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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吴传荣的野望


大厅之中,那些黑衣少年亲卫或站或坐,仍然静静守卫在赵宣身后,没发出一点声息。躺坐在椅子上的赵宣,微闭着双目,脑中仍在浮想联翩。

外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片刻之间,一年约二十,同样身着黑衣的青年进入大厅,快步走到赵宣身边,行了一礼道:“少主,在后山找到一个深谷,应该就是你说的地方。

赶走神农帮后,赵宣便安排人手立刻开始寻找藏着北冥神功的那个山谷,看来手下速度不错,这么快就有了发现。赵宣墓地睁开眼睛,双目中精光一闪,立刻起身道:“好!传荣,前面带路!”一行人跟着吴传荣很快离开,空荡荡的大厅不再剩下一人。

赵宣这次带来的是三队亲卫中的一队。三人一组,三组一伍,另有一人任伍长;一队三伍,加上两个队正对副,一队人合计三十二人,个个都是修习一阳心经中的佼佼者。他姑父杨士修指点时,评价倒是不错,这些选出的亲卫基本都算是江湖好手,有几个甚至已经可以算是三流的江湖高手。像这个队副吴传荣,便算是杨士修所认为的三流高手。

众亲卫中,吴传荣是最早一批跟着赵宣的,资格最老。他原本在一个员外家做书童,虽经常被老爷少爷打骂,但总算吃穿不愁。后来那员外牵连官司,家族破败,吴传荣被遣散赶回自家。回家没两月,官老爷贴出什么告示,说什么恢复祖宗法度,他吴传荣家已经传了几代人的几亩薄田,跟村中大多数人一样,也给恢复没了。虽然那几亩薄地也仅勉强够全家人糊口,但现在糊口都没戏了,只得跟村中大多数人一起,外出逃荒。

也算是幸运,在外流浪没半月,他们这一群七八十人在少室山下一个小镇讨食时,被刚刚离开少林寺回家的赵宣遇上,收留他们,给了他们一条活路。那时候吴传荣心中没太多想法,刚刚尝及流离之苦的他,被赵宣所收留,又能吃上饱饭,心中是非常感激的。只觉着这赵宣年纪不大,却真是菩萨心肠,对这些别人都避之不及的肮脏流民都是实心收留,给吃给住还给地种。从那时起,赵宣成为对流民们有救命之恩的少主。

吴传荣他们最初的几批人跟着少主赵宣,在代州宋辽边境兴建山寨。更多的流民陆续前来,一年后,山寨人口已经超过一千。这时,少主开始在流民中挑选少年青壮,教授武艺,以保卫山寨。

此时宋辽两国虽说和平相处,少有战争,但边境地区仍不平静。双方的正规军队、私人武装,一直都保持着打草谷这项日常娱乐活动,导致宋辽边境地区虽土地肥沃,但却人烟稀少。少主的这个山寨虽有代州杨家军庇护,但仍被辽人骚扰过几次,死了几个人。

山寨中人绝大多数都是少主所收留的各地流民,少主分给他们的土地所收地租极低,最多也不过十分之一,远远低于这些流民原来所要交纳给地主或官府的地租税负,人人都是欣喜非常,靠着这些地租低廉的土地,山寨的凝聚力逐渐提高。少主训练青壮保卫山寨,大都非常愿意。

在吴传荣的人生当中,也只是在员外老爷家当书童时,见过几个看家护院使枪弄棒,虎虎生风的样子很是让他羡慕。有这些人在,地痞****都不敢靠近员外府,在吴传荣心目汇总,这些护院已经是武艺高强了,至于那些飞檐走壁的大侠,在他看来跟那些神仙鬼怪没什么两样,都是传说中的人物,从没想到过能见到活生生的人,更没想到过自己也能成为那些传说中的能够飞檐走壁的人。

这些选出来的少年青壮,有好些个教头,有的教授枪棒,有的教授刀剑,还有的教授射箭。但少主教授他们的,却是一种神奇的武艺——一种称之为内功的高深武功。不断有人被选来练武,也不断有人被淘汰。拳脚枪棒倒也罢了,这种叫内功的武艺特别难练。一旦某人修炼内功达到少主的初步要求,立刻就会被少主收为亲卫,家中所种土地从租种变为私有,并立刻发放官府盖着大印的地契凭证。

这下子所有人都发疯似的练功,以争取被选入亲卫。但是,这内功实在是难练,十个人里面,最多也就一两个人能勉强达到少主要求。吴传荣很幸运,他就是这极少数人之一。进入亲卫后,吴传荣才知道,他们所修炼的这神奇内功叫住‘一阳心经’。一阳心经分上下两部,能够练成上部,才算是达到少主要求,能够进入亲卫。被选为亲卫后,就可以继续修炼下部。这个时候,吴传荣终于不再是一只井底之蛙,他终于跳到了井研上,踏上了这个‘飞檐走壁’的传说中的世界,他不再是一个可以任人欺凌的小书童!

下部的修炼更加艰难,能够修炼完成的同样十不余一。几年下来,把上下两部全部修炼完成的仅有八人,包括他吴传荣。吴传荣修炼上部时只用了八个月,修炼下部时也只用了不到一年,是所有亲卫里面的佼佼者。除了赵风,这个少主两年前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孤儿!一阳心经上下两部他只用了一年便修炼完成,而现在的武功,已经与他吴传荣不相上下。真正生死相博,吴传荣自认为不是他的对手。

这是一个天生冷血无情的杀手。大半年前,赵风所在的一伍十个人被赵宣派出去执行任务,接应从辽东采购人参毛皮等珍贵物产的商队。商队快要离开辽国边境时,偶然被一群打草谷的辽军撞上。这是一股正规辽军骑兵,近百人兵强马壮,赵风十人赶到时,商队的人几乎已被杀光,对面辽兵却只是死伤了几个。

实力悬殊,却没有任何犹豫,十个人迎着追击的辽军冲击过去。十个人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杀上去的,‘商队的物品是少主的,接应商队的命令也是少主下达的,所有人的命都是少主给的,即便是死,也绝不能辜负少主!’

吴传荣理解他们的想法,换做他自己,多半也会跟他们一样,不顾生死地冲上去,但悄悄逃走也不是没有可能。想到自己也许会逃走,吴传荣有点惊慌,不自觉地看了眼走在自己前面的少主。少主脚步急促,根本没有发现也从没想过吴传荣现在脑中的浮想联翩。环顾左右,那个看人时总是目光冰冷直刺人心的赵风也不在,吴传荣心下稍安。赵风!吴传荣心神浮动,又想到他这场成名之战。

这是一场惨烈的厮杀,对面的辽军从不屑、到重视、再到苦战、最后惊恐地留下满地的尸体,仅五六人仓惶逃去。这边的十个人,六个当场战死,两人重伤倒地,伍长失去一手一脚,昏迷不醒。只有赵风依然站在战场中间,握着一把伤痕累累的断剑,望着仓惶远遁的几个辽兵。近百个辽兵,几乎有一半是死在赵风剑下,他自己身中三箭,刀伤无数,满身可怖的伤口,已经没有血迹流出,早已流干。

救回来后,赵风已经没有生机。大量失血,内气枯竭,他能撑到最后,完全是靠着一种信念支持,消耗的是生命本源的元气。幸运的是当年救过少主的薛神医当时恰恰在山寨,他在等着这批货物中的几样珍贵药材。薛神医的神奇医术,加上少主一个月不断的以自身内力维持赵风的生机,总算把他从阎王爷手中把命抢回。赵风的武功一下子退步大半,更因为这次损耗了生命本源元气,薛神医断定他最多活不过四十岁。

伤好后的赵风没有任何改变,还是那样,冰冷难以让人靠近。少主让他好好修养,不再给他分派任何任务,还分派了两个婢女照顾他,但却被他推辞。半年后,赵风又出现在亲卫的队伍当中,当了一名伍长。武功考校中,吴传荣赫然发现,半年前本已经武功大退的赵风,不但已经恢复,更似有极大进步,已经与他吴传荣不相上下。

吴传荣修炼一阳心经已经四年有余,内力深厚在众亲卫中算是数一数二,这赵风怎么可能进步如此之快?除非赵宣对他另眼相看,以更高深的绝学相授。赵风对他以死效命,赵宣也有理由对他另眼相看。其实吴传荣一直怀疑一阳心经不止上下两部,应该还有后续更高深的功法。一是因为自己修炼越久,越有这方面的感觉;二是赵宣同样修炼一阳心经,功力却远远超出他们这些修炼得最好的亲卫。成光川就曾经侧面向赵宣打探过,却被赵宣敷衍过去。

赵宣三队亲卫,除了赵风,武功最好的便是六个队正队副。同样是孤儿,武功与年纪与他相当的赵云,是第一队的队正,吴传荣是队副。但以武功和能力来说,第二第三队的队正都是比不上吴传荣的,赵宣却从没提过让他当队正独领一队,这又是一个吴传荣不满的地方。但他非常谨慎,从来不在赵宣面前表露出半点的怀疑和不满,只做好自己的本分,默默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