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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败荷衰柳


象牙塔里的最后一年,702室的六个女孩都开始为未来而战,寝室里弥漫着昂扬的斗志。

苏悯与郑晓雪一起去参加了光华大学新闻系保送研究生的面试,系里有三分之一的同学都来碰运气。面试很简单,三十多个同学在大厅里等候,然后一个一个进去,回答三位老师的提问。

问题也很简单——“你在新闻系学习四年的收获是什么?”如果实话实说,估计没一个人能获得保研名额,男生基本在打游戏、打牌、看A片中度过,女生则忙于上网、看闲书、看电影,当然,大多数同学都品尝了青涩的校园爱情,无论是明恋还是暗恋,实习也花去了不少精力。

另一个问题是“如果你成为研究生,未来的研究方向是什么?”本科专业广告学的郑晓雪希望研究商业广告,而本科专业新闻学的苏悯则锁定了外国新闻实务。平日里,苏悯很喜欢去浏览英美报纸的网站,外媒做新闻虽然时常突破底线,甚至有引发争议的“钓鱼采访”,但也的确很有专业精神和创见,和国内媒体圈几乎一潭死水的状态截然不同。

两个女孩都觉得自己的面试表现还不错,但最后的十人保研名单上没有她们。

保研这件事,水一向很深,许多学生很早就开始和心仪的导师套近乎、通关系,所以最终的名单几乎就是内定的。苏悯和晓雪没在这上面下过功夫,所以失利并不在意料之外。

新闻系的教授们上课虽然有点水,但风评还算不错,至少读了三年书,苏悯她们没有听说什么女生被“潜”的事情。倒是隔壁的哲学系,有位“叫兽”威名远播,在每年他招收的研究生女弟子里,都有一位会发展成他的情人,而且,这位教授很是高调,出双入对并不避讳。

这位教授的形象,和风度翩翩、儒雅谦和一点也搭不上边,他又瘦又小,形容猥琐,虽然说他的花边新闻全校皆知,但上级领导对此却不闻不问,他家里的老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过去几年,数位被教授收入囊中的女弟子,环肥燕瘦,各有千秋,都算是研究生院的风云人物。教授对情人们的待遇也着实不薄,年纪最大的那位已经毕业留校,被教授发展成了助教,可以长期陪在左右,还有一位系花级的美女,被教授利用人脉,送进了上海电视台新闻频道,很快就发展成了出镜记者里的当家花旦。

每次提起哲学系的风流韵事,702室总会讨论个热火朝天。

“那干瘪的糟老头子,姑娘们怎么下的去手啊?”杨羽灵最关心的是床上的感受。

“各取所需嘛,糟老头子也算有情有义,才会让美女们前赴后继。”郑晓雪比较现实。

苏悯点了点头:“这是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更何况,说不定人家之间有真爱呢?”

“靠!悯悯,你的三观都被震碎了吗?”陶春晓十分不满。

“要是这老色-魔看上你们,你们肯不肯啊?”夏卿的问题,令所有姑娘陷入沉思。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孟爽的大义凛然,把大家都逗乐了。

保研是便宜买卖,保上了当然好,没保上也没损失,但考研却需要艰苦的准备,结局也很难料,也正是因为在新闻系读了几年书,感觉没学到什么,所以702室的姐妹都放弃了考研的念头,不想再虚耗三年青春。

九月末,杨羽灵和一直实习的广告公司达成了口头协议,是寝室里最早落实工作的一个。羽灵的男朋友孙凡也得到了实习报社的赏识,《上海晨报》的体育部主任允诺第二年会和他签约,让他成为一名足球记者,前一年,上海申花队刚刚拿到了末代甲A联赛的冠军,跑本地足球绝对是香饽饽。夏卿在实习的报社埋头苦干,等待留下的机会,她的男朋友魏益宏顺利保研。

晓雪和苏悯,还没有什么方向,只能开始“海投”、“网申”,期待着能够蜕变成“面霸”,找到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孟爽在托福和GRE上考出高分,开始等待美国高校的offer(录取通知),而陶春晓在TestDaF考试中的成绩也不错,也已经在期盼德国高校的回音,她们两个出国继续深造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一向眼高于顶的孟爽居然恋爱了?!令其他五个室友都相当震惊!

这能入孟爽法眼的男孩有个很酷的名字,叫做韩冰,来自同舟大学环境工程系,韩冰睿智帅气,有着十分迷人的笑容。他和孟爽是在大三下半学期的GRE冲刺班上认识的,孟爽是班上最抢眼的学生,老师每次提问那些生僻的单词是什么意思,比如“aureole(光环)”、“panace(万能药)”,孟爽大都能毫不客气地朗声答对。

对于绝大多数男生来说,这样的“牛女”往往会令他们望而却步,但韩冰却对这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很有好感,要知道,他是个哈利波特迷,最心水的就是带着天真笑容举手回答问题、答对后得意一笑的赫敏。

于是,韩冰开始留心接近孟爽,上课总坐在她的旁边。孟爽是不是美女?见仁见智。但在韩冰眼里,这女孩是如此优雅,肤色白皙,十指纤纤,眼神清澈,声音充满磁性。老师偶尔会让学生进行课堂讨论,孟爽和韩冰就用英文聊天,聊着聊着,发现彼此都从小就学习钢琴,都是指挥家卡拉扬的粉丝,又多出了一分亲切。孟爽的家就在同舟大学附近,常去同舟大散步,于是他们又聊起了同舟大学最出名的樱花,和曾经拍过热播剧《将爱情进行到底》的操场。

从没有一个男孩让孟爽有过这样怦然心动的感觉,以前也曾有才华横溢的男孩追她,但都被她婉言拒绝,有的是因为不喜欢古典音乐,有的是因为不够帅,室友们调侃她“膜拜的男神还没出世”,但她却始终相信,能够找到令自己真正倾慕的男生。

GRE的课程上完了,他们仍旧没有捅破那一层窗户纸。暑假里,韩冰邀请孟爽到家中做客,他的家在徐家汇,那套三室两厅的公寓房闹中取静,从家境上看,他们也是门当户对的。

孟爽打开韩冰的钢琴,为他弹奏了自己作曲的《蓝色》和《红色》。在孟爽的高中同学看来,她是宛如“女神”般的存在,成绩超群不说,而且总能在文艺汇演中弹奏自己创作的钢琴曲,不过,她的同学喜欢把《红色》打趣成《红色娘子军》,《蓝色》戏称为《蓝色多瑙河》。韩冰是真正能懂她音乐的人,当孟爽演奏完毕,他当即就拜倒在她的雪纺裙下……

如果单看外貌,这是一对A男和B女的组合,但实际上,孟爽骨子里是个A+女,两人在能力和兴趣上又十分登对,算得上是天作之合。他们一起参加了GRE考试,一起申请美国的大学,相互扶持着度过了这最焦灼的一段时光。

郑晓雪、杨羽灵各自感情稳定,夏卿、孟爽也在大四之前找到了意中人,就这样,苏悯和陶春晓成为了702室的舱底货,眼看就要销不出去了。

关于大四女生的销路,有不少精辟的论断——

“大一女生是金,大二女生是银,大三女生是铜,大四女生是铁。”

“大一女生娇,大二女生俏,大三女生满街跑,大四女生没人要。”

“大一女生是樱桃,好看不好吃;大二女生是苹果,好看又好吃;大三女生是石榴,不好看但好吃;大四女生是西红柿,你以为你还是水果呢?”

还有一种说法更狠,“大一女生——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大二女生——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大三女生——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大四女生——秋已无多,早是败荷衰柳。”

……

不过,苏悯和春晓都很淡定。

春晓对国际足球版的版大卢雷仍旧心怀残念,虽然他们除了版聚,已经没有其他交集。一心准备去德国留学的事情,春晓把希望寄托在未来:“德国的帅哥水平在欧洲都是排在前列的,不信你看看德国足球国家队!像我这样经典的中国娃娃,到了德国肯定会大受欢迎!”

苏悯更是安之若素,完全已经超脱了“灭绝师太”的境界。蝴蝶结项链、水纹戒指是她的贴身之物,戴着它们,就令苏悯觉得程峰还在身边,并没有走远。她左手中指的这枚戒指,也标明了她“此花有主”的身份。羽灵曾劝她把戒指收起来:“你难不成要为他守一辈子?桃花都被这戒指挡掉了!要么你戴到食指上?或者换到右手?”

苏悯一句话就令羽灵沉默了:“桃花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我没力气再去谈一场恋爱,不如努力找一份好工作,人家说‘干得好不如嫁得好’,但事实证明,男人是靠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