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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裸裎相见


这天晚上,父母为程峰庆祝生日,吹过蜡烛,吃过蛋糕,苏悯很不好意思地拿出了她准备了几个月的礼物,是一条米色的羊毛围巾,寒假时妈妈帮她起的头,她织了拆、拆了织,对自己的笨拙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最后终于不丢针、不错针,织成了自己满意的模样。

“我第一次送男孩子东西,就想送一样自己亲手做的,可是我太笨了,织了好几个月……现在是5月,送这个不太应景,也蛮搞笑的,不过到了冬天就可以戴了……”看到苏悯红着脸、低着头絮絮叨叨,程峰一家三口都笑了,程峰顾不得头上还冒着汗,就围上给苏悯看。程峰的父母对视一眼,目光中充满欣慰,但也有一丝焦虑从程妈妈的眼中闪过。

晚饭后,苏悯在程峰的卧室里看了动画片《怪兽电力公司》,两个人笑得东倒西歪,苏悯花痴地说:“我爱上毛怪了,怎么办啊?他实在是太帅、太贴心了!”

“你什么眼光啊?我明显比毛怪更帅、更贴心啊!”程峰十分不满。

“可你没有他那么毛茸茸啊!”苏悯是个毛绒玩具控,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太对劲。程峰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苏悯涨红了脸。

一番打打闹闹之后,苏悯只身返回三楼的卧室。程峰一整晚都没有提起上午那个“晚上等着我”的约定,苏悯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他只是随口说笑的吗?别当真!

洗浴完毕,已是夜里11点,别墅区一片静谧,亮着灯的窗口不多了。苏悯钻进新晒过的空调被,月亮正好爬到适当的位置,举目可见,望了望皎洁的圆月,苏悯微笑着,回味着杨梅的甘美,准备入眠。又转念想起,以前有人叫嚣着晒月亮晒伤了皮肤,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这时,微弱的敲门声急促响起,苏悯开始心跳加速。

她轻手轻脚地打开门,程峰动作迅捷地钻进没有开灯的屋子,顺手把门锁上。没有给她喘息之机,程峰紧紧地搂住苏悯,开始吻她,苏悯陷入了意乱情迷,等她回过神来,已经在宁氏床上与他裸裎相见,只剩脖颈上忘记摘掉的小蝴蝶结项链泛着微光。

她像温润的玉,他像烧热的铁。兴奋和羞涩交织在一起,苏悯被动而矜持地迎合着他,她的心底充满了渴望,原本的恐惧也减轻了几分。

渐渐的,苏悯越来越疑惑,时间越久,越令她备受煎熬,她甚至紧紧地抱住他的肩背,大胆地亲吻他的耳垂,希望给他多一些鼓励,但他始终在逃避……最后,他把她拥在怀里,不再行动,苏悯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程峰,你怎么了?”苏悯摸摸他汗湿的额头,怯怯地问。

“小悯,他们告诉我,先得到你再说,可是,我总归做不到,我不能这么做……”程峰的这句话,没头没脑,苏悯明白,他口中的“他们”,指的是他最亲密的室友。

没等苏悯开口,程峰就说了下去,他的声音十分干涩,还带着几分哽咽:“小悯,我要和你坦白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我怕你一知道,就会离开我,所以,一直都没有勇气……”

苏悯的热情,瞬间被冷却了下来,此时此刻,她就像个身负重罪、等待宣判的人。

“我高一的时候,查出慢性再生障碍性贫血,休了一年学,其实,我应该比你大一届,而现在,我们同届。治疗的那段日子,我受了很多难以想象的罪,一度不想活了,但是为了父母,还是挺了过来。后来,我回到学校,参加了高考,大学体检没有这一项,于是也被光华大学顺利录取了……”程峰平稳地叙述着,他的泪水打湿了苏悯的枕头,“这病不会传染,因为有家族病史,可能会遗传给孩子,所以不能要孩子,我将来也可能会得很重的病,不知道能活多久……”

苏悯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她哭了,刚开始只是流泪,后来开始低泣……命运又和她开了个大得无法承受的玩笑,她刚刚把这个华丽的城堡建构起来,以为一切都完美无缺,现在城堡却在摇摆、坍塌,她置身于如雨的瓦砾之中,避无可避。

“是我错了,我应该管住自己,不该追你。我原本只想,远远地看着你就好,可是去年夏天,在青岛的海滩上,刘轩和萧尧都喝醉了,刘轩质问萧尧为什么不守约定去追你,他们本来是有一个男人之间的约定的,萧尧说:‘如果我得到她了,你来质问我,我没有话说,要杀要剐随便你。可是我把整颗心都掏给她了,她的心里只有程峰!’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震惊,又有多高兴……”

程峰悲喜交加地回忆着往事,苏悯的整颗心乱作了一团,萧尧误会了,这个误会带来了一系列不可逆转的连锁反应,这是个残酷而美丽的误会,她永远不会去道破。

“在那之前,我爱你,从没对任何人说过,可是,当我知道你也是爱我的,我再也不能沉默。我们在一起之后,刚开始我想和你保持……安全的距离……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我以为,我对你冷淡一些,我们就可以在一起更久,可是,我原来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冷淡,我想要的越来越多,我做过许许多多关于你的梦,在梦里,我一次又一次地得到你,在现实世界里,我也越来越失控……”

苏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是把自己融进了他的怀抱,她觉得冷,需要他的体温。

程峰拂去她脸上的泪珠,犹豫了片刻说:“萧尧告诉我,你以前有过一个很相爱的男朋友……”

原来,他是知道的。现在该轮到苏悯坦白了,羽灵交代她什么也不要说,但是她做不到,“是的,他出国了……出国之前,我们发生过一次……”

“你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他?”

“你当拍电视剧呢?他说要去日本了,我很难过,就喝醉了……他强迫我,我不情愿……那是我的噩梦……”而这一次,她是情愿的,虽然他的病令她惊骇,但她的爱却令她不顾一切。这一次,她真的想把自己当作一份礼物献祭给他,不怕疼痛,也不顾事后吃药的剧烈反应。

苏悯扬起脸,发现程峰也哭了,一滴眼泪正从他深深的眼窝里滑下。

“你生气了?”更该生气的人是苏悯,可她却气不起来。

“没有,我在想,他这个傻瓜,怎么舍得走?”

程峰的这句话,将苏悯推入了更深的冰窟,她伏在床上,开始压低声音痛哭。程峰完全不知所措,他想要抚摸她绸缎般光滑的脊背,却把手缩了回来,他还有什么资格碰她?

哭了很久很久,苏悯才终于翻过了身,用又红又肿的大眼睛望着他,露出了一抹惨笑:“我终于明白,向岚为什么会那样,我想知道,她都为你做过些什么事情……”

“发病之后,我是在南京住院治疗的,住了4个月,向岚坐大巴车来看过我几次。后来,我回家调养,她常来看我,她把所有科目的笔记都带给了我,她记得很细,还写下了许多自己的温习心得。如果没有她的鼓励,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重返课堂。”程峰终于把他和向岚的故事补全了,原来,那些直指人心的部分,他之前完全略过没讲,“她比我早一年高考,她以前本来想读法律的,可是最后,她选了上海交通大学附属医学院的临床医学七年制……”

“一年后,我也考到了上海,她第一次到学校来看我,我们在校园里游荡了一天,我知道,她在等我表白,可是,我能对她说什么呢?等她毕了业、当了医生,好好照顾我?”程峰发出了一声自嘲的冷笑,“我最后告诉她的是:我这一辈子,就一个人,不会恋爱,也不会结婚……她是哭着走的,那之后,我们就没有见过面,直到那天晚上,在‘东北菜’碰到。”

苏悯闭上眼睛,泪水仍旧源源不断地涌出,她此刻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是个第三者。

“程峰,你爱她吗?”苏悯绝望地问。

“我不爱她,我爱的是你。”程峰决绝地说,“她来看我之前,我已经在社团招新的时候遇见你了……”

苏悯的心在汩汩淌血,真真切切地为另一个女孩感到心痛。那一刻,她觉得,她就是向岚,向岚就是她,她们爱上了同一个妖孽般的男人,这是她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