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猜哪一种最好吃？他不依不饶。 r
花饼饼。我背着他咽了咽口水。 r
如果这些饼都是你的，你先吃花饼饼？ r
都是我的？不能吧？嗯，花饼饼最好吃，绿饼饼也很香，可我不吃。 r
为什么？ r
我要留给娘吃，娘她没吃过，娘也爱吃花饼饼的吧。 r
铁蛋。 r
啊？ r
不等你把饼带给你娘，它们就会被人抢去的，好像……朱砚。 r
丑……臭！朱砚说我臭！我把饼捂在褂子里，她就不敢吃了。哈哈！对了，四角小洋和几十文铜钱，没用了，您呀先收着吧。 r
他顿了一下，把钱接下了。你把饼带走吧，带给你娘吃。都带走，别给我留。 r
我看他，他也看我。我拿了。 r
二少爷不爱吃饼爱吃药。 r
我走到门口又看着他，他没看我，他在看钱。他呆坐在桌边，把铜子儿两个两个撞在一起玩儿。叮当！叮当！是大雨打在锅碗里的声音。很轻，很亲。 r
我坐在屋里等娘，直到上灯时分她才下工。娘很高兴，她说，铁蛋，你看我带啥回来了？厨房里剩下好些个精面馒头，上面吩咐不要了，叫咱们分掉。我分了一大盆，你饿了就先吃吧，别都吃完了，给你哥留几个，我这就去热粥。 r
我说，娘，不急，你看我带啥回来了？上好的糕饼，又贵又香，都是二少爷给的，你快尝尝！ r
娘皱着眉头说，你吃我不吃，我怎么能吃这些呢？娘不爱吃饼爱喝粥，你自个儿吃吧。 r
我忍着没吃，我等哥。直到上星星的时候他才下工。 r
我说，哥，你快来呀！快来尝尝二少爷给的新式糕饼开开洋荤。 r
哥皱着眉头说，你吃我不吃，我怎么能吃这些呢？哥不爱吃饼爱吃馒头。你自个儿吃吧。 r
我忍着没吃，我等九儿。 r
我说，九儿没吃过像样的东西，这些饼都留给九儿吃吧。娘，九儿会来的吧？娘，待会儿把饼摆在桌上，九儿就能吃到了。摊开来，一是一，二是二，别混了，就像这样，花饼饼要摆在上面。娘，九儿会来吃吧？会的吧？ r
娘愣了会儿神，轻声说，会的。 r
夜里，天灰蒙蒙地亮着。我睡不着，我要等九儿来把饼吃完，我要等九儿来跟我说说话。 r
也不知等了多久，我开始迷糊了，这时候起了个穸窸窣窣的声响。九儿来了！我睁眼朝桌子那儿看。 r
是娘。 r
娘在吃饼。 r
娘在哭。 r
12 r
时间跑得贼快，刚过大暑便是立秋便是处暑便是白露便是中秋了。时局乱得很，它要逃难去。 r
谣传八国公使又要进京签定密约，东交民巷开了黑枪，城里戒了严，天桥在抓人，满街都是兵，到处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