋去了。 r
偏厅请了班子来唱戏。唱的是《贵妃醉酒》那一出，听说请了顶顶有名的周贵武唱花旦。 r
“哈哈哈哈……”老三带头大笑，我老远就认了出来。 r
可我手里正捧着碗人奶，不能耽搁。 r
老爷子跳到了房门口接我。 r
咕咕咕咕，他二话不说抢过碗猛灌起来。 r
有奶便是娘。新来的奶妈成了老太太的婆婆。 r
“哼哼，臭汗酸……”老爷子嘴边冒着奶泡。他的意思是唐僧弟弟的肉不算唐僧肉。 r
我打心眼里爱听这话。刚才趁没人，我把手伸进碗里一阵搅和，还吐了口水加了料。“不如换个奶妈吧……”我作出忠心护主状。 r
老妖坐回炕上不吭气。 r
一定是我的手洗的太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