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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吟咏青春


期末考试前,廖希言带回了震动全校的超级大八卦,那就是,汪云政和宁悦分手了!这对曾经人人称羡的金童玉女,就这样在毕业的关口劳燕分飞!

本来,苏悯好不容易熬到校友们的恨意逐渐消退,前段日子白眼吃得少了点,这一下子,她又成了舆论讨伐的对象,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人想象出精彩纷呈的插足连环计。希言非常同情苏悯,每次她在人前为苏悯辩解,最后的结局都是一并被鄙视,所以到后来,也只能听之任之。

面对千夫所指,苏悯的应对策略是,除了上厕所、打热水,基本不出教室的门,连出操都能逃就逃,还好老师也不太管出操考勤。

高一的苏悯开始享受悠长暑假,高三的汪云正迎来了严峻的高考。高考过后,师兄师姐们填报好志愿,就趁着夜色在操场上举办一场毕业告别晚会。那种暧昧的离愁对低年级学生也特别有吸引力,于是天色一黑,简单装点成舞台的领操台前,慕名而来的师弟师妹们都密密麻麻坐在草坪上,最靠近舞台的位置自然要留给即将离开的人。

这一天,廖希言异常忧郁,因为从此以后,她就不能每天在楼道里偶遇她的心上人。其实,许多偶遇都是她有心制造的,但这就是每一天的乐趣和动力。虽然说蒋超填报的是本市的西京大学,但对于希言这种还要在高中闭关两年的苦孩子来说,也无异于咫尺天涯。

苏悯拉着希言的手,找了一片空地坐下。她们头挨着头,旁观这场离别的盛宴。

第一个节目是4个美女师姐跳健美操。这个节目,一年前曾经在市里的健美操比赛中得过二等奖,这4位师姐全都身材高挑、貌美如花,每一位身后都有一排追求者,其中身材最劲爆的,当属罗娉,也就是蒋超苦追3年而不得的梦中情人。

第二个节目完全将刚才的火热气氛冷却了下来,原来是宁悦的二胡独奏《二泉映月》。虽然在校园里碰到过很多次,但苏悯从没有这么认真地端详过宁悦,她瀑布一样的长发垂到腰际,五官并不算出众,搭在一起却是说不出的舒服,她身材颀长,散发着一种迷人的古典气质,举手投足都韵味十足。苏悯心中暗想,她和汪云政,倒真是很登对。

二胡本就是深沉、悲凄的代名词,宁悦的演绎相当动情,时而发出无奈的叹息,时而展现心中的踟躇,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苏悯听得出了神。

这时,廖希言捏了捏苏悯的手:“有些事,我一直想和你说,却不敢说,怕你难过。可是想想都已经到了今天,还是应该告诉你。”

苏悯一时哭笑不得,“你这个开场白,让我以为你和汪云政好上了。”

希言惨然一笑,苏悯才知道,她是要认真讲个故事。和着悲怆的二胡声,希言一脸肃穆:“高三一班的一个师姐是我的邻居,我从小和她玩到大,她和我讲了一些宁悦的事。宁悦和汪云政就是在这样的文艺汇演中熟悉的,宁悦对他芳心暗许,给他写了很多信,展开了热烈的追求。高二开始,他们走到了一起,两个人如胶似漆,是整个年级的模范情侣。宁悦厨艺很好,常给汪云政带来自己制作的点心和汤水,汪云政对她也不错,时常会在纪念日送些别出心裁的礼物。但从3月份开始,汪云正对她的态度开始变了,他提出了分手,但又不肯给出理由……你和汪云政的那次牵手,是他们最终分开的导火索。”

苏悯的心缓缓地坠进了冰窟窿,身上阵阵发冷。

“苏悯,我是一个月之前知道这些的,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我还知道,你们那次牵手之后,汪云政根本没有去和宁悦解释过,包括对最好的朋友蒋超,他也没有澄清那是次误会,宁悦哭了好多次,她是非常爱他的,所以失望更深。”希言越说越激动,“我恨汪云政,他城府太深,不是好人,他分他的手,干嘛要把你搭上?你这几个月,白挨了多少骂?你担了这样的虚名,会影响到你以后谈朋友。还有,他那样对待一个他爱过的人,也太可怕了!苏悯,你答应我,再也不要和这样的人有任何牵连!”

一曲终了,煞白的舞台灯照在宁悦苍白的脸上,所有人都看得清楚,那脸上满是泪痕。

似乎过了很久,听众才如梦方醒,掌声响了起来,苏悯也从怔忡中惊觉,气若游丝地对希言说:“你可以放心,我和他也不会再有什么瓜葛,我对于他来说,原本就是一个路人甲啊!”

下一个节目,是蒋超一个人的街舞,他穿着大T恤、牛仔裤,挥洒自如,体育和舞蹈本就相通,他跳得非常之好,可想而知,多少师妹在那一刻心碎了无痕,他那么好,可他总归是要走的,他不属于她们中的任何一个,还好,他总可以出现在她们的梦里。

希言哭了,她掩着嘴低泣,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也许就要放声大哭。苏悯揽着她的肩膀,她的肩膀一抖一抖,抖得苏悯更心烦意乱。

后来,汪云政抱着吉他出现了。他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人瘦了些,安然坐定,对着话筒轻轻说了一句:“这首歌,献给和我同甘共苦的兄弟姐妹,献给我们的青春。”

他拨动琴弦,自弹自唱:

“青春的花开花谢让我疲惫却不后悔,四季的雨飞雪飞让我心碎却不堪憔悴,轻轻的风轻轻的梦轻轻的晨晨昏昏,淡淡的云淡淡的泪淡淡的年年岁岁。

带着点流浪的喜悦我就这样一去不回,没有人知道年少的我想家的苦涩滋味,每一片黄昏的落霞我都想去紧紧依偎,每一颗透明的露珠洗去我沉淀的伤悲。

在那遥远的春色里我遇见了盛开的她,洋溢着眩目的光华像一个美丽童话,就让我为你歌唱吧以后夜夜我不能入睡,就让我为你哭泣吧在眼泪里我们自由的飞。

青春的花开花谢让我疲惫却不后悔,四季的雨飞雪飞让我心碎却不堪憔悴,在那片金色的山坡埋下我们所有的歌,等待着终于有一天它们在四处传唱……”

整个操场鸦雀无声,他清澈的声音传遍了每一个角落,每个人都沉默着思忖自己的青春,这是一群正值青春年华的人,却都已经有过值得悼念和追悔的记忆。

苏悯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希言伏在她的肩头痛哭,哭够了,她抬起头说:“真他-妈感人!要不是我心里已经有了蒋超,要不是知道汪云政是个混蛋,真说不好要爱上他了!”

这死丫头,总有让人破涕为笑的本事。